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驚魂之筆仙歸來 第57章
    信敬啟者

    給五天後的你

    記住你所有的朋友家都別去

    要安靜地在家待著

    等待日落偏西

    不然有人會為你收屍體

    短信:「今晚你會被熟人所殺。——7788666」方友倫挑開手機蓋兒,看到了這條短信,當時就把被子扔到了地上。病房裡的人也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賴仁航打開了門走了出來,見友倫就站在門外。「友倫!」

    「我去你媽的。」

    方友倫將被子踢到了賴仁航的臉上,撒腿就往外跑。賴仁航毫無準備,整個人後仰了過去,背撞在了門上。「咚」的一聲。「阿姨,友倫跑了!」

    「什麼,快把他整回來!」

    「好!友倫,回來!回來……」

    方友倫一頓跑,沒想過要停下來。走廊、樓梯、大廳、醫院外——從這幾個地方他一口氣跑完,緊接著跑到了街上,然後,他又開始向外跑——他不知道要跑去哪兒。反正得離開他們,越遠越好。在奮力狂奔期間,他想著剛才蟲仔媽他們的陰謀,心裡悲憤萬千。兩旁的路燈逐一在身旁閃過,自己的影子也由前向後地來回反覆著。街上車燈交錯,人影模糊,方友倫不知自己該去哪兒,只是悲憤著心事,繃著緊張的神經,憑著感覺向前猛跑著。「卡!」

    一輛本田,將橫穿馬路的方友倫刮倒在地,方友倫爬起身來,那本田車的車窗也搖了下來。「友倫?你怎麼……怎麼這麼橫過馬路呀?」方友倫看清了那個車上的人。小貓——那個曾暗戀過自己的小貓。刮倒我的是她。方友倫起身,突覺左腿麻軟,手,本能地拄在本田車的車頭上,撐住了自己站立不穩的身體。「哎呀!友倫,小心呀。」

    小貓下了車,將方友倫扶住。「你這是去哪呀?幹嘛這麼急呀。來,坐我車裡,我送你去。」

    「謝謝!」

    方友倫忍著疼。「謝什麼呀,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不是外人……那就是熟人啦!剛才我還差點就讓你給撞死!想到剛才的短息,再結合眼下的情形——原來「熟人」所指的並非只有賴仁航、阿妹和蟲仔媽,它泛指所有與方友倫相熟的人。也就是說,只要方友倫認識的,都有可能是殺他的人。想到這裡,方友倫猛地甩開了小貓的手,腳也不麻了,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瘋了似的躲著其他來往的車輛,匆忙而逃。空留身後小貓的一聲聲的呼喊。方友倫一口氣穿過幾條街,跑到了地鐵站前。他站在地鐵口喘著粗氣,回想著他認識的每一個人——這太有必要了。因為在他們之中,沒準兒就會有一個是殺他的人。「張新海——我在高中時打過他,他媽找我我還把他媽給罵了,他會不會殺我?程天舒——我賴過他的錢;小貓——我曾為了菲雲傷過她;大嘴劉——他賴過我的錢,按理說我應該找他,但他若想不還的話會不會殺我滅口呢?等等,等等……太多了……」

    真是欲加之死,何患無人啊。此時的方友倫只覺得處處都藏匿著危機,而且就在他看不到的那個角度緩緩地靠近著他。地鐵口處的涼風漸漸地湧來,隧道深處內的隆隆響聲也逐漸而近。此時的方友倫還來在反覆不斷地猜著,「那個將要殺我的人,他到底是誰?」就在方友倫全神貫注的同時,一雙手,透著罪惡,在方友倫的背後慢慢地靠近著。那手影,投映在方友倫的背心上,陰影逐漸放大在方友倫的背上。啊!突然間,方友倫的身子猛地向前一送,而與此同時,地鐵正好從他的身前隆隆駛過,眼看自己就要命喪鐵軌之上——方友倫心說我完了,我都能提前感覺到臉和身體被地鐵刮開、被鐵輪碾過的疼痛。但是就在方友倫整個人將要碰到疾馳的地鐵時,他的身子卻突然又被什麼人給拉了回來——整個過程就像是嚇唬人玩兒似的一推一拉。方友倫除了受驚過度外,他本人並沒有任何事。方友倫轉頭一望,見那個推自己的人並不認識。心裡

