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蟲仔準備完畢,對大家拍拍手說:「好了,我們開始吧……」
大家在一旁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聽蟲仔說可以了,紛紛湊到蟲仔身前,每個人躍躍欲試的勁頭兒都相當飽滿。但一個人卻除外。「來呀,大家快來,開始了!」
「不,我不想玩。」
菲雲轉頭一望,見是友倫。聽友倫這麼一說,其他人的情緒頓時都涼了下來。菲雲把臉一沉,說:「別掃大家的興嘛。」
「對啊,又死不了,就是玩玩而已,看看會有什麼好玩的事兒啊。」
「太膽小了吧你,蟲仔把名字都已經寫好了,如果缺了你還怎麼玩啊。快點。」
「看看你將來會不會對不起我們的菲雲——你是不是怕啊?來嘛。」
大家紛紛相勸,可方友倫就是堅持著不去,因為他覺得,昨晚那個陌生女孩兒跟他說的事,都在當下真實地上演著。友倫覺得這事兒很邪門,所以一直堅持著說不要。菲雲見方友倫太擰,狠狠地說:「膽小鬼,我以後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說著,她把臉轉了過去,手捂在嘴上,好像被氣哭了。阿妹趕忙走了過去,抱著菲雲的肩膀,安慰著,同時也對站在一邊的方友倫說:「傻站著那兒幹什麼啊,瞧你把菲雲氣哭了吧,還不快過來哄哄她。」
方友倫頓了一頓,然後很侷促地走了過去,試探地輕輕觸了觸菲雲的肩膀。菲雲感覺到方友倫觸碰過來的指尖後,倔倔地拗了一下身子,意思是不想再理他。她用後腦勺對友倫說:「你走開,別碰我。」
方友倫心下一沉,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想起自己追求菲雲的經歷,那真是千辛萬難,最後終於求得佳人點頭,可如今卻差這麼一小步,眼看著和菲雲的感情就要因這一點小障礙而變質,想想實在不值。再說,他是真心愛菲雲的,聽見菲雲說出那樣的話,那真是心如刀割,不知以後該怎麼辦。這時,賴仁航見氣氛有些緊繃,於是拉起了尚公子模仿著方友倫的樣子與尚公子演了起來。尚公子當然明白賴仁航的花樣兒,於是也很配合地扮起了菲雲,背對著賴仁航。他們倆的做法讓其他人有些忍俊不禁地看了起來。「親愛的菲雲,原諒我這個沒用的畜生吧!」
賴仁航說著,便將手搭在了尚公子的雙肩上。尚公子學著菲雲的樣子,說:「不,人家以後都不會再理你了。」
「原諒我,給我次機會。」
「不!你這個膽小鬼……哼!」
「哎,你別給臉不要啊!」
賴仁航突然扮回正常,冷不丁地整出來一句說。賴仁航的話令所有人都哈哈一樂,就連菲雲也不禁笑了出來,但隨即她又將笑容淹沒了下去,重新板起臉來。尚公子:「呵呵,有你這樣對女朋友說話的嗎?」賴仁航轉頭向友倫說:「喂,哥們兒,這還用我們教嗎?該怎麼做看你的了。」
方友倫低下了頭,心想如果換做往日,我肯定會
第一個說玩的,但昨天在自己家裡所發生的事情……和那個陌生女孩兒所說的警告,這不得不讓人多多考慮。因為這實在是有些邪門——如果將這些解釋給大家聽的話,他們會不會笑我是神經過敏呢?或是說我因為膽小不敢玩而編造出來的借口呢?望著菲雲那令自己窩心的背影,方友倫終於妥協了。「誰說我膽小,來,我
第一個試。」
「這樣就對了嘛。」
小OK說,「菲雲啊,瞧,友倫已經答應你了——你還真有辦法啊。」
菲雲轉過身來,破啼為笑用胳膊肘輕杵了一下友倫的胸,斥了一句:「討厭鬼。」
方友倫笑了笑,張開手扶了扶菲雲的頭,衝她做了個鬼臉。小OK說:「好了好了,既然小兩口和好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快一點啊。我都等不及了。」
方友倫心下突然提了個神,心想小OK怎麼這麼急,難道……哦!這會不會是小OK的另一個惡作劇呢?肯定是,我現在都懷疑昨晚那個陌生女孩兒就是小OK不知道從哪兒花好錢請來的臨時演員——嗯!也好,就看看你們玩什麼花樣兒。」
想到這兒,方友倫向小OK挑了挑眉。媽的,惡搞也帶連續劇的,這也就小OK這種坯子能想到。好吧,我就將計就計。方友倫這樣想著。蟲仔說:「來來來,大家各自站在自己名字的位置。」
說完,蟲仔便抓著那支鋼筆,立在了自己名字的上面。「你們各自伸出一根手指相互交扣,夾住筆身——不讓它倒就可以了。」
大家都照蟲仔說的話做了,隨後又都抬頭看著蟲仔。生怕會在這一刻漏掉什麼沒看見似的。方友倫望著自己送給菲雲的鋼筆如今被這麼多人夾著,心裡很是不快,但他不想被別人看出自己有任何的不滿情緒,於是撇開了臉,望向別處用來暫緩自己的情緒。他遊走的目光,不禁落到了不遠處的那個窗台上。窗台上的小台表,表盤顯示著是晚上11︰16。方友倫不禁在心裡和自己打趣地說:「霍,都這麼晚了,再過幾分鐘我的生日就過期了,呵呵。」
