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叫門
卻不見有人
正自納悶兒哪兒來的呻吟
當我轉身看見了
沒有頭的它們
6月28日,9︰35。方友倫向外望了一會兒,然後收回目光,走到蟲仔身前,一臉關心地望著仍還昏迷不醒的蟲仔。快好起來。起碼,先醒過來告訴我們你在昏迷前看到了什麼。方友倫心裡這樣想著,但突然,他發現蟲仔竟然睜開了眼睛,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瞪著自己。方友倫大驚,他剛要叫賴仁航看這邊,但卻已來不及,蟲仔已經向他撲了過來,掐著他的脖子不住地搖。方友倫又驚又怕,拼了命地掰著蟲仔那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同時向在一旁的賴仁航求救。可是,賴仁航卻始終坐在那裡,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蟲仔的手勁兒越來越大,掐得方友倫雙眼都已泛出了血絲。方友倫吃力地把頭扭過去,叫道:「仁航……仁航……」
那邊賴仁航抬眼看了方友倫一眼,但卻眼帶尋思,同時臉上表情還有些忍俊不禁地望著他。方友倫見賴仁航看見自己受難,不但不幫忙,還在那兒無動於衷。無奈之下,他只有拼了命地掰著蟲仔的手,身子不斷地扭動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方友倫怎樣掰,他好像都用不上力氣似的。蟲仔依然掐著他不放。「蟲仔……蟲仔……你這是幹嘛呀……放開我……」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我才能活……殺了你大家才會沒事!」
蟲仔面目猙獰,絲毫沒有一丁點留情,手上的青筋比剛開始又凸出了幾分。方友倫只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他向賴仁航那兒望去,見他已經站了起來,笑著看著自己。「我靠,你倆是不是串通好了的玩我,但……」
方友倫心裡這樣尋思,但是將窒息的他轉念一想又不像。此時的他雙眼已經開始翻白,嘴唇也溢出少許的唾沫來。這……這究竟是……難道他們倆都被筆仙附體了要索我的命嗎?周圍的一切開始漸漸地陰暗了下去,透過窗子的太陽光竟然是血紅的顏色,那本屬於散在窗子上的陽光,此刻竟然變成了泊泊冒出的鮮血,漸漸地從窗口處淌進來。隨即,鮮血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嘩嘩地湧進,填滿了整個房間,很快就沒過了方友倫的臉。啊,這就是昨晚夢見的那個紅……難道……難道昨晚的夢是預示著今天我生命的終結嗎?方友倫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眼皮也漸漸地合了起來。我、我快死了嗎……原來……原來死是這樣的感覺啊……菲雲當時肯定也很難受……「喂,搞什麼飛機呢你?」賴仁航走了過來,一拍方友倫的肩膀道。「通!」
只一瞬間,所有的一切全都在方友倫的眼前消失了!方友倫睜大了眼睛,望了望四周,見周圍一切如常,蟲仔好端端地躺在病床上,沒有一點動靜,賴仁航站在自己的身旁,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自己。方友倫面色複雜,傻愣在原地。他下意識地想摸摸還在痛的脖子,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已經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並且還在用力地掐著自己!方友倫「啊」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撇開自己的雙手。他定了定神後,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雙剛剛幾乎要了他命的手。「你幹什麼呢?閒的沒事兒你掐自己幹嘛啊?還『仁航,仁航』地叫我,你這是演的哪一齣戲啊。」
賴仁航學著方友倫剛才掐自己的模樣,邊笑邊說。方友倫表情複雜,看了看蟲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問:「你剛來才沒看見……沒看見什麼嗎?」賴仁航說:「看見啦,看見一個白癡掐著自己不知幹嘛。哈哈!」
「是我掐著我自己?那剛才蟲仔……那一切……」
方友倫心中苦思,越想越覺得這實在很難解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他又看了看賴仁航,見他不像跟自己在說笑。同時,他向蟲仔那邊望去,見蟲仔身上的被子仍好好地蓋在身上,哪有什麼起來的跡象啊。那剛才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他分明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呀!正想著,方友倫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
方友倫嚇了一跳,隨即緩了過來,接聽了手機。「友倫,我小OK,你現在在哪兒啊?」「我在醫院。」
「哦,蟲仔怎麼樣了,沒什麼事兒吧?」方友倫看了一眼蟲仔,「他……他、他很好。哎,找我幹嘛啊?」「哦,這樣的,艾傑剛才給我打來電話,說叫咱們過去一趟——關於CT片的事。」
方友倫心裡一登,「好、好,我馬上去。」
方友倫巴不得趕快離開醫院,因為他突然發覺自己越來越害怕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蟲仔了。如果讓賴仁航走了,自己單獨和蟲仔待在一起的話——誰能保證不出現剛才那個恐怖的狀況呢?正沒借口脫身呢,恰好有小OK打來的電話。「好。」
小OK說,同時也關心地問。「那蟲仔那邊……」
「有仁航在呢。沒問題。」
方友倫很肯定地說。「你現在、馬上、立刻來醫院接我吧。」
「嗯,我現在就去接你。」
小OK說完便撂了電話,看樣是往這兒趕來。方友倫合上電話,若有所思地沉默著。賴仁航問:「什麼事?」「艾傑那邊有了消息,讓、讓我……特地說讓我過去一趟。」
方友倫這樣說道。他還故意將「我」字加上了重音,表示此事沒你賴仁航。賴仁航忙道:「那我呢?我這邊誰來替啊,我都一晚沒合眼了。」
方友倫頓了一下,看了看蟲仔,然後說:「這麼地,你再多看一會兒,我和小OK去去就回。嗯,如果你現在……嗨!實在不行你給尚公子打電話,叫他來。」
賴仁航嘴一撇,「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