飢餓遊戲2:燃燒的女孩 第13章 八區暴動 (2)
    我們閒聊著,晚宴、食物,他還開玩笑地說自從上次訓練事件後,他一直在練習躲避投擲物。我先是一愣,接著才想起來在上次訓練時,我朝極限賽組織者射了一箭,一個人嚇得向後退,碰倒了潘趣酒碗,他就是那個人。哦,不,我當時把箭射向了豬嘴裡的蘋果,可我確實把他們嚇了一跳。

    「噢,您就是那個——」我笑了起來,想起當時他向後退,碰倒了潘趣酒碗、酒灑得到處都是的情形。

    「是的,你一定很高興知道我從此再也沒從這場驚嚇中恢復過來吧?」普魯塔什說道。

    我想說二十二個死去的「貢品」再也沒能從他發明的比賽中醒過來,但我只是說:「嗯,這麼說,您是今年極限賽組織委員會主席?這可是莫大的榮譽噢。」

    「你和我的工作,沒有多少人願意接替。對於比賽結果,我所承擔的責任太大了。」他說。

    是啊,上屆主席被處死了。我心想。他一定知道塞內卡·克林的事,可他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

    「您已經在籌備第七十五屆大賽啦?」我說。

    「噢,是的。哦,大家已經為籌備這次比賽工作多年,競賽場不可能一日就建成。但是,應該說,比賽的基調已經確定,巧得很,今晚我們就要開一個賽事籌備會。」

    普魯塔什後退一步,從西服背心裡拿出一隻掛金鏈的懷表,打開表蓋兒,看了眼時間,眉頭微蹙。「我現在就得走了。」他把表盤扭過來好讓我看到時間,「會議在午夜開始。」

    「噢,那麼晚啊——」我說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表吸引過去。普魯塔什的拇指在水晶表盤劃過,上面立刻好像被蠟燭點亮了一樣出現了一個圖像,這是一隻嘲笑鳥,跟我胸針上的一樣,不過表盤蓋一關閉,這鳥隨著很快消失了。

    「很漂亮。」我說。

    「噢,確實很漂亮。這只是這類表中的一種。」他說,「如果有人問起我,就說我回家睡覺了。我們應該對會議保密,可我想告訴你應該沒問題。」

    「是的,我會保守秘密。」我說。

    我們握手告別,他對我微微欠了下身,這在凱匹特是很普通的禮節。「好吧,明年夏天比賽時見,凱特尼斯。你訂婚了,祝你們幸福,向你母親問好。」

    「謝謝。」我說。

    普魯塔什說完就走了。我在人群中穿梭,尋找著皮塔,其間不斷有陌生人向我恭喜,恭喜我訂婚了、恭喜我贏得比賽、恭喜我選了漂亮的口紅,我一一應酬著,心裡卻在想普魯塔什向我炫耀他的那只漂亮的懷表。這事有點蹊蹺,挺神秘的。可為什麼?也許他認為有人會偷走他的設計理念,像他一樣在表盤上弄一個會消失的嘲笑鳥,是的,他肯定為這個花了大價錢,又怕別人造出廉價的仿製品而不敢給任何人看。只有在凱匹特才會有這種事。

    我終於找到了皮塔,他正無比讚賞地盯著一桌子精緻的蛋糕看。糕點師專門從廚房出來向他說明糖霜的製作方法,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蛋糕,糕點師不斷回答著他的問題。在他的請求下,他們拿來了許多種小蛋糕,讓他帶回十二區,在家靜靜地研習蛋糕的製作方法。

    「艾菲說咱們一點鐘必須到火車上。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他邊說著,邊四處張望。

    「快十二點了。」我回答道。我從蛋糕上拿起一朵巧克力花,放在嘴裡咬著,全然不顧禮節了。

    「到了說再見和表示感謝的時間了。」艾菲出現在我身旁,用顫抖的聲音說。艾菲做事總是很準時,這是我喜歡她的地方。我們找到西納和波西婭,然後由艾菲引領向晚宴的重要人物道別,之後大家一起來到大門邊。

    「我們難道不應該謝謝斯諾總統嗎?這可是他的家啊。」皮塔問。

    「噢。他不大喜歡參加晚宴,他太忙了。」艾菲說道,「我已經安排讓人明天把特殊的禮物和感謝辭帶給他。喏,就是他們!」艾菲向兩個凱匹特侍者微微揮了揮手,他們正架著醉醺醺的黑密斯朝這邊走來。

    一輛汽車載著我們穿過凱匹特大街,車窗上貼著很深的黑色窗膜。後邊的另一輛車上坐著我的化妝師們。歡慶的人群密密麻麻,汽車不得不放慢速度。但艾菲把一切安排得非常周密,我們一點鐘正好上了火車,火車也慢慢駛出車站。

    黑密斯被扶到了他的包廂,西納要了茶,我們圍桌而坐,艾菲抖著手中的日程單,提醒我們大家都仍在旅途當中。「我們的行程中好像包括十二區的收穫節呢,所以我建議大家喝完茶立刻上床睡覺。」沒人反對。