想到這裡,他笑了出來,但隨即,他的笑容就此僵住了。因為,他發現就在那扇窗戶的外面,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站著一個人,而且雙眼正盯著自己看呢。方友倫嚇了一跳,他趕忙眨了眨眼,再想仔細看清楚時,那人已經不在了。窗外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就好像一直都是那樣的。方友倫心中不安,同時一股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但他轉念一想,沒準兒這是小OK設計好了的也說不定呢?媽的,還真下血本啊。看來惡作劇
第二集開始了……正想著,就聽蟲仔叫他,「喂,想什麼呢?把手指放好。」
方友倫轉過頭來,見自己在想事情的時候,手指早就離筆八丈遠了。那支筆因為缺了友倫的手指就沒有辦法垂直立在畫布上了。方友倫想,靠,這還真得有我參加,不然就連簡單的把筆立住都是個難事。於是他又好好地將手指放了回去,夾在了筆身上。好了,萬事OK,就待蟲仔請仙了。蟲仔見時候可以,於是微閉上眼睛,口中唸唸有詞地:「哄嗒啦嘀咕咕喺嗎、嘀咕嗒啦嘀咕咕……」
蟲仔所念的是請仙咒,咒語的起源說不清楚是哪個國家發明的。方友倫和小OK他們也聽不懂,再者也沒人敢打擾蟲仔。過了一小會兒,就聽蟲仔突然停下,然後緩緩地念道:筆仙……筆仙……請速歸本位……筆仙……筆仙……請速歸本位……」
「噹啷!」
剛念出兩句來,就聽到這一突如其來的響聲。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並都叫了起來。來阿妹和菲雲抱在了一起,方友倫和賴仁航躲到了桌子底下,尚公子乾脆就直接躺在地上裝死。只有小OK在激靈一下後,自定了一下神兒,沒有出聲。此時,蟲仔也猛地睜開了眼,掃了一下四周,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大家都以為是筆仙降臨時,卻聽見小OK說:「我靠,誰砸我家玻璃啊!」
隨即便跑了過去。大家一聽,均轉頭望去,一見果然沒錯,小OK家的陽台窗戶被砸碎了,在滿是碎片的地板上,還有一塊隨著慣性滾飛在一旁的石頭。小OK跑到陽台外,向著樓下張望著。此時其他人也都跟了上來,也向下望了幾下,但由於天很黑,所以也沒看見有什麼人。方友倫過去拍了一下小OK的肩膀,說:「行啊,哥們兒,大手筆的惡作劇。可惜太過了,自己家的玻璃都賠上了,有些不值。」
方友倫認為,小OK以這樣的方式來增加惡作劇的恐怖成分好像有些過了。但是小OK很納悶兒,不解方友倫的話,問:「你說什麼吶?」方友倫正想開口,就聽身後菲云「啊呀」一聲叫了起來。方友倫回望,見菲雲捂著自己的手,血正從她的指縫裡流出來。原來,她在探頭向外張望時,手下意識地扶在窗門上,誰知那壞掉的玻璃不吃力,被她一按就碎了下來,正好割傷了她的手指。方友倫趕忙過去,見菲雲面色痛苦,他自己也心疼夠戧,下一刻,他趕緊把嘴湊了過去,吮著菲雲受傷的手指。菲雲手指被割破本來很痛,但見方友倫如此,心底的感動蓋過了傷痛,目光流轉,臉頰不禁一陣緋紅。只感覺自己受傷的手指溫溫的、暖暖的。小OK對阿妹道:「快去,拿醫藥箱來。」
阿妹跑著去了,藥箱拿來後,方友倫接了過來,不過打開一瞧,藥箱內就只有兩片創可貼。方友倫眉頭一皺,但見菲雲的傷口不太深,也就湊合地先用上了。「還痛嗎?」菲雲感動地笑了笑,說:「沒事,不痛了。」
小OK在一旁:「好了好了,仁航、尚公子,幫我來收拾一下啊。蟲仔,那破窗戶就交給你了。」
說著,幾個人便對著滿地的碎玻璃動起手來。收拾完後,蟲仔用塑料膠帶幫小OK暫遮了窗戶上的破洞。尚公子看沒什麼事了,便又站回了原處,說:「來呀,來呀,繼續呀。」
「要不別玩了,今天挺邪的。」
蟲仔建議道。方友倫馬上也說:「對呀,對呀,別玩了。」
小OK面帶掃興,賴仁航先說:「我靠,膽兒小了不是——這才刺激啊。哎,正好問問剛才是誰砸的玻璃,測測准不准。」
小OK呵呵一笑,沒有說話。那邊尚公子笑道:「對啊,問問筆仙是誰砸的,然後咱們也砸他家玻璃去。哈哈。來吧。」
