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曾見過封存在蠟中的屍體,只是絕對不是這個樣子。將屍體封存在蠟中是最簡單的一種防腐方式之一,但一般封存在蠟中的屍體都是殉葬的人牲之類,或是接引童子之流。
因為想把屍體封存在蠟中必須將蠟融化後澆灌在屍體之上,蠟融化的唯獨雖然並不高,但也足以致命。
即便死人,因為蠟融化的溫度高於蛋白質凝固變性的溫度,也會導致人體內的組織壞死脫脂甚至變形,這樣對於保存墓主人的遺體是大不敬的。
自古以來中國都講究一個入土為安,對於那種損毀墓主人屍體的方法向來是極為忌諱的。
然而這些屍體卻不同,而且這些封存屍體的蠟也不是我們平時見過的那種。我和三筒從前也是見過蠟屍的,那是在南方的一個大墓中,只是因為那時候的生意夥伴中沒有收乾屍的,所以也就沒弄出來。
那種蠟屍絕不像現在的這些這樣栩栩如生,我和三筒見到的那具屍體絕對沒法用安詳之類的形容屍體的詞語來形容。
那屍體顯然是在活著的時候就被人做成了人牲,用融化的蠟澆灌在了他的身上,因為蠟融化後的唯獨很高,導致那具屍體的表面都成了黑色,而皮膚因為過度的高溫而瞬間潰爛,但是因為蠟澆灌到他身上之後迅速冷卻導致皮膚並沒有脫落。
而那具屍體的表情還是一副痛苦的神色,想必是身上忍受著灼燒的巨大痛苦但還沒有死亡,加上口鼻都被蠟封住無法呼吸,身子扭曲的不成樣子。
當時我和三筒沒有把這蠟屍弄回去的原因一則是因為當時我們的下家沒有做干粽子這個行當的,其次就是因為那樣的屍體必然怨氣十足,沒有上古那些傳說中鎮魂驅邪之物,只怕要給我們帶來說不出的禍端。
然而此時族長所戰士給我們看的那些屍體完全不是我之前見過的那種樣子,這些屍體每一具都栩栩如生,而且這些蠟似乎也不是我們平日裡見到的那種蠟,想必是一種我們並不知道或是曾經存在但已經失傳的蠟。
因為這些蠟在沒有融化的很堅硬,但是融化的溫度卻極低,或許根本就不是靠溫度來融化的,因為我看到那具屍體被族長佔據之後很容易就從蠟中掙扎了出來。
這間墓室雖然不算很大,卻也有十幾米見方,四周的牆壁這是都忽然脫落,露出了裡面整整一圈的蠟層,而穹頂上的長明燈也閃著幽幽的光芒,那種感覺就像是鐵籠中的動物被外面的遊人參觀一樣,很不舒服。
周圍的蠟層中的確有著幾千具屍體,估計族長應該沒有胡扯,我大概估摸了一下,如果族長真能像他說的那樣魂魄不散借屍還魂的話,我們可真是沒有辦法對付。
這裡算上龐涓,我們這邊只有四個人,而龐涓和老貓此時都已是強弩之末,龐涓身上的箭傷流出的血已經逐漸少了,甚至冒出了一些粉紅色泡沫,看來他體內的血已經快要流乾。
正常人這時候已經喪失了意識和力量,但我從沒認為這個大粽子是正常人,就算他能說話能思索我還是把他看成一個大粽子。
但我相信他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了,因為他的手腳已經開始微微顫抖。聯想到他才從玉棺中掙扎出來的時候身上與下面那個紫玉匣相連的兩根類似血管的東西,我想他體內的血就是他存在的根本。
或許這根本不是血,而是某種巫術或是蠱術用怨氣和魂魄轉化的肉眼可見的一種溶液,只是顏色恰好也是紅色的罷了。粽子我估計用不了多久龐涓就得倒在地上,重新成為歷史。
至於老貓,我的記憶中隱約感受過他變身後的模樣,雖然那次是我在昏迷之中,什麼都是朦朦朧朧的,但那句『讓一切燃燒吧!』實在是讓我感覺到太熟悉了。
我曾不無惡意和娛樂精神地想過老貓這廝不會是賽亞人吧?一喊讓一切燃燒吧就變聲成無堅不摧動輒毀天滅地的超級賽亞人……
然而現在看來,老貓所謂的變聲不過是用類似自我催眠或是自生興奮劑的犯法讓他的戰鬥力短時間內提升。
既然是這樣,那麼老貓也已是強弩之末,這種過度開發身體潛能的辦法對於內臟和血管都是巨大的損耗,尤其是心臟,想要提供這麼多的能量必須讓血液迅速地流淌,心臟所能承受的壓力是有限的,這樣的時間越久今後可能出現後遺症的情況就越大。
而族長的實力我們都已經見識過,或許他只是將肉體當成一個人偶,根本不用考慮身體的承受能力,只要附近的這些屍體還在,那麼在理論上他就是無限生命。