    當我睜開眼時,已經是下午了。我的頭枕在皮塔的肩上,我不記得他昨天進到我房間。我翻了翻身,盡量不去吵醒他,但他已經醒了。

    「沒做噩夢。」他說。

    「什麼?」我問。

    「你昨晚沒做噩夢。」他說道。

    他說得沒錯。這是很長時間以來我睡的第一個整覺。「可,我做了個夢,」我說,一邊回憶起來,「我跟著一隻嘲笑鳥穿過樹林,走了很長很長時間。那鳥就是露露,我是說,鳥叫時,發出的是她的聲音。」

    「她把你帶到哪兒啦?」他說著,一邊把我前額的頭髮捋到後頭。

    「我不知道,我們也沒去哪兒,可我覺得很開心。」我說。

    「嗯,你睡覺的樣子看上去也很開心。」他說。

    「皮塔,我怎麼就從來不知道你是不是做了噩夢?」我說。

    「我也說不清,興許我不喊,不抓或別的什麼,我就是不動,害怕得要死。」他說。

    「你應該叫醒我。」想到做噩夢時一晚上要把他弄醒兩三次,又要用很長時間才能讓我平靜下來,我忍不住說道。

    「不需要,我的噩夢往往是害怕失去你,一旦意識到你在我身邊,我就沒事了。」他說。

    啊唷,在猝不及防時皮塔說了這些話,就好像當胸給了我一拳。他只是如實回答問題,並沒有強迫我做出反應或發出愛的誓言,可我還是感覺很糟,好像在卑劣地利用他。我利用他了嗎?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感覺到讓他睡在我身邊有點不道德。而最諷刺的是,現在我們已經訂婚了。

    「回家以後我就得一個人睡,那就更糟了。」他說。

    我們回到十二區的當晚要在市長府邸參加宴會,第二天在廣場聚會,慶祝收穫節。十二區總是在勝利巡演的最後一天舉辦收穫節慶祝活動,但如果有條件,通常人們只是在家中和朋友聚餐。今年的收穫節將舉辦公共慶祝活動。凱匹特將大批分發禮物,十二區的每個人都可以飽餐一頓。

    我們大部分的準備工作要在市長府邸進行,回到寒冷的十二區要為戶外活動準備皮毛服裝。我們只在火車站做短暫停留,進站時對大家微笑、招手,然後上轎車,到晚宴時間才能見到我們的家人。

    我們的活動不在法院大樓,而在市長府邸,這讓我很高興。法院大樓存留著關於父親的記憶,我參加飢餓遊戲之前也是在那裡向家人告別,因而那裡牽動了太多痛苦的回憶。

    我很喜歡安德西市長家,特別是在我和他的女兒馬奇成為好朋友後,事實上,之前我們一直保持著某種朋友的關係。在參加飢餓遊戲前她來向我道別,又送給我嘲笑鳥胸針時,這一點就更加清晰明朗。比賽結束回到家鄉之後,我們經常在一起。原來馬奇也有很多閒暇時間。我們開始在一起時還真有點不自在,因為我們倆都不知道該幹點什麼。其他像我們這麼大的女孩子會談論男孩子、談論其他女孩、談論衣服,可馬奇和我都不喜歡聊別人的事,衣服讓我頭疼。在經過幾次漫無目的閒談之後,我才知道她特別想去樹林子,所以我帶她去過幾次,教她如何射箭。她也教我彈鋼琴,可大多數情況下我更願意聽她彈。有時我們在彼此的家裡吃飯,馬奇更喜歡我的家,她的父母很和藹,可我覺得她也不常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她的爸爸要料理全區的事務,而媽媽患有嚴重的頭疼病,常一連數日臥床不起。

    「也許你應該帶她去凱匹特看醫生。」一次她媽媽臥床時,我這樣建議道。那天我們沒有彈鋼琴,即使隔著兩層樓也會打擾她媽媽休息,使她頭疼。「我敢說,醫生肯定能把她治好。」

    「是的,可是要去凱匹特必須得到他們的邀請。」馬奇不快地說。即使市長的權力也受到限制。

    當我們一行抵達市長府邸時,我時間很緊,只簡單地擁抱了一下馬奇,艾菲催促我趕快上三樓去準備。當我穿上銀色墜地長裙,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離晚宴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所以我就溜出去找她。

    馬奇的房間在二樓,那裡有幾間客房,還有她爸爸的書房。我把腦袋伸進市長書房向他問候,但書房是空的。電視正好開著,上面正在放我和皮塔昨晚在凱匹特參加晚宴的錄像。我們跳舞、吃飯、親吻,此時在帕納姆全國都在播放這一錄像,大家對這一對十二區來的明星戀人肯定早就厭煩透了。我知道,我也厭煩透了。

    我正要離開書房,突然一陣嘀嘀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轉過身,看到電視屏幕變成黑色,之後出現了「八區最新消息」的字樣。我馬上意識到這是市長專線,我不應該看,而應該走開,很快走開。但相反,我卻走到電視跟前。

    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播音員出現在屏幕上,她留著灰頭髮,聲音沙啞但很威嚴,她警告說事態在惡化,需啟用三級警報,目前部隊正在向八區增援,所有的紡織品都已停產。

    接著鏡頭切換到八區廣場,上周我剛去過那裡,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樓頂還掛著印有我面孔的橫標,樓下的廣場一片騷亂,到處是呼喊的人群,人們向遠處投擲石塊,他們的臉隱藏在破布或自製的面罩後面。許多建築物已經起火。

    我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景,但這證明了一件事,斯諾總統所說的暴亂確實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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