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裡的教堂 第69章 第69封信:給另一位陌生者寫信
    簡,我正在試圖給另一位陌生者寫信,但他不可能是你,我在信中這樣寫道:我從未問過你。但是,你必須將此信徹底讀完。噢,你的那部詩歌寫完了沒有?好像是一部有關開瑞或結束的詩,在濃重的陰影下,最後的詞語是結束全部的話語。

    此刻,慵倦的夏天,室內的皮膚與水果相溶,我在多灰塵的窗口看著濛濛黃昏,旅途更讓人感到一種明晰的、常在、環繞著肉體的渺小。在許多雜亂無章的文字中我早已向你隱隱閃閃地敘述過我,就彷彿這樣做是為了有一結果: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女人的側影或者在某一塊小巧的石頭上發現我的墓誌銘。顯然,對於墓誌銘,我們不會比裡爾克寫得更發啊,裡爾克,這位知道自己會死的人在遺囑中精確地指定了自己的長眠之處:「我希望能在拉羅涅古教堂的旁邊那片拱起的墓園中入土。我就是在那裡的柵欄邊第一次領略到她的瑟瑟風吟和燦爛天光的。」於是,「1927年1月2日,勒內?瑪麗亞?裡爾克被安葬在他希望的地方。他的墓穴緊臨瑞士德語區的邊界,沿羅納河而上到慕佐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汽車路程。陪伴著他的是他自撰的墓誌銘:「玫瑰,啊,純粹的矛盾,樂意在這麼多眼瞼下作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睡夢。」是的,這樣的墓誌銘,誰人能夠留下?誰人能夠不害怕?誰人能夠像這墓誌銘的詩人,像虛無的玫瑰,從來不消失又永遠不消失。

    我眼前有這樣一種景致;在一片玫瑰山谷,那樣鮮艷的玫瑰,那種納入人類精神,永生不滅的矛盾,汽車進那裡,生命以達那裡,必須死亡的玫瑰,必須讓你死去的那種玫瑰。如果確實這樣,我願意在這片山谷中有一間自己的房子,有一位園丁,對於剪刀、玫瑰、睡夢極其熟諳,園丁與我住在那裡。我在那裡給你寫另外的信件,有一位郵差為了將我的信送至眼前,玫瑰的刺劃破了他的手腳,這樣的景象,這樣的景象,這樣的美,這般沮喪和驚詫的情景正在幫助我寫一封信……今天就寫到這裡。

    簡,另外的那個陌生人肯定不會是你。

    蘇修

    1998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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