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嚥地將一碗麵撐下肚子,我原本還想再吃一碗,奈何胃容量不大,而且也無處去尋。這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麵條,其中沒有味精、醬油等調料。
「醒了?」正在思考如何處理這吃剩下的碗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老貓的聲音。
我回頭看去,老貓正站在門口。他的衣著非常奇怪,像是一個古裝的俠客。頭上捆著一根金色的頭帶,頭帶上鑲闕著金黃色的寶石。腰間紮著一根樸實的腰帶,腰帶上吊了一塊金屬牌子。
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老貓身後竟然跟著一個妙齡女子。她看著我,有點害羞的樣子,躲在了老貓身後。大手拉小手,誰還猜不出來老貓與她是什麼關係。看那姑娘的容貌,用貌若天仙來形容,一點也不過份。雪白的肌膚,沒有一點粉底的臉蛋,笑不露齒,看起來極有內涵。身穿一席白裙,跟外面晾著的那件一模一樣。姑娘脖子上掛著一枚乳白色的吊墜,看材質像是犛牛骨。
「這是…?」我吞吞吐吐地問道。
「哦!是她救了你!」老貓將身後的姑娘拉到面前說。
「她就是你說的神醫?」我問老貓。
「嗯!」老貓點點頭「看來你當時的情況比我想像中要好,竟然能聽到我們說話!」
「我的意思是,他…你?」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反而有點害羞。
姑娘聰明伶俐,見我這樣問老貓,早就懂了我的意思,小臉緋紅,又躲到了老貓身後。
老貓很大方地又將姑娘拉到面前說:「用這裡的話說,她是我娘子,用外面的話說,她是我老婆!」
「老婆?」雖然早就猜到了他們的關係,但是經老貓親口說出來還是讓我有些震驚。
「怎麼?我就不能成家立室嗎?」老貓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沒…」我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心裡正在想,為什麼老貓會有老婆呢?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孤獨的浪人,一個無憂無慮,獨行天下的遊俠。
「進去坐下說吧!」姑娘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非常動聽。雖然不像黃鸝般嬌滴滴的,但是卻有那麼幾分神韻。
坐下之後,姑娘為我們參茶。我看著老貓一身裝束,陷入沉思。聽老貓的口氣,難道說他帶我回到了他的故鄉,哪個神秘的氏族?但老貓不是說他八歲就離開了這裡嗎?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娘子來?難道說他八歲就結婚了?
我越想越離奇,正在我浮想聯翩的時候,姑娘竟然打斷了我的思想,將青瓷茶杯遞給我說「請用茶!」
我含笑接過茶杯,泡的是上好的龍井。
「植瑜告訴我你叫王蒙,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湛安琳!」姑娘看一眼老貓,竟然大方地介紹起自己的名字來!
「湛安琳,好名字!好名字!」我心不在焉地念叨了兩遍。當然,我肯定不是迫於湛安琳的美貌而出神,而是腦子裡正想著很多問題。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難道這裡就是老貓哪個神秘氏族所在的地方嗎?哪個所謂的神秘氏族,難道就在這八百里秦川之中?如果真在這八百里秦川之中,也算不得什麼與世隔絕吧?
