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妮一笑,報了個地名,然後掛掉電話,耐心地等了起來。她瞭解羅浩然,她把自己裝得如此可憐兮兮,羅浩然一定會上鉤的。羅浩然最愛扮演的角色就是強者,你只要一味地向他示弱就行。
正如蘇妮所料,羅浩然來了。蘇妮見到羅浩然,強忍著內心的憤怒用手勾住羅浩然的脖子,在他的嘴上誇張地親吻了一下。羅浩然笑道:「這就對了,蘇妮,我最喜歡你的就是這一點,知錯就改而不是執迷不悟,好好跟著我羅浩然,我以後保證不會虧待你的。」
蘇妮用甜得發膩的聲音答道:「是,浩然,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做違背你意願的事情。咱們先找個地方去吃飯吧!」
羅浩然很滿意地看著蘇妮,問:「想好去什麼地方吃了嗎?」
要去哪裡答案其實早就在蘇妮心中,可蘇妮還是裝出沉思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去金茂?不好,那裡人太多太吵了。去朗谷,不好,那裡的菜一點兒也不好吃。那去什麼地方呢?對了,浩然,咱們去老鷹巖賓館好不好?那裡環境清幽,吃完飯咱們可以在那裡住一晚,明天一早還能看日出呢!」
羅浩然正奇怪蘇妮怎麼會想起那麼一個地方,蘇妮已經勾著他的脖子在他耳旁哈著熱氣,道:「去吧,這麼長時間沒有在一起,我想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退步了?」
蘇妮一邊說著,手一邊配合著她剛才的語氣從羅浩然的胸口輕輕打著圈慢慢往下滑去。羅浩然蓬勃的慾望一下子被蘇妮給引了起來,這段時間因為對陶紫犯下的錯,他一直被家人當成了嚴管的對象,好長時間沒有出去花天酒地了。羅浩然的心開始動了,他捏了捏蘇妮的下巴道:「你真是一個小妖精,走,還愣著做什麼!」
夜晚的老鷹巖很安靜,險峻的山峰在夜色裡像一頭頭怪獸。
老鷹巖山腳下的餐廳裡,蘇妮頻頻向羅浩然舉杯;老鷹巖山腳的賓館裡,羅浩然對蘇妮要了又要。這應該是人生最後的狂歡了,蘇妮不拒絕但也不迎合,直到彼此精疲力竭才睡下。
黑夜裡,蘇妮一直睜著雙眼,聽著羅浩然均勻的呼吸,蘇妮的心是痛的,這個進入她身體的第一個男人,為什麼要帶給她那麼多疼痛,為什麼一定要把她毀掉才甘心?
羅浩然睡得並不是很安寧,一個又一個零亂的夢讓他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摸到一支煙剛剛點燃,蘇妮就擰開了床頭的燈,說:「醒了?」
羅浩然伸過手摸了摸蘇妮的頭,點頭道:「醒了。」
蘇妮從床上一躍而起,「那咱們上山去看日出吧!」
羅浩然有些不太想動,說:「哎呀,日出有什麼好看的,太陽天天都在升起的!」
蘇妮高高撅起了嘴道:「不嘛,太陽雖然天天都在升起,可這對於咱倆來說,可是經歷了分開又重在一起的第一次升起。」
羅浩然不疑有他,點頭答應了。
在羅浩然的堅持下,他們選擇了坐纜車。剛登上山頂,太陽就從茫茫雲海中冒出了頭,在老鷹巖的山頂有一塊突兀的石頭,這裡既是觀看日出的最佳地點,也是青年男女殉情的最佳地點,因為從古至今有太多男女從這裡跳下,所以這塊石頭也被稱為殉情石或試心石。
一上去,蘇妮就拉著羅浩然要到那塊石頭上去坐,羅浩然有點兒不樂意了,說:「咱生意人最注重的就是吉利,這石頭上晦氣太重,還是不去了吧!」
蘇妮打定了主意上來就是要和羅浩然走那條路,又怎肯罷休,她答道:「羅浩然你知道這塊石頭除了叫作殉情石外還有另一個名字叫試心石嗎?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都不敢跟我上去試一試你的心,以後我又怎麼敢相信你對我說的話就全是真心的?」
羅浩然自知對蘇妮的感情,要在這石頭上試心他還是有點兒心虛的,但頂不住蘇妮的激將法,他還是上了這塊石頭。一上了石頭他就歪著頭對蘇妮說:「怎麼樣,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了吧?」
蘇妮剛剛還掛著笑的臉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她咬著牙齒說:「羅浩然,石頭最能檢驗一個人的真心,你還真敢上這塊石頭,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羅浩然被問得啞然,他並不迷信這塊石頭能夠檢驗真心,只是這石頭所處的環境不由自主地會給人帶來一種不安全的感覺。一失足成千古恨,這裡是詮釋這句話的最佳地點。
蘇妮見羅浩然不出聲,朝著羅浩然步步緊逼過去,說:「怎麼?心虛了吧!羅浩然你倘若對我有半點兒真心,就不會在你父母面前把責任全推給我;你倘若對我有半點兒真心,就會在我找到幸福時,做到真正的放手。」
羅浩然已經被蘇妮逼到離懸崖邊緣不足一米的危險地帶,他低下頭怒斥道:「蘇妮,你瘋了嗎?」
蘇妮的身體緊緊抵著羅浩然的身體,她昂起頭道:「是,我是瘋了,全是被你逼瘋的!」
羅浩然開始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想走,卻被蘇妮攔住了,「羅浩然,你現在想走,可沒有這麼便宜了。我一次又一次求你放過我時,你就應該想到會有此下場!」
看著已經幾近癲狂的蘇妮,羅浩然大嚷道:「你真是瘋了!走開,瘋婆娘,我沒空陪你玩兒這種危險遊戲!」
蘇妮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裡全是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人生最後要以這種方式收場。她像頭猛獸一下朝著羅浩然撲了過去,羅浩然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隨著蘇妮一起跌下了山巖。
耳邊有風呼呼刮來,羅浩然的腦中像放電影一樣急速回放著一些他生命的片段:七歲,他驕橫地騎在了一個小男孩的身上,用力揍著說:「敢欺負老子,看老子不把你打死才怪,反正老子家有的是錢。」十三歲,他欲對一個女同學輕薄,被那女同學狠狠咬了一口。十九歲,因為和同學爭風吃醋,他把同學打得住進了醫院。三十歲,他把陶紫推倒在地,害得陶紫早產……
原來他的人生全是罪惡,難怪會落得如此下場。不,我不想死,我都還沒有來得及對那些我傷害過的人說聲對不起!羅浩然的眼前又浮現出了陶紫的臉、兒子的臉。這些是他最親的親人,可他對他們做的事卻全是傷害。陶紫、兒子,我錯了,假如有來生,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
有些人非要經歷生死才會大徹大悟,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徹悟是否還來得及?眼前有一抹綠色,羅浩然本能地抓了一把,耳邊的風似乎停了一下,他成功地抓住了山崖中突出來的一棵歪脖樹的樹枝。
腳下全是霧,頭上也是霧,羅浩然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身處何方,他抓住樹枝,努力想爬到樹上,可是怎麼也爬不上去。羅浩然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滅了,他絕望地大聲喊著:「有人嗎?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