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裡的教堂 第38章 第38封信:一種纖細顫抖的聲音
    簡:

    她意識到我在看著她手上的戒指,在某種意義上,這是她的災難的地方。她突然用手摘下了那枚金戒,她的眼睛中流動著生命流程中的時間,是的,在那一剎哪,她舉起了那枚戒指,一種纖細的、顫抖的聲音從她嘴裡發出來了:「對,我為什麼逃走?我可以去把他給我戴上的這枚戒指交還給他……那麼我們之間的一切就可以徹底結束……」在某種意義上,她已經看到了自由的方向,那個男人的存在不會再威脅著她,一種纖細、顫抖的聲音已經自由自在地發出來。簡,剛才她還在一團漆黑之中窒息著,此刻,她彷彿仰望到了蒼穹,那些束縛住她呼吸的已經磨損了的、湮沒了的東西正在變成死亡。她帶著那枚金戒將要去找那個男人,女人就是這樣遭遇了最糟糕的迷亂之後才拉開柵欄看見了明亮的玻璃門,她這樣做也許會激怒那個男人,也許會使那個男人變得瘋狂起來,但只有經過這樣的戲劇上演他們才會結束不該進行下去的生活。

    她幾乎不需要鼓勵,女性一旦醒悟過來以後靈氣自然也會上升,簡,看樣子,他們的婚姻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婚姻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呢?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到一座城堡之中去,他們有著同樣的鑰匙並同時被約束在窗戶中那些柵欄之中——這就是他們共同的婚姻生活的開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婚姻世世代代延續著,似乎所有的矛盾也就因此在婚姻中展開,但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婚姻中的生活仍像那些燃燒的火焰一樣燃燒著,他們在共同的婚姻生活之中一遍遍地念叨著咒語,這是縫隙之中的咒語,是厭倦和困境之中的咒語,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親手築起了自己的城堡,然後在溫柔的夜色進入恬美的夢鄉,他們似乎已經有了足夠的時間,像籠子裡的鳥和困獸一樣訓練自己的忍受力。簡,這是別人告訴我的城堡,除此之外,還有游移在城堡之中的故事,簡,我好像聽到了攝影師羅林的腳步聲,到了他回來的時候——我也應該逃走了。然而,他已經敲門,簡,我的籠子似的溫暖,我的籠子裡不得解脫的激情,難道他就這麼重要?

    蘇修

    1998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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