被族長的魂魄附身的那具屍體從蠟中掙脫出來後,留下了一個人形的空間,很快那些融化的蠟自行將那個空間填滿,然後再一次凝固。
三筒拿起匕首狠狠地紮在蠟牆上,居然發出了叮噹的聲音,彷彿是砸在玻璃上一樣,根本不像是那種蠟的聲音。
而此時的族長再一次把目光盯緊了老貓,不愧是活了二千多年的怪物,很快就看清了形式。
現在的情形來看族長的確是可以穩操勝券,但現在唯一的阻礙就是老貓。對於他的師兄弟龐涓,估計族長的想法就是耗盡他的最後一絲生機,但還不能殺掉他,因為族長想必是希望用龐涓的魂魄還有因他而死的那二十萬魏武卒的怨念促成他最後的永生。
所以老貓再一次成了決定局勢的關鍵,老貓勝,則我們就能活下去,老貓敗,我們就會成為族長所說的棋子,無聲無息地在這裡消亡。
族長沒有任何武器,他也不需要武器。在閃電一般的速度之下,即使一根纖細的手指都可以成為殺人的利器,而且他根本不需要考慮身體的問題,即便手骨腿骨肋骨全部折斷,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工具的損壞。
我們生存下去的希望似乎就是我們將他的二千多具可以借屍還魂的屍體全部消滅掉……
但是想想就知道這根本不可能。雖然這些屍體不能同時出現,每次只能出現一個,但就算是二千隻蒼蠅兩千隻小強也不是那麼容易消滅的。
老貓冷冷地盯著族長,當族長身形忽然動起來的時候,老貓的瞳孔一閃,也動了起來,握住已經卷刃的腰刀朝著空中劈了過去。
這就是兩個人的戰鬥,每一次的出手不是朝著對方,而是將刀劈向空中,那裡原本沒有任何人的空中。
然而這是唯一的辦法,老貓在細細地計算著每一個步驟,計算著族長的速度,計算著族長可能出現的方位,只能硬碰硬。
速度太快的結果就是慣性決定了身子不能立刻就停住,所以老貓下手的地方很刁鑽也很準確。
四十四章無解的爭鬥
族長的右臂在空中握住了老貓的刀,而左臂朝著老貓的肋部紮了過去。
老貓的腰刀雖然已經卷刃,但在速度的加成下,族長的右臂從虎口處斷裂開,老貓的刀劈開了族長的虎口,從手一直劈到了他的肩膀,最終卡在了肩胛骨。
而族長的右臂彷彿一根被劈開的木柴,齊齊地分成了兩截,左右散開,一半是皮膚,一半是分成兩半的白骨和肌肉,甚是可怖。
然而族長的左手也已經伸到了老貓的身前,伸出的手指此時就如一顆子彈,只要接觸到老貓就可以此批皮膚和骨肉,直接扎進老貓的身子。
三筒就在老貓的身旁,在這種生與死面臨抉擇的時刻,三筒的反應也比平日裡快了許多,在族長的手指馬上就要接觸到老貓的時候,三筒已經將手電砸了過去。
砰!
可以承受十幾米高度掉落而沒有絲毫影響的狼眼手電被族長的手指砸變了形,扭曲的不成樣子。
而巨大的衝力讓握著手電的三筒朝後退了一步,握著手電的右手因為劇烈地撞擊而顫抖著。
老貓沒有浪費這樣的機會,撒手撤刀將右手握成拳頭朝著族長的頭顱砸了過去,而我則拿起匕首扎向了族長的心臟。
砰……
老貓的重拳砸到了族長的頭上,整個頭蓋骨都被老貓打碎,失去了頭蓋骨的保護,整個腦袋都扁了。
老貓的這一拳正砸在族長的腦殼上,巨大的衝擊力讓族長的眼睛凸了出來,白色的腦漿混合著鮮紅的血從破裂的頭上湧出,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
白色的腦漿,紅色的血,青紫色的血管,黑色的垂體,灰色的眼睛,藍色的瞳仁……
各種顏色夾雜在一起彷彿一個末流的染衣匠染出的衣衫,雖然色彩的混雜也有很美好的事物比如彩虹,但此時這些色彩的混合卻代表了死亡。
我的匕首也已經刺進了族長的心臟,我相信他已經活不了了。雖然族長的壽命是近乎永生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依靠著那些新鮮的屍體來保證魂魄的寄生,所以仍會有死亡,只不過我們死亡之後就代表者個體生命的終結,但他則是代表生命的重新開始和在另一個身體上的延續。
「娘的,快趕上子彈了啊……」
三筒看著已經被族長擊中變形的手電,心有餘悸的罵道,而此時族長的手指還插在手電中,只是整個手骨都已經碎裂變形,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彷彿一個大肉團一般凝成一團,手骨已經碎裂成了粉末。
