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個多月沒見，楚莫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和青舟遙遙相望。
「楚先生。」開車的小李推了推停住腳步的楚莫，「怎麼了，有事情嗎，林老闆還在包廂等呢。」
楚莫點了點頭，跟著小李往包廂走，經過走道時，他不自覺的又看了她一眼，青舟正偏著頭，看不到任何表情，只不過她放在桌上的手，大拇指緊緊拽著食指，那是她緊張時候的小動作。
楚莫這回的生意沒談成，他有些心不在焉。送走林老闆後，他又匆匆折回大廳，那兒早就不見了青舟的身影，一時不知道哪裡來的火氣，他差點砸了人家的桌子。
其實A城說大不大，想找個人能有多難，他一直知道青舟住在哪，也知道她沒有打掉他的孩子。那天她離開後，他問過醫生。
楚莫不是一個做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青舟不怕惹怒他，這麼騙他，他明白她想離開的決心有多大。那麼再糾纏下去就沒意思了，她要走，他便隨她。小霸王的事已經完全觸到了他的底線，他不能容忍自己對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這麼的在意，在意到幾乎於妒忌。他從來不覺得感情對一個人來講能有多大的影響，人如果連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那也實在是太沒有太窩囊了。她離開，他不過是身邊上了個人，生活還是會和以前那樣一往直前。
可是再次見到她，他居然覺得自己錯了。對她不是不死心是死不了心。忽然明白為什麼會繞這麼大的圈子去除掉胡岳谷，還連帶放棄那人身後的經濟支柱，他設計的不是胡岳谷，而是她。
青舟回到家裡給自己煮了一鍋子的粥，晚上一頓飯吃的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作為一個吃貨，山珍海味擺面前下不了筷子，真是丟臉。懷著小孩就這點不好，不能隨便吃泡麵，等粥熟透得近一小時，她的電飯煲還不給力，饞的她每10分鐘撩開鍋蓋瞧一瞧。
粥沒煲好，她閒來無事，拎著垃圾下樓，天開始轉熱了，家裡藏不得果皮。下了樓，小區到處都是出來散步遛彎的人。
青舟慢慢往垃圾箱走去，遠遠看著路燈下，一個人一狗正不亦樂乎。那狗叫阿汪，是樓下陳太太家的，凶的很，見人就咬，她曾多次帶著肉骨頭對它示好，被拒，還差點被追了一條街。但此刻，它正縮著爪子躺在地上，露著白花花的肚皮，很賤的讓蹲在它旁邊的人摸肚子。
那人西裝領帶的蹲著，著實詭異，他身邊散著零星的煙蒂，像是在這站了好一會兒。
青舟是個近視，只能看到身影看不清臉，但只一眼，她就知道那是楚莫。於是她垃圾也沒來得急丟，很沒骨氣的調頭就往樓上竄。
她住在有點高，等電梯的空擋，聽到身後由遠及近傳來腳步聲，她心一慌，顧不得電梯開始爬樓梯。腳步聲不緩不慢的跟著她，她像是打了雞血似地，越跑越快。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鑰匙還找不到插孔。喘著粗氣進了門，門板還沒合上，外面已經站了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連忙動手關門，那人先她一步，大力氣的將門推開。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楚莫站在門口對她說，沒得到她的回應，已經登堂入室。
青舟連著後退了幾步，視線下意識的從他身上掠過一眼，偏過頭不敢去瞧他，「你，你有什麼事嗎？」她輕聲說。
房間裡有點熱，楚莫跟著她走了一路的樓梯，加上一晚上的煩躁，他解開上衣扣子，扯鬆了自己的領帶。
「一個月沒見，就這麼見外了。」他的視線牢牢膠著在她身上，不用她抬眼去證實，都能感覺的到。
客廳裡只放了一套廉價的組合沙發，兩人面對面站著，青舟渾身的不自在。
「楚先生，如果沒什麼事，門在那邊，請自便。」
「楚先生？」楚莫逼近她，直至把她逼到牆角，「你應該把楚字去掉，別忘了，法律上，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他抬手，把她困在牆壁和他的身體之間。他自上而下的看她，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的唇。
周圍很暗，進門到現在沒來的急打開燈，別家的燈火隱隱透進來，映著楚莫的眼深潭一般見不著底。
青舟想要反駁他，一抬頭撞進了他的眼，頓時腦袋白成了一片。
她還是怕他，和以前一樣。但又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怕他，就像小學生怕老師，打工仔怕領導，單純意義上的恐懼，等他一離開自己的視眼，任何情緒都能一下丟到爪哇國去。但是現在，兩人的牽扯越來越深，這個「怕」夾雜著別的感情，一點一滴的侵蝕著她的心。她會不自覺的去想，楚莫好像是她的一道坎，連時間都沖不淡。
兩人僵持著，廚房裡的粥很識時務的滾了起來，青舟用力推開他，走了過去。
「時間很晚，我要休息了。」她關掉了電源，打開了客廳的燈。
楚莫坐在沙發上，半點沒有走的意思。他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大晚上的，三番四次被下逐客令，他大概還沒碰上過。
他抬頭看看她，面色不善：「這麼小的房間，你用的著站這麼遠嗎？」
青舟站在廚房門口，和他保持著長長的距離。他那麼一說，她猶豫著走到了他面前。
青舟不想再讓他看輕，不想在他面前畏畏縮縮，一路而來經歷了這麼多事，她從沒對誰有過這麼強烈的感情，愛也好恨也好，他在她心裡刻下了深深的印子。
小霸王的事讓她足以看清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他不會顧及她的感受，他只會按照自己的喜好來處理事情，而他處理事情的手段，是她不能認同的。他不是個好男人，或者還不是個好人。但可怕的是，她的理性已經絲縷分明了，感情卻偷偷的在說能不能重頭來過。
「你走吧，我真的要睡了。」
楚莫沒有回答她，只是一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後側了個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如果我說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
月黑風高流氓夜，春宵一刻值千金，當然，好事是用來破壞的。
楚莫盯著她的嘴唇，沒來得急得償所願，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青舟，在嗎？」
一把好聽又熟悉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