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功的手術車轉去ICU病房,現場又一次只剩下紫蘇和藍博,紫蘇只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還說,剛才手術的這個病人,是她的親戚。
藍博高興,以為紫蘇是在暗示手術拉近了他們的關係。
「太好了,能為你親戚幫忙,這是老天給我機會。那你就更應該告訴我答案。」藍博迫切等待紫蘇的回答,紫蘇踟躕著,痛苦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藍博還鼓勵著:「快說呀,我知道那是你最想說的。」
紫蘇下決心了:「艾佳正等你去選婚紗呢。」
藍博洩氣:「又是艾佳,我說了,不結婚了。」
長長的醫院走廊那頭,艾佳站在那裡,眼淚快掉下來了。她愛的那個男人,即將和她結婚的那個男人,正在向她的閨密表白,這都是些什麼事?
果然,藍博沒得到紫蘇的正面回答,立即跟紫蘇更深度地表白著:「那事跟你沒有關係。我只想告訴你,現在我的膻中穴已經刮起愛情颶風,你!董紫蘇,像卡特裡娜颶風,要把我毀滅了。我不能再欺騙自己,那是害了我,也是害了艾佳。」
藍博說完,把紫蘇的手一把抓過,捂到他的胸口處:「你摸摸,感覺到了嗎?『紫蘇』號愛情颶風已經12級了!」
紫蘇想抽出手,但是被藍博緊緊抓住,終於放棄掙扎了:「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熱情……跳得很快。」
藍博把她的手放回她的胸前:「聽聽你自己的聲音。」
「也……跳得很快。」
「那是我把颶風,刮回你的心裡了。」
紫蘇意亂神迷,終於抬頭看藍博,藍博也深情地看著她:「告訴我,你還沒回答我……」
「我也……」紫蘇那個「愛」字剛要出口,艾佳大喊一聲,遠遠跑來:「Honey,我可找到你了,你去哪兒了?我找你都找瘋了!」
艾佳瞬間就跑到眼前,質問藍博:「Honey,你為什麼關手機?」
藍博洩氣,艾佳故意看紫蘇,裝作很驚訝:「紫蘇?你也在這裡。」
「我親戚剛剛手術完。」紫蘇說。
艾佳誇張地對藍博擠眼睛:「啊?原來是藍博給做的手術。Honey,紫蘇可是咱的好朋友,你可得盡心哦。」
紫蘇從自己錯亂的內心驚醒:「哦,藍博,我謝謝你……們。我看我親戚去了。」
紫蘇慌亂地逃去ICU病房。她此時的確是沒臉見他們了,對藍博,對艾佳,都是。
艾佳正跟藍博在醫院走廊吵得天翻地覆,卻連連回頭,看向走廊盡頭ICU病房的方向,似乎故意做給紫蘇看。
「藍博,你別和我說理由,以前的你不是這樣,自從咱們回到海城,你就變了,我不知道是誰改變了你,但是我會追查到底!」
「你別把我當成你的課題,我討厭你研究我。我就直接告訴你原因吧,我不愛你了,我不結婚了。」
「你!咱們已經訂婚了,你說不結就不結了?」
「是,我又不想結了,因為我不想成為你表格的一部分,誰也別想框住我,我是我自己的!」
「你自私!」
「Whocares!隨你怎麼說!我要立即回美國,再不回來了。」
藍博說完就跑了。艾佳衝著逃走的藍博,也是衝著紫蘇那邊警告:「別以為你背後幹什麼我不知道!我從來不接受失敗,我要堅持笑到最後!」
爭吵的結果是藍博跑回了家裡,他要立即收拾東西回美國,他再也不想被女人擺佈了。
但是李智一句話,讓藍博呆那裡了,李智說藍清遠要來了,他已經訂好機票了。李智還說,她已經定了,中西醫結合醫院已經開始啟動籌備了。
藍博要崩潰了,是去是留,似乎關乎李智了。
李智興奮到頂點,滔滔不絕地說著:「藍博,你和你爸爸還有我,我們將是撐起醫院的三個支點,我已經規劃好了,這所醫院要立足海城、面向全國,甚至全世界。西醫,咱們就掛靠省立醫院;中醫那邊,我已物色了一個百年品牌『惟一堂』,絕活是針灸,我們主打的是心腦血管疾病,從手術到康復一條龍……」
李智在指點江山,但是藍博心不在焉,他為情所困,一頭紮床上,自言自語:「Shit(狗屎)!說什麼西醫是男人,中醫是女人,多美的比喻,可是卻不能在一起。」
李智一激靈,驚喜萬分地說:「男人?女人?你這個比喻太恰當了,我要讓他們結合在一起,創造奇跡。」
「可我看不到奇跡……」
「不,藍博,你給我打開了天窗,我終於找到賣點了!」
藍博卻四仰八叉躺床上,大喊:「上帝啊,你為什麼給我關上門?我眼前一片黑暗。」
藍博一睜眼,看到牆上的錦旗了:「『神刀俠侶』,你是我唯一的亮光……」
剛說到這裡,門鈴響了。藍博一骨碌坐起來了,恨恨地喊著:「準是艾佳。」
門開了,艾佳大哭著撲向李智:「媽媽!」
李智被突然撲上來的艾佳弄得六神無主了,指指臥室:「藍博在臥室裡,你們談……你們自己談。」
話音剛落,藍博從自己臥室衝出來:「我不談,太可怕了,我簡直……被裝了定位系統……」
艾佳說:「是,我就定位你了。藍博你說,你為什麼那麼害怕結婚?媽媽,你得幫我說話啊!藍博說他不結婚了,他到底什麼意思啊?」
李智被問得啞口無言,轉身看藍博,藍博被兩個女人逼視著,突然大吼一聲:「都別這麼看著我!我沒犯罪,我再說一遍,我不想結婚,因為我愛上別人了。」
艾佳倒退一步,幾乎要站不住了。李智驚恐,無法接受:「你愛上誰了?」
「我愛上誰不重要,我現在只想讓你們明白,我有愛別人的權利,誰也別想強迫我。我這就回醫院收拾東西,我要回美國,就是老爸來了我也不在這裡了。」藍博要走,突然,艾佳先他一步走到門口,她一滴眼淚也沒有了,逼視藍博:「真要走?」
「是!」
「好,你別後悔!」艾佳先跑了。李智還沒反應過來,藍博也開門跑了,遠遠還傳來一聲:「Whocares!」
李智看著直搖頭,這兩個冤家,哪是像要結婚的人哪!