方友倫說:「別玩了,還沒玩呢菲雲就已經出事了,若真把筆仙請來還得了?」他用「出事」這個字眼想極力地誇大事情的恐怖,但誰知這正中尚公子的下懷,他可是個「看殯的不怕人家殯大的人」,凡事越刺激他就越想做。聽方友倫這麼一說,尚公子更來勁兒了,「這更要繼續嘛,正好查查是誰砸的,然後幫菲雲報仇啊。你不想知道是誰讓菲雲受傷的嗎?」方友倫嘎巴著嘴,一口流利的髒話在心裡嘟囔著。菲雲望著方友倫,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你不關心我嗎?」方友倫一拍腦門兒,死就死吧!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這還是小OK所炮製的惡作劇的話,我一定跟他翻臉。「來吧,看看傷害菲雲的那個王八蛋是誰,讓我知道了我一定干死他沒商量。」
方友倫說這話的時候,始終有意無意地瞅著小OK。菲雲假裝怒斥道:「不許講粗話。」
其實心裡是很滿意友倫的。小OK用肩輕撞了一下蟲仔的背,說:「來吧,人都湊夠了。」
蟲仔看沒有人願意退出,便無奈地說:「好,那咱們繼續……」
大家的手指又都鉤在了筆上,扶著筆身,使它保持垂直立在白布上。蟲仔見大家都符合要求,歎了口氣,開始念起了請仙咒:「筆仙……筆仙……請歸本位……筆仙……筆仙……請歸本位……」
一分鐘過去了,沒動靜。蟲仔繼續念著,只是唸咒的語速漸漸地來變快了。三分鐘過去了,還是沒動靜。蟲仔停了下來,眼帶失望地向大伙看去,見其他人的臉上都掛著和他一樣的神情。「會不會少了點兒什麼呢?」小OK問。蟲仔眉頭皺著,沒有說話。那邊賴仁航和尚公子咬耳朵說:「會不會是蟲仔的技術不行?」尚公子說:「很有可能。」
大家正在猜測著,同時也在為蟲仔出著主意。蟲仔也沒經歷過這檔子事,所以也不知道該是繼續還是停止。於是,只有一隻手把著筆,另一手翻著《筆仙指路》,想看看從這裡面能不能找到解決當前這種尷尬狀況的說明。蟲仔一頁一頁地翻著書,其他人都在以自己的想法討論著筆仙為何不動的原因。他們討論的內容菲雲聽不懂,所以就只有等著的份兒了。菲雲感覺總是用手指夾著筆身不免有些酸癢。於是,菲雲想換一換手。她習慣性地將自己受傷的那根手指伸了過去,鉤在筆身上。但這時,她忘記了自己的手指是帶傷的,所以,當她那根手指鉤在筆身時,傷口因為手指上肌肉的捲曲而又裂張開來。血,從創可貼的縫隙中滲了出來,順著筆身,滑到筆尖兒處,被吸了進去。菲雲突然感覺一陣刺痛,低頭看了一眼,此時,她看見在那筆垂直立著的白布單兒上,那原本在上面的幾點紅紅的漬跡突然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見了。而那被蟲仔擺在一旁的八根蠟燭此時也突然間全部都自己點燃了……她正要把這現象告訴在一旁討論的大夥兒,這時……筆,動了一下。瞬間,大家都同一時間停了下來,都不說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因那支筆的一動而聚集在它的身上。並沒有人去注意一旁冉冉而亮的蠟燭……
「來了?」隨著蟲仔的一聲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頓時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蟲仔面有喜色,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望了一眼被他擺好的蠟燭,見那八根蠟燭在燃著。他心裡知道,筆仙……真的來了。蟲仔望著其他人,見大家都用疑問的眼神看著自己。蟲仔向大家點了點頭,意思是筆仙來了。見到蟲仔表情肯定,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歡喜的神采來,但方友倫卻除外。不過,筆仙的降臨才僅僅是個開始而已……八根燃燒的蠟燭,與畫布上他們的名字相互呼應著。那跳躍不定的火舌,彷彿就是他們每個人跳動的生命一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間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幹嘛。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蟲仔的身上,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做法。蟲仔眼睛睜得大大的,畢竟這也是他
第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對著那支筆問道:「筆仙,如果你來了,請在『朱雀』處畫一個『圈』,以示證明……」
話音稍稍地蓋過了大家的呼吸聲,隨著輕微的迴響,又泯息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