「你是不是在想,這裡會不會我的氏族?」老貓看出了我的心思,問道。
「嗯!」我點點頭,全是渴望地看著老貓,希望他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當然不是這裡!我出身的地方裡這裡很遠!」老貓回答我說。
「那你和她是怎麼回事?」我指了指湛安琳問。
「怎麼?你還想聽我和她的愛情故事不成?」老貓玩味地說。
「沒…」我突然也覺得這樣問下去,有點娘們一樣的八卦。
「只是這個說來話長,以後慢慢與你談!你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起碼還要休息一個月!」老貓說。
「一個月?怎麼要這麼長時間?」我問。
「這一個月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好好養傷,不要到處走!只能呆在這個屋子裡!」老貓說。
「為什麼只能呆在這個屋子裡?」我不解道。
「聽我的沒錯!」老貓說「你肯定還會問斷脖子和常爺他們怎麼樣了吧!」
「嗯!當初我受傷的時候,聽你說陳三筒就在薛大寶的屍體所在的地方,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問老貓。
「當時我與你一起回去看的時候就發現了,那四堆明器當中少了好幾件!所以我敢肯定,短脖子一定搬明器去了!他知道我們一定會回去料理薛大寶的屍體,所以把明器都搬到了哪個地方!」老貓回答我說。
「難怪當時我聽到陳三筒在後面叫喚,肯定就是這傢伙回來跑第二趟的時候,見我們都不在了,招呼了幾聲!」我覺得老貓說得很有道理,便說道。
「嗯!」老貓回答一聲,給湛安琳一個眼神,這姑娘站起身捧來一件長衫,遞給我說「你換上這個吧!」
我低頭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只見上面全是破洞,所以也沒客氣,便接了過來。
「在這裡就得穿這樣的衣服,換上吧!說不定還很帥氣呢!」老貓玩笑道。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問老貓。
「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老貓咧嘴一笑,又是那句招牌話。
「好吧!反正我也不著急知道,還是養好傷再說吧!」我感覺後背怪不舒服,這時候突然疼起來。
「你受傷不淺,失血過多,若是晚一個時辰到,恐怕就已經沒救了!」湛安琳與我說道。
「對了!」我看著老貓說「當初你一直背著我干了七天七夜的路嗎?」
「對啊!當時他就累趴下了,睡了一天一夜,看來你們的交情不淺!」湛安琳搶著回答我說,話語中無不表現出心疼。
「謝了!」我動情地對老貓說出這兩個字。
老貓只是用一個淺淺的笑容將我的感謝拒之門外,他並沒有說話,或者說那七天七夜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我也沒有再死皮賴臉的一定要他接受我的感謝,更不會說出那種大義凜然的做牛做馬報答他的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徹徹底底的把他當朋友看待,一個真正的朋友。我不會再去懷疑他有什麼圖謀,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解釋的話。那就是我認為一個壞人根本不可能擁有一個如此有涵養,而且貌美如花的老婆!
沒想到時間會過的如此的快,轉眼就過去了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時間裡,我遵照老的意思,沒有走出這間木屋半步。除了老貓和湛安琳,我沒有見到另外的任何一個人。
山腳之下有那麼多建築物,但是我並沒有見到在哪裡生活的任何一個人。我多次在窗子邊遙望,有時候一連看幾個小時,但是依然沒有半個人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難道說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人居住嗎?但是那些寥寥的炊煙又是怎麼回事?
很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很寂寞,我期盼著一個月早點過去。老貓和湛安琳每天早上準時出門,傍晚才會回來。我不用問也知道他們去幹什麼,因為他們出門的時候背著竹簍,回來的時候竹簍裡全是藥材。他們採集的藥材都用在了我的身上,用湛安琳的話說,如果不是這些藥材,我會留下永久的後遺症。
現在一個月終於過去了,這是一段寂寞的時光。但是看著老貓和湛安琳這麼有規律的生活,我也不想矯情,老貓既然說讓我一個月後才能走出木屋,定然有他的道理。我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跟以前一樣,就是讓我現在下鬥,都絲毫沒有問題。
一個月時間,我甚至把它精確到了秒。當滴漏中落下最後一滴水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往木屋外衝去。我想要將周圍都看個遍,然後順著石板路走到很多人聚居的地方,看看那裡是怎樣一副場景。
當我衝到門口的時候,卻被老貓攔了下來:「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交代,咱們坐下說!」
聽老貓這樣說,我也不慌於這點時間,所以便推到了桌子邊坐下。
「你先問你想知道的吧!「老貓對我說。
「為什麼要等一個月?」我問老貓。
「第一,你的傷勢需要一個月才能完全康復。第二,需要一個月,你才能見到一個想見你的人!第三,一個月的時間讓你習慣寂寞!」老貓說了三個原因。
「為什麼要我習慣寂寞?」我問。
「因為接下來,你需要做一件寂寞的事情!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去做這件事情。」
「什麼事情?」我接著問。
「晚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到時候你就明白了!」老貓說。
一個月時間,我早就準備好了很多問題,現在一股腦地問向老貓,他都一一地給了我回答。他說要讓我習慣寂寞,其實寂寞都是迫於無奈,根本無法去習慣。如果非要用兩個字來描述寂寞的話,也只能用堅持二字,也就是要耐得住寂寞!