ICU病房裡,氣氛緊張到窒息,一群專家圍著病床上的田立功會診,張華在一邊世界末日似的聽著。
醫生說,病人本來就有「三高」,還是脂肪肝,所以,手術後情況不容樂觀。
張華緊張地問:「老田他能醒過來嗎?」
「看情況吧,血腫面積較大,顱內壓力導致一部分組織受損。」
「最壞結果會怎麼樣?」
「植物人。」
張華聽到這個回答幾乎要暈倒了,她強迫自己站住,眼淚奪眶而出。醫生們出去後半夏和田蜜進來了,田蜜一見張華,立即過去扶住她:「媽,你怎麼了?」
張華沒說話,卻一頭撲向半夏,揪住了他,跟揪住趙燕子似的罵道:「氣死人不償命,這下你們滿意了?趙燕子這個潑婦,我要把她送上道德法庭!」
半夏此時成了替罪羊,一句話也不敢爭辯了。
張華情緒失控,繼續把半夏當趙燕子撕扯著:「你斷送了老田的前程,他五十多了,已經登上權利的高峰,可是硬被人一槍給撂倒了,趙燕子這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張華發洩著,田蜜已經被嚇呆了,半夏任她撕扯著,似乎在醞釀什麼。
張華還在控訴:「現在可讓我怎麼辦啊?家裡的半壁江山倒了,田蜜鬧著結婚,她再走了,我怎麼撐這個家啊?」
張華再不顧形象,她放聲大哭,田蜜也跟著哭。護士、大夫都跑過來,現場一時失控。張華號啕:「老田啊!你千萬給我挺過來啊,不然,我也完了,都完了!」
半夏扶住要倒下的張華,突然大喊了一聲:「媽!」
張華愣了,田蜜也愣了。
「媽,我現在叫你一聲媽,是讓你相信。不管這個家將面臨什麼樣的後果,都由我來擔!我既然和田蜜結婚,成了你的女婿,我也是你的兒子,我現在是這個家裡唯一的男人了,我要擔當一切。你、田蜜……」半夏再回頭看睡著的田立功,更加堅定,「我也叫他聲爸,你們有我,天塌下來,我頂!」
半夏說完了,大家愣了好幾秒鐘,田蜜和張華一齊撲向半夏,抱住他痛哭。
半夏硬撐著站著,身上趴著田家母女,跟他在家一樣,他是董家娘倆的頂樑柱,現在,得再撐起另一個家了。後來,田蜜跟他說,從那一刻起,她就決定,生生世世都做他的老婆,哪怕有趙燕子這個母老虎婆婆。
趙燕子此時非常高興,今天一個電話她就把心裡最想說的話說了,那叫痛快。董家桌子上菜餚豐盛,趙燕子倒上白酒,自己拿著小酒盅,滿足地品著。紫蘇心事重重地進門,興致不高,洗手,坐下悶頭吃飯。
趙燕子興高采烈地規劃著:「今天我總算出了口氣,你哥結婚的事,就這麼定了。我琢磨著,把裡屋收拾出來,咱房子不買了,就用這破房子當洞房,給田立功他閨女住。」
紫蘇沒接話,趙燕子把酒一飲而盡,她可真痛快啊,這麼一來,最難受的不是田立功他閨女,是他兩口子,他現在該知道不給我分房子的後果是什麼了!
紫蘇終於聽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放:「報仇報仇報仇!媽,你還有沒有人性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個電話打過去,田立功都進醫院了!」
「他怎麼了?」
「腦出血,差點沒命了!」
趙燕子一聽,心思大亂,一口一口地喝酒,其實她根本沒心思喝,只是蜻蜓點水。
紫蘇還在教訓著趙燕子:「媽,你想清楚了,等我哥結了婚,咱和田家成了一家人了,你詛咒他們,就是詛咒自己!」
趙燕子火了,把手裡的酒盅一揚,潑向紫蘇:「放你媽的狗臭屁,誰和他一家子?咱兩家是鑼鼓兩叉,永遠響不到一塊。他老田家做了那麼多惡事,他還惡人活千年;咱們董家堂堂正正做人,卻總是沒得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