    第一反應就是:「筆仙親自來索我的命?那、那、那它咋長這德行啊!」

    方友倫眼前的那個人一頭亂亂的卷髮,八點二十的眼睛,鷹鉤鼻上掛著一副歪歪斜斜的眼鏡,兩顆大板牙暴在外面——最可恨的是牙縫裡還有韭菜葉。方友倫看他站在自己的身前還有些高低膀,總是覺得他面熟,而且還像一個人。乍一看確實有些像德雲社的那個張文順老爺子。方友倫心說難道張老爺子當了筆仙來要他的命?他剛想跪下求饒,就聽那人對方友倫說:「方——友——倫!」

    三個字的發音,讓他的大舌頭很為難地發了出來。說「倫」字的時候,口水還從牙縫裡噴出,正巧噴在方友倫的臉上。方友倫叫苦,心想如果自己叫「方友」——沒「倫」的話,可能就沒這被噴的事兒了。「還記不記得我啦?」一股濃濃的韭菜味兒,「剛才你跑過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像你,哈,沒想到真是你。」

    如果換作以往,方友倫自然會與眼前的這個人攀談起來,但經過這幾天撞到鬼的事後,心裡也有些怕了。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覺得自己能看到的並非所有人都能看到,萬一他是鬼,像小美似的,找上自己,那豈不糟糕。想到這裡,方友倫下意識地拽住一個正要進地鐵的路人,問:「大姐,你能看見這個長得跟『土撥鼠』似的了嗎?」路人隨指一瞧,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滿口韭菜味的土撥鼠,隨即甩開方友倫的手,捂著鼻子,責罵道:「兩個神經病。」

    然後便進了地鐵車廂。「兩個……她說的是兩個……那就好。」

    方友倫心想。隨後問,「你誰呀?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差點死在你手上。」

    土撥鼠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噴)啊,我是想嚇嚇你。你不認識我啦,當年是我給你和菲雲牽的線啊。」

    他嘴裡的味道實在嗆得讓人受不了,外加那像噴壺的嘴,真是夠一說。不過也正是憑著這一點,方友倫恍惚地想起了這個人。「哦!對對對(憋著氣),我……我還請你吃頓飯來著。」

    說完,方友倫假借看了看地鐵——其實是找機會換一口氣。土撥鼠很激動:「想起來啦(噴),太好了(又噴)!」

    方友倫擦了擦被噴的側臉,心說:「你能不能省點水啊。」

    但嘴上卻依然客氣道:「是啊是啊(憋氣兒),我……我想起來了。」

    心說:「他叫什麼來著?」土撥鼠說:「哎,現在你和菲雲還好吧,怎麼樣啦?」「還……還行。」

    方友倫認為沒必要和這個滿口韭菜味的人解釋,萬一告訴他菲雲已經死了,他再一激動噴自己滿臉韭菜沫子就完了。「挺好啊,混的怎麼樣啊,現在?」方友倫轉過頭來,憋氣兒道:「不如你……」

    然後又轉了回去。土撥鼠看見方友倫如此,並沒有意識到是自己的原因,他還以為是方友倫急著要趕車呢。「你有急事呀?」「沒有……」

    方友倫答道,他這回可是連頭兒也不回地說。土撥鼠又激動了,「沒有最好了,走走走,我剛要回家,碰上你算是好的,叫上菲雲,咱們吃一頓去。我請客。」

    「不用了,不用了。」

    「沒事。」

    倆人推推搡搡地就進了地鐵。「真的不麻煩了。」

    方友倫心說你快走吧,單不說今天我命不保,就是和你多待一會兒恐怕都會被熏死的。來土撥鼠倒是熱情:「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好不容易碰上一回,怎麼說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嘛。」

    老熟人!這句話就像是雷劈一樣閃現在方友倫的腦子裡。方友倫現在對這詞兒是特別的敏感,一聽之下,這還了得。「去你媽的吧。」

    一把將土撥鼠推出了門外。「卡氣兒。」

    地鐵車門關上了。土撥鼠被方友倫推了出去,不解地望著地鐵內的他。地鐵此時已經開動了,土撥鼠敲著窗戶,追著,叫著:「喂,喂!」

    方友倫心說你喂切吧,誰理你呀。就算不被你殺死也得被你嗆死。媽的,嘴裡的味兒還真噁心,嗆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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