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是不是已經病了,當我提醒她已經死去的李秀貞的故事時,菊野子冷笑了一聲,貞子也隨同冷笑了一下對我說:"我知道,我願意"。隨即她就跟著菊野子進了屋,那是一座四合院,已經被日本人所佔領的中國民居,然而,卻根本看不到中國人的面孔。四合院已經成為了日軍的醫療站,所以,這一次,日籍慰安婦貞子再也不用重複李秀貞在荒野中墮胎的荒野,日醫引領著她們已經著一間黝暗的房間走去,濃烈的腆酒和來蘇味道在空氣中蒸發著,貞子回過頭不來看了我一眼,她大約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我劇烈的心痛,或者回憶起來了不久之前,我把她藏在喬裡居所的經歷,她的目光柔和了許多,她思忖了片刻,還是想告訴我她已經作出的選擇,她說道:"我的國家有多少人正在流血殉難,我沒有任何權力在國家危難時懷孕,所以,我還是決定墮胎,用我的身體為我國家的士兵們服務。"我嚅動了嘴唇,使用著言詞,貞子堅決地說:"我已經決定了,是菊野子喚醒了我,是菊野子,因為你沒有負載著國家的使命,所以你從本質上講都只不過是這場戰爭的局外人而已,你知道什麼是局外人嗎?"她陰鬱地笑了笑,然後隨同菊野子進去了。
她跟我說話時,菊野子一直站在不遠處等她,菊野子一貫的驕傲,從本質上講,她已經奴役了貞子,想起不久之前貞子設法尋找藏身之所的情景,想起來如此荒唐,而此刻,正是貞子心甘情願地想抽身出去,面對她的國家,她的孩子已經成為了障礙物,是戰爭改變了一個女人的身孕權利,也同時是戰爭加劇了一個女人剝離孩子於身外的願望,而我,是誰?我只不過是一個失敗者而已。
確實,我只不過是一個失敗者,然而,在這最後一刻,我還是衝上去,越過了菊野子的身體,她現在已經是主宰貞子命運的那個神,貞子完全聽她在擺佈,在操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菊野子就代表著她們的國家,儘管如此,我還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對貞子說出了作為一個女人在那一刻應該說出的話語:"貞子,如果你墮胎,那個孩子會變成幽靈,一輩子都會糾纏住你,而且你會一輩子後悔,戰爭難道可以讓你付出孩子的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