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子這一鬧,立即成為中心了,許多人跑過來看究竟。正在這時,走廊盡頭的電梯門開了,電梯裡滿滿的人,半夏陪田立功站在最裡面,就在開電梯門的工夫,趙燕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半夏慌了,他媽在內科幹什麼?難道她病了!
半夏一急就出電梯了,電梯裡只剩下田立功,門關了,繼續下行。田立功氣得捶一把電梯門,看手裡的檢查單子,心裡不平著,他也是個病人啊,關鍵時刻,女婿就不是兒子了。
半夏趕來時,趙燕子被趙金子拉著還在跳腳罵人:「我要是現在死外頭,是不是也不讓我進去?你們見死不救,不配當大夫!」
趙燕子看見半夏一愣,半夏還為趙燕子擔心著問:「媽,你哪裡不舒服?還看知名專家,啊?是不是很厲害?」
趙燕子支吾著說:「我……哦,我是陪你二姨來的。」
半夏終於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
趙燕子把臉一沉:「以為什麼?以為我得死了,好給你們卸負擔。」
「媽,你別說那麼嚇人。」
「實話好說難聽,這麼長時間,你一直住你丈母娘家,哪還管你媽的死活?我倒是想倒下呢,我看看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到底還管不管自己親娘!」
「媽,誰不管你了?我這陣子是為了給我岳父治病,回家幾趟你都沒在。」
「別找理由,想見我,怎麼也能見。我看你就是賣給姓田的了,你看看你,為你丈人,連班都不上了。」
「媽……我……」半夏似有話要說,卻沒敢說。趙燕子更不罷休了:「要是我沒說錯,你一定是陪田立功來的,不是為了你媽!」
半夏委屈到頭了:「是,媽,我陪我岳父來的,但那不僅僅是為他,也是為我,我辭職了,我要和人合作開醫院,今天來談事。」
「什麼?辭職了?」
「是,手續都辦完了。」
趙燕子急了:「你鐵飯碗都不要了?你不想過了?」
「這麼做,是為了過得更好。」
「還好?你喝西北風啊!」
「沒問題,我岳父一家支持我,他們還說,就是眼前不掙錢也沒關係,他們資助我。」
趙燕子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她算又被「老金剛鑽」算計了。
半夏還辯解說:「這不是算計,是早就計劃好的,我30歲了,也該自主創業了。」
趙燕子跟沒聽見一樣,站起來就要走:「我找他算賬去!他害我兒子丟了工作,連退路都沒了,真歹毒啊!」
趙燕子煩躁了一上午,情緒衝動,就要去找田立功算賬,半夏使勁拉著她說:「媽,你先別急,我再和你說!」
「不用說了!連飯碗都砸了,他這是想砸了咱們家……」趙燕子剛說到這裡,護士在叫號了:「20號,趙金子,請裡面等候。」
趙燕子猛地停住了,恨恨地指著半夏說:「你回去告訴他,他又欠上我了,我和他沒完!」
趙燕子自己急匆匆進了專家診室,還洩憤:「今天什麼日子啊?要飯的拿餅子——沒一塊好的。」
趙燕子看見裡面走廊裡一個熟悉的身影,直奔她去了。
那就是李黛玉,趙燕子現在完全可以肯定了。
但是她仍舊沒有抓住李智。
李智終於還是跟著藍清遠走了,毀一世英名、晚節不保跟一次出診比起來,那是大事。所以李智無奈地告訴護士,讓後面的患者改下次吧。
兩人的身影轉彎就消失了,趙燕子遠遠地連跑帶顛地就來了,但是醫生的桌前根本就沒人。趙燕子一聽改到下次,眼珠子都紅了,過去使勁拍醫生的桌子:「李黛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李智似乎真的跑不了了,她和藍清遠慌張地推門進辦公室,先吃一驚,沒想到藍博和艾佳都在,似乎都憋著勁專門在等他們。
艾佳一見他們就像見了救兵似的跑過去,一手拉一個先發制人了:「媽媽、老爸,你們都來了,我們有救了!我等著你們裁決。」
「那是你,不是我!」藍博說。
