罈子裡的殘指(謎小說系列) 第16章 熟悉的身影
    常來跑出去後,「禿頭」閒著沒事兒要和我商量怎麼分贓的問題,「禿頭」倒也不小氣,他的意思是把這些屍體統統賣掉,然後把換來的銀子我們三個平分,我知道這事兒犯法,犯法的事兒我自認犯楚,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結果來,看「禿頭」那體格,估計我也打不過他,萬一亂說一氣再把他給惹急了,說不好我就躺在最後這張空床上了,於是,我把選擇權無私地推到了常來身上,於是我便出去找他。我剛走到門口就被常來給摀住了嘴巴,隔壁房間裡傳來有人走路的動靜,隨後聽到開窗子的聲音,接下來動靜就完全消失了。我們倆輕步走進去,窗子開著,屋裡沒有人。只有兩張床,床單平鋪在床上,和方纔那間格局不同。一陣勁風吹進來,窗子被大風摔在窗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一塊玻璃嘩啦一聲碎在了地上。逆著風雨刮進來的方向跑到窗前,一個高大的男子背影正在風雨中向外跑去,常來突然問我:「看他像誰?」我仔細辨識了一下,雨水很密集,被風刮著左右起舞,像是在空中編織著越來越細密的大網,我猶豫著說:「大彪?」我的語氣裡是滿滿的疑問,在這種狀態下根本看不太清楚,只是那身型很高很大,再加上常來方纔的問話,這才覺得隱約有點兒像他。常來也是很狐疑地應了個:「好像挺像。」

    風夾著雨從外面灌進來,剛要轉身回去,門口站著的人把我們倆嚇了一大跳,是「禿頭」。「禿頭」惡狠狠地指著我們倆憤恨地問道:「你們報的警?」

    「報警?」我們倆幾乎同時表示出自己的疑問。轉回身向遠處看去,的確,幾輛警車正在風雨中向這個方向駛來。

    當我們再轉過身時,「禿頭」已經舉起了長刀,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常來叫我把電話掏出來給他,我雖然不知道他要幹嗎,還是掏給他了,常來把兩個電話都丟過去:「我們電話,你自己可以查!」我在一旁補充說:「咱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們沒理由害自己!」

    警車一點點靠近,「禿頭」皺著眉頭想了想,看來還是智商有限,想了一會兒突然點了點頭,「嗯,對。」

    等警察走後,我們三個從躲了半天的林子裡鑽出來,再次回到西鋪旅店的二樓。看著方纔還躺著屍體的空蕩蕩的床鋪,常來撅著大嘴嘟囔著:「沒啦沒啦都沒啦!」就差沒哭出聲來。我在想,要是警察沒有來,那幾具屍體的命運又會是怎樣的呢?「禿頭」雖說也是滿眼淒涼,卻還苦中作樂地拿常來打趣:「哈哈,至於嗎,你個大老爺們兒!想發財總會有機會的!」說著還把手搭到了常來肩膀上,不料卻被常來給甩開了,嘴硬著說:「媽的,我才不像你那麼貪財,我是想幫幫咱弄回來的老爺爺,這好事兒讓警察做了!」「禿頭」自然看得出常來是死要面子,便饒有興致地諷刺他:「方纔那警察講電話時不是說了嗎,要送市醫院精神病科。你小子有種像伺候你親爺那樣伺候去啊!」常來氣得連連喘著粗氣,握緊拳頭就要去揍他,被我給拉住了。常來這小子,動不動就要發火,幾乎每次都是我在制止才免於惡戰。

    看那「禿頭」還是一臉的得意,我心情也很不爽,怎麼說常來也是我哥們。又想起那會兒要問他的問題,索性問個痛快——「昨天晚上打常來的那個人是不是你?」「禿頭」嘿嘿笑了笑,點了點頭:「昨天你們小哥倆還是我的敵人呢!」我和常來再次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腳丫子上。「禿頭」還是嘿嘿笑了笑,「走吧走吧,小孩子別那麼好奇。」嘴裡這麼不當回事兒似的說著,手卻順著腰際向後面的長刀摸去。見這情況,我們倆也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只好和他一起頂著雨走了出去。到大路時,上了各自的出租車,「禿頭」臨鑽進車裡的時候要了我的手機號,說道:「小哥倆閒著的時候去我店裡做客,以後有好買賣一起做。」

    我和常來沒有回學校,而是直接去了醫院,我倆想去驗證方才出現在西鋪旅店的那人是不是大彪。雨已經停了,我們倆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常來的破背包還背在身上,我建議他扔掉算了,他卻神秘兮兮地說裡面有寶貝,回去看。從這傢伙嘴裡說出來的「寶貝」,肯定是常人不能接受的東西。我們倆這一身落湯雞的裝束,最後只好讓司機把車停在了醫院側門。在一串串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下,我和常來跑到市中心醫院艾滋病防治中心,找到大彪的病房,果然,床上沒有人。