三筒努力想把手電從族長的手指中拽出來,試了幾下後終於放棄,然後拿出匕首割斷了族長的手指,讓那截已經加載扭曲變形的手電中的手指就留在了手電中。
「下一次還得靠這個東西擋一下啊……」
看著血淋淋的手電,三筒彷彿見到寶了一般,緊緊握在手裡不忍鬆開。
「擋個屁……你能擋住一次,能擋住第二次?想想辦法把這些屍體都毀了是正經。」
「嘿,簡單,你看到沒,那老不死的每次借屍還魂之前都得趙毅具屍體,這些不是蠟嘛?拿打火機點著了不就行了……」
要說三筒有時候的想法真是很傻,但一直很喜歡一句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前面那句我一般形容我自己,而後面那句自然是形容三筒的。就比如此時的這個主意,如果真能把這些蠟全部都點燃的話,我們未必不能獲勝。這裡空間很大,我們完全可以分開點燃,這樣也不會因為溫度過高而備烤死。
至於窒息的可能性倒是也不大,畢竟這裡空間很大而且應該是有通風洞穴的。想到這裡,我不得不讚了他一句。
三筒也是個行動派,說做就做。說完之後三筒脫下了衣服,用打火機就要點燃。
而此時的族長已經倒在了地上,仍舊如同之前一樣一團隱約的黑影從族戰碎裂的頭部飄出,速度極快地飛向了另一具屍體。
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到,或許是因為這裡是陰陽交合之地,導致魂魄這種有形無質的東西可以被肉眼看到。
我明知道那就是族長的魂魄,卻無能為力。不說魂魄逃逸的速度極快就是我們根本跟不上的,就是能跟上我們又能用什麼方法來對付他?
我實在不知道用什麼東西來對付魂魄,至於桃木狗血之類的辟邪之物對付的都是脫離了魂單獨出現的魄,那種陰性極強的東西用那些極陽之物一點即破,而對於陰陽共存的魂魄共生體來說似乎沒有好辦法。
因為人是不怕狗血桃木的,魂魄平日就在人的體內,既然人不怕,那麼魂魄想必也不怕。
我看著那道黑影已經鑽進了蠟牆,不由地歎了口氣。
「歎毛氣啊,遇到粽子不用愁,陳家三哥能解憂……你看好吧,今兒就給丫來個火燒連營,蠟烤古屍,娘地……」
一邊說著,一邊把已經點燃的衣服扔向了離我們最近的蠟牆。好在這些蠟牆並不是一體的,一塊又一塊的分散開,也不用怕火燒的旺了把我們困在這裡。
「沒用的。」
我身後忽然響起了冷冷的聲音,這次啊想起來剛才打鬥之時龐涓一直沒有出一分力氣,我還以為他已經氣血耗盡馬上要死了呢。
「你懂什麼,老古董……」
三筒反正也已經豁了出去,衝著龐涓狠狠罵道,然後拿出打火機在龐涓面前瀟灑地點燃然後說:「認得這是什麼嘛?」
我看著三筒那份得意洋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罵道:「他娘的你一破打火機還不是zippo的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對於三筒的話龐涓直接無視,已經蒼白的嚇人的臉色沒有一絲波動,身上的鮮紅血液似乎流盡了一樣。
然後就如一般的故事中那樣,裝X的人一般都會打臉一樣,三筒扔出去的那堆點燃的衣服在靠近了蠟牆之後,蠟牆忽然融化了,然而卻沒有劇烈地燃燒,而是迅速地融化液體覆蓋在了三筒的衣服上。
火光一閃而過,三筒的衣服已經被融化的蠟包裹在了裡面,上面的火焰也已經熄滅,成了一個類似琥珀的東西……
「行啊,哎,三筒,你不嫌這次什麼都沒弄到嘛?你把這塊蠟扛回去,就說這是個史前琥珀,就跟以前新疆發現的那個什麼有腳印的古鱈魚一樣,還弄出個世界都知道的單詞叫什麼奧帕茨現象……到時候你把這玩意拿出去,就說史前琥珀,到時候科學家一看,靠,裡面的衣服赫然印著一行字母——NIKE,完後上面還一行小字——MADEINCHINA……這可真就是史前文明的輪迴證據了,到時候炒作一下你就發了,到時候再編造了什麼地球末日預言啥的,到處作報告,到時候奧巴馬給你發以洋秘,不過我估計你不行,一牙刷放在牙筒裡,我估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