艾佳抱住李智就哭:「媽媽,我就一句話,我要讓藍博當著你和老爸的面,說清楚。」
藍清遠嚴肅地說:「什麼話?趕緊說透了。」
艾佳沖藍博去了:「好,我說。藍博,你今天當著父母的面說清楚,到底結不結婚了?」
藍博不說話,艾佳更急了:「你說啊,不敢說是吧?你是怎麼和我說的?要是不想結婚,你就乾脆和父母說清楚!」
藍博終於開口了:「不!我不是獨身主義者,婚我一定會結。」
艾佳激動地眼含熱淚:「藍博,我終於等到了你的實話,你在媽媽和老爸面前,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
「我負責任,今天我就說清楚了,我要結婚,但新娘不是艾佳,我只愛紫蘇,只和她結婚。我要和艾佳分手,離婚!」藍博說完了,誰都不說話了。
藍清遠驚道:「離婚?」
李智慌亂之下似乎了了個心願,不像要制止藍博,倒像鼓勵自己:「你終於說出心裡話了,我知道,知道了。」
「藍博,我也知道了,謝謝你說要負責任,你怎麼對我負責任的?你怎麼對法律負責任的?」艾佳不哭也不鬧了,格外冷靜,藍博這話讓她的心落到最低點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今後她所有的行動,都將是抄底、反彈。
艾佳「光」地把門帶上,扔下藍家人走了。
醫院走廊裡,艾佳快速走著打手機,嘴巴的頻率跟走路的頻率一樣快。
她打電話的對象不是別人,是董紫蘇,她說:「他終於說分手了,當著他父母說的,他說只和你結婚,哼!那可是他一廂情願。我不會就這麼認輸,上學時咱們比賽學習成績,哪怕我只比你高零點一分,我也要爭第一。結婚這件事,我不會放棄的,因為我是艾佳,愛情我也要爭第一!」
紫蘇接到電話,瞬間所有的壓力都沒了,口氣變得自信起來,甚至沒有了內疚,她說:「不服氣你就來吧,別人沒法給愛情打分,成功失敗得看你自己。我接招!」
艾佳惡狠狠地回擊,她PK到底!
艾佳剛說完,突然停住了腳步,她遠遠地看見趙燕子走下樓梯,艾佳看著氣哼哼走了的趙燕子,冷笑一聲,跟蹤趙燕子而去。
趙燕子走出醫院還在發火,憋了一肚子氣,就差那麼兩步,又讓她跑了。她簡直……拳頭都沒地方落!
趙燕子從包裡拿出那張舊報紙,撕個粉碎,又拿出那張專家宣傳單,也撕個粉碎。
趙金子勸著:「姐,你別生氣了,下次專家門診是星期四,等兩天,保證見著她。」
「我一天也不能等,已經確定就是她,我得自己去找,就是把醫院翻個個兒,我也得把她揪出來!」
趙燕子轉身就進醫院,沒走幾步,突然被艾佳攔住了:「阿姨,還認識我嗎?」
趙燕子心思根本不在艾佳身上:「我……哦,你是紫蘇的同學,我認得。」
「是,我叫艾佳,是紫蘇最好的同學。」
「我知道,今天我沒空,我得去找人。」
見趙燕子還往裡走,艾佳不陰不陽地問:「你找誰啊?我幫你。」
趙燕子氣哼哼地:「誰都幫不了我,我找個狐狸精,到老了都那麼風騷,天生一個『破鞋』樣。」
「哎喲,那你可找錯地方了,你家裡就有一個。」
「你說什麼?你說誰?」趙燕子終於回頭,艾佳仍舊不緊不慢地說:「我還能說誰?說董紫蘇。她是個『三兒』,硬搶我男朋友,不,我們已經登記了,她把我老公搶走了,她弄得我都結不成婚了。你還去找別人,我看你還是好好教育教育董紫蘇吧,第三者插足,用你的解釋就是『破鞋』。」
趙燕子一聽,驚呆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艾佳繼續煽動著說:「你別不信,其實,你見過我老公,他叫藍博,偷情都偷到你家去了。」
趙燕子面露驚恐,眼前模糊,想起抓藍博和紫蘇的一幕,更愣了,似乎證實了艾佳說的話。
艾佳再添火說:「這事你兒子也知道,他剛剛還跑來醫院去找我老公,給他妹妹拉皮條,你們一家可真夠可以的。」
一邊的趙金子不幹了,制止艾佳說:「你別說得那麼難聽。」
「我沒說錯!我知道,阿姨堅決不能容忍第三者,她自己一生的悲劇都來自第三者插足。我和她一樣,都是受害者。」
趙燕子終於回過神來了,紫蘇這個東西,必須找她算賬去!
