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在菊野子不斷前移後退的腳步中隱藏著她的焦躁,就在這種焦躁幾乎就要變成火焰時,貞玲出現了,同時出現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她就是野百合,她來到了菊野子面前,這個女人彷彿已經窺伺了很長時間,她們互相琢磨並研究各自的心靈已經很長時間,現在,野百合來了,她彷彿瞭解菊野子身體中最迷惘的那種視線,她低聲說:"你怎麼了,你好像在生病,你是不是病了?"
菊野子笑了,因為貞玲回來了,還因為她並不沒有生病,她健康著,並活著,而且還有鞭子,那鞭子雖然沒有舉在空中,也沒有落在誰的身體上,然而,那鞭子分明已經抽打在空氣中,在風中,落在別人的身體上。
貞玲跌跌撞撞地出現在我們眼前時,她的衣裙上到處是血跡,她獨自回了營帳,這大約也是菊野子經歷過的最後一幕:獨自洗乾淨身體殘留的血腥味,洗乾淨殘留在身體上的那種驚悸和叫喊。然後用一顆異常堅硬的心靈前來面對這個世界,選擇國家的利益,把一切雜念拋擲在身體之外去。就這樣,當我們重新看見貞玲出現時,她果然已經不是昨天的貞玲了,她的目光堅定地看著這個世界,菊野子終於不再孤單,她有了另一個替身和同謀。
所以,當我面對另一個人出現時,我顯得如此地憂傷和遲疑。熾燃降臨時,正是大批士兵回到營區的時候,熾燃來到了我營帳內,他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與我商議。他站在我正繪製的一幅畫架前,面對著那些剛剛塗鴉過的一片肉色:我對肉色的著迷,源於我對女性身體的體驗和幻想,它們呈現出了我現實中的慰安婦群體,同時也迫使我不斷地描繪出她們身體中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