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在三郎還未成為我的敵人之前,我總想利用他做點什麼,從一開始,我對他的存在並沒有多少興趣,我只是一個被囚禁者——被迫駐足在日軍營,繪地圖,或者被監禁。慢慢地,我的身體開始有所企圖,自從我不斷地開始與慰安婦命運相溶一體時,我就對三郎的存在開始有所企圖了。如今,貞子已去,我再也不可能為她做點什麼,她的悄然離世,只不過再一次證明了戰爭給慰安婦女帶來的身體的黑暗和摧殘。現在,我想為貞子做另外一件事,貞子臨死前囑咐我做的事,關係到另一個女人的命運,貞子大概已經感覺到了這一切,在她命歸黃泉時,她似乎已經看到了一種無法改變的現象,她的妹妹貞玲玲,已經朝著緬北撲面而來了。
確切地,貞子在她命喪黃泉之前,已經看到了她妹妹的影子,所以她緊緊抓住我的雙手,也許只有在那一刻,她才意識到了——似乎只有我的存在可以彌補她心存的思念,可以將她想做的事情繼續做下去,我依然能夠感覺到這個女人氣息奄奄時熱烈的囑托,也就是說,只有我,才可能迎候她的妹妹從日本來,並且將她妹妹送回日本去。這個願望本來很簡單,卻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實現。
我似乎隱隱約約地預感到了那個撲面而來的女人,那個純日本清純的女人,同樣迷戀著東方藝術,只因為姐姐已經來到了中國,就循著姐姐的腳步遠道而來,卻並不知道她身後的國家正在入侵她所迷戀的中國,而她的姐姐來到中國,只是為了從事一種肉體的職業生活。當我把貞子對我的囑咐告訴給三郎時,之前,我已經預感到了危機,那個日本女人冒著危險來到了緬北,她一定感到驚奇,因為在緬北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日本人,緬北已經淪陷。
貞玲有可能一出現在緬北就會被日本人所收留,這並不奇怪,因為貞玲是一個年輕女子,她一出現,務必會吸引日本人的眼球,而且她也會認為在異域的土地上尋找到了故鄉的人,會感到親切。落入她國家的戰爭機構中去,那是一種可怕的現實,因為貞玲是女人。我之所以事前把貞子的囑咐告訴給三郎,只想讓他在他有可能伸長的權利範圍內,幫助我尋找到貞玲玲的出現。三郎抬起頭來問我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像我這樣的異國人,為什麼總是要幫助慰安婦。我把頭埋在他的胸上,聽到了三郎混亂的心跳聲,我從不回答這些問題,也許我在尋找時間,我知道,我需要時間等待和繪畫,並尋找著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