趙燕子也不進醫院了,轉身就走。艾佳欣賞著她的背影,勝利地笑了。
醫院大門外,田蜜下了出租車,還在打手機勸她爸別生氣,她馬上上樓接他回家。半夏半路走了,一定是看他媽病了,急的,就是她也會這麼做。
田蜜要進醫院,正迎著趙燕子,帶著滿腔憤怒出來。趙燕子不說話,只顧往外走。田蜜緊跑兩步跟上了:「媽,半夏沒和你在一起?」
「我哪敢支使他啊,他都變成田家人了,領導家屬,誰用得起啊?」
「媽,你別這麼說,半夏一直在擔心你呢,回家幾次你都不在。」
「撒謊還帶串供的,說的都一樣。」
「真的,我們都很擔心你,知道你住二姨家,想讓你散散心,所以我們才沒去接你。紫蘇也這麼想,不信你問她。」
趙金子立即替趙燕子打抱不平說:「別說那麼好聽,你媽沒一天痛快的,你們都沒個人來看看。」
田蜜拉趙燕子:「媽,你要是不痛快就回家,我和半夏還有紫蘇都高興。」
「哼!你們三個倒抱團,就外出我一個人來。既然你們好成一個頭,我問你個事,半夏的。」
「媽,什麼事啊?」
「半夏認識一個叫什麼『藍博』的人?」
「認識,我也認識,我和半夏能那麼快結婚,還多虧他呢。」
趙燕子再震驚:「啊?真有這事?」
「媽,藍博這人真不錯,他幫我們結婚,是因為他喜歡紫蘇,紫蘇也喜歡他,只是……」
趙燕子一聽,似乎證實艾佳的話了,打斷田蜜:「真有這事?原來你們早就串通一氣,就瞞著我。」
「沒想瞞你,媽,我支持紫蘇和藍博,只是現在……唉,隨緣吧,真愛是經得住考驗的,我從心裡希望他們能走到一起。」
「啊?你居然還支持他們?!」趙燕子急迫的表情讓田蜜理解錯了,田蜜再爆料:「媽,應該支持。半夏現在正在和西醫談合作的事,我讓他多和藍博交流,以後他們還可能合作開醫院,我倒巴不得藍博成為咱家人……」
趙燕子內心翻騰不已,已經不能再聽了,她氣得渾身顫抖,快站不住了,指著田蜜罵:「你們……你們捅下天來了!」
趙金子哪壺不開提哪壺,繼續給趙燕子添堵:「就是,你們簡直團伙作案,紫蘇當人家的『第三者』,你當嫂子的,居然給小姑子拉皮條,半夏也攪和在一起。我姐姐清白一輩子,怎麼養了這麼些後代?她還抓什麼李黛玉?我看應該先清理自己家門戶!」
田蜜急得趕緊解釋說:「二姨,你理解錯了。半夏不是支持妹妹搞婚外戀,他是為了和藍博合作,人家出錢買『惟一堂』,半夏已經答應幫他拿下了……」
田蜜還沒說完,趙燕子急火攻心、嘴唇發紫,咬牙切齒地說:「『惟一堂』……」
趙燕子再沒說一個字,牙關緊咬,搖晃了幾下,直挺挺地倒在醫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