我不願意再去想晚上老貓到底要帶我去見誰,因為就算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人是誰!我也沒有必要靠著我的想像和推斷去猜這個人,因為還有幾個小時我就能見到他。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去第四個地方?」我問老貓。
「一年!」老貓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
「怎麼要等一年?常爺和武爺的病怎麼辦?」我有點激動地問。
「世間很多事情,都講究水到渠成!一年之後,水才會到!放心吧,常爺他們至少還能堅持兩年世間!」老貓說。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我又問。
「這一年時間,我們就呆在這裡,你和我都有要做的事情!」老貓說。
聽老貓這樣一說,我開始有點不滿。他倒是借這段時間陪老婆,而我呢?丟下了重慶的生意,在這裡乾等嗎?
老貓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讓你呆在這兒,保證不會浪費你的時間!你需要瞭解很多東西,一年的時間或許都還不夠!」
「你的意思是?」我不解道。
「我的意思是,這裡會很有趣!」老貓笑道。
一年之後,所有的人還聚得齊嗎?到時候或許大家都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呢?我開始擔心起來。一年時間,會有很多變化,常爺和武爺就不說了,他們為了保命,肯定比誰都著急。但是陳三筒這傢伙呢?如果隊伍裡少了這個傢伙,我都會興趣大減。
「我的意思是,一年的時間,外面可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比如鬼刀門!他們既然知道前面三座墓的位置,肯定就知道第四個地方!一年的時間,一定會讓他們搶了先機,我們前面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雖然我根本不知道我為了什麼而努力,但是前面已經經歷了那麼多,我差點死掉,又怎麼捨得將成果拱手讓給鬼刀門的人呢!
「你以為鬼刀門的人都是傻子嗎?你不覺得我們上次能逃過他們的包圍是他們故意為之的嗎?其實當時他們早就到了那正殿之中,為什麼他們不先取了航海圖。原因就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第四個地方的準確位置!」老貓解釋道。
「最後一塊鐵樺木在誰手上?」我擔心道。
「所有的東西都在短脖子哪兒,我之前就悄悄交給了他。那傢伙守財如命,無疑是保存那些東西的最好人選!」老貓回答說。
「你怎麼能交給他,這會給他惹來殺生之禍的!」我吼道。
「放心吧!鬼刀門的人一定找不到他!短脖子不是傻子,而且他安全著呢!我有安排!」老貓似乎很放心的樣子「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當然信你!」我倒一杯茶咕嚕咕嚕喝下去說。
「放心吧!一年之後,他們會順利找到第四個地方的!那常爺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看我破譯幾次鐵樺木,已經大概弄懂了其中的奧妙!」
「你不是說鐵樺木在三筒手上嗎?」我疑惑道。
「當初我就告訴了短脖子,十個月後就將鐵樺木交給常爺,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找到第四個地方!」老貓說。
我聽老貓這些話,有點彆扭,最後終於找到了彆扭的地方,問他道:「聽你的意思,這第四地方我們不用去?」
「當然不用去!常爺和武爺到了這第四個地方,就能找到救他們命的東西了!不過也要看情況,如果他們應付不過來,我們還得走一趟!」老貓玩味地說。
「你這說的是哪裡話,我們怎麼知道他們能不能應付得過來。等知道他們應付不過來再去幫他們,恐怕晚都晚了!」我說。
「你這傢伙,我開始就說了,世間都講究個水到渠成!放心吧,我心中有數!在這兒待一年,保證你想知道的都會知道!」老貓說著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回頭又對我說道:「你在這兒等著,當然你可以出去走走,天黑的時候我回來找你!」
我點點頭,等老貓走遠以後,我也沒有走出木屋。往往等待的人都不願意去做任何無關於等待的事情。我也一樣,我不想去看那些無關的花花草草。
為什麼我要在這兒等一年,這一年裡我又將做些什麼?老貓說我會瞭解到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事實會不會是這樣的呢?一年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將它浪費在這裡值得嗎?
老貓口中的「這件事情有你一份!」難道就是對這一年的詮釋?我是一個愛問自己的人,這樣起碼能讓我掌握住自己!或許見了那個人之後,我真的會在這裡呆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