    我的腦子裡頓時「嗡」地響了一下,好像一下子變大了好幾倍。我一次次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至於我希望什麼不可能卻也說不好,總之我感覺,出現在西鋪旅店的那個人不簡單,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大彪的話,就更不簡單了。至少說,他在瞞著我和常來做一些事兒,並且肯定不是什麼合情合理的好事兒。還有,躺在那個西鋪旅店床下的是屍體,四具屍體。這麼說來……不、不,我不能再亂想下去了,不會的,不會的。

    我感覺整個腦袋都要被這種糾結的想法給憋炸掉了,大叫道:「大彪大彪……」喊得我腦子開始缺氧,眼前一陣陣發黑。

    「喂,你小子鬼叫啥呢?」是大彪的聲音。我愣愣地轉過身去,衝上前扯住大彪的領口,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感覺此時的行為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像中邪了一樣。常來扯開我的手,小聲說:「他衣服是乾的!」我稍稍冷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大彪身上正穿著一身乾爽的條樣病號服。腦袋裡吃力地回想起出現在西鋪旅店的那個人,是藍色格子外套,我想了想卻突然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可能是折騰得太過緊張了,聽見醫院水房裡傳來刺耳的嗡嗡聲,搞得我腦袋有些疼,心裡很煩。把常來拉到一邊問:「他有沒有藍格子衣服?」常來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很肯定地說:「沒有!」

    大彪疑惑地問:「怎麼了你們?瞧你們濕成這樣兒……」

    我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了一些,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好一會兒過後,我鬆開手站起來要給大彪道歉,大彪正一臉疑惑外加萬分無辜地看著我,這表情要是放在小女生的臉上那一定能殺死不少好色少男,但放在他大彪的臉上卻顯得那麼彆扭,我竟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三個往大彪病房裡走,常來問大彪方才幹什麼去了。大彪貌似很興奮,張牙舞爪地說:「樓下精神科被警察弄來了個怪老頭兒,我剛看熱鬧來著。」這次輪到常來激動了,立即問道:「什麼樣的怪老頭兒?」大彪被我們倆這麼輪番折騰,差點兒沒給嚇傻,支支吾吾地說了一通。沒錯,就是西花園那個。雖說我們倆都對那老爺爺非常好奇,卻也不至於跑去沒事兒找事兒。

    把病房門從裡面關好,我和常來把今天這些經歷講給了大彪聽,大彪聽得眉毛都豎了起來。我心裡暗自想著,回頭寫成小說肯定能暢銷。

    大彪插嘴問道:「那個鬼臉長啥樣?」我正要動用美妙的語言描繪一番,卻被常來的舉動滅了威風。常來把一直沒離身的背包順到身前,放到大彪的病床上,指了指:「在……」包裡的東西還輕微動了幾下,就好像是有一顆心在裡面跳動。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漂亮的小護士。常來趕忙把背包順回身後。護士用甜美到膩歪的嗓音對我們說:「一會兒護士長要查房,病人家屬要暫時離開!」我和常來滿臉淫笑地點頭應下,這時我意外地發現,大彪這小子正在和那護士眉目傳情。不得了啊不得了!

    我和常來到樓外等大彪,我們三個準備回學校再看常來包裡的東西。常來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抱怨著:「那小子是不是在裡面和那護士干見不得人的勾當呢?」我拍了下常來的腦袋:「怎麼這麼齷齪啊你!」拍完後邊揉著他的腦袋邊誘導他說,「你那包裡真是鬼臉?」常來無言地橫了我一眼算是鄙視。

    等了半天,不光等來了大彪,一同出來的還有那個護士。不管我們倆在眼神中填充上何等程度的「色迷迷+戒備」,大彪都是一個勁兒牛哄哄地重複:「自己人自己人……」那美女護士也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嗯嗯……」

    即使是「金剛先生」都抵擋不住美女的誘惑,何況我和常來這倆凡夫俗子,況且還是好色的凡夫俗子。一人牽著護士的一隻手往前走,嘴裡重複大彪的話:「自己人自己人……」大彪剛開始還嘿嘿傻笑,笑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扯著樸實的大嗓門兒糾正:「我的人我的人……」

    坐到出租車裡,我們的空間位置也沒有發生實質性的變化,大彪坐在與司機並列的前排,我們三個坐在後面,護士妹妹在中間,我和常來分居左右兩側,依然是一人牽著她的一隻手。透過反光鏡可以看見大彪隨著呼吸變得越來越粗的大鼻孔。這傢伙瞪著一雙燈泡大眼盯著反光鏡嘀咕:「我還沒拉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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