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之年,狹路相逢 第69章
    第69章

     新的環境睡的不踏實,青舟醒的很早,窗外還沒大亮,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稍稍伸展了下四肢,手臂抵到了身後熱熱的胸口,她心一驚,慌忙收回手,身子不由得縮了縮。僵了半天,見身邊的人沒有動靜,她大著膽子側了身,看到楚莫睡的正沉的臉。他的表情沒有醒來時的嚴肅,看起來有點陌生。眼角有一條淺淺的疤痕,不深不長,是那次車禍留下的。

     兩人沒什麼肢體接觸的躺在一塊,他睡著著,青舟便毫無忌憚的瞧他,腦子裡忽然橫生出許多之前兩人旖旎的情景,頓時她燒紅了臉。很不自在的稍稍側回身,偏著頭胡思亂想。

     對一個睡醒的人來說一動不動的躺著絕對是種折磨,青舟沒堅持多久又想翻身,花了近半分鐘將180度的身子轉過了90度,她對上了楚莫微微睜開的眼。

     他好像剛醒,眼眸裡沒有往日的鋒芒,倒顯得有些渙散和迷濛。

     「早啊。」兩人對視了幾秒,青舟吶吶的開口。

     楚莫沒做聲,露在外面的手一攬,將被子連同被子裡的她一併摟進了懷裡,又把頭埋在她的頸項,氣息均勻的閉上了眼。

     青舟蜷著身子楞住了,只覺的那人的呼吸不輕不重的噴在她的耳畔。過了幾分鐘,他像是完全睡醒了,抬起頭又摟著她躺了一會,起身下床,回了一句,「早。」

     程青舟木愣愣的抱著被子看著楚莫穿衣扣扣子,挺直的腰背線條,利落的動作,她有些無所適從。

     那人穿戴周正準備走出臥室門口時,又意味不明的回頭看了她一眼,這讓青舟立刻很沒用的從耳根子紅到頸脖子。

     他一出去,她也馬上起身穿衣。

     大早起來明明沒發生什麼事,她明顯有些消化不良。

     印象中的楚莫果決戾氣總喜歡冰著一張臉,清晨的他是她從沒見過的。邊琢磨著那人是不是被什麼上身了,邊慢吞吞的經過衛生間,沒進門一眼看到楚莫屐著拖鞋,一本正經的站在洗漱台邊刷牙,嘴巴一鼓一鼓的在那漱口,嘴角還掛著零星一點的牙膏泡沫。

     青舟瞧了一會有些想笑,那人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皺著眉目扭頭來看,她立馬轉身朝廚房走去。

     寄人籬下家務總得要做的,青舟準備了簡單的早餐,脈脈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楚莫出門去了B城。

     晚上楚莫回來的有點晚,他好像把鑰匙落在了家裡,等著青舟替他開門。

     門鈴響時,青舟正在看書,為半年後的司法考做準備。她從小就深知經濟獨立的重要性,她爸媽鬧的最凶那幾年常沒時間理她,零花錢就不肖說了,還餓過幾頓肚子。沒工作對她來講實在是又怕又沒安全感,楚莫的心思她猜不透,總得為以後做做打算。俗話說做生不如做熟,她學法這麼多年,仍了怪可惜的,把律師資格考出也好有個保障。

     楚莫寬衣進門,青舟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味。

     「你喝酒了?」她接過他的大衣,輕聲問。

     楚莫在沙發上坐下,仰頭靠在背墊上,他看上去好像很累,深深的吐了口氣應道:「嗯。」說完偏著頭去看她,「不喜歡?」他問。

     青舟將大衣掛進衣帽間,搖頭說:「沒有。」她不過隨口問問。

     楚莫的視線跟著她從衣帽間繞到了沙發前,看到茶几上的書本,他隨手拿起來翻了幾頁。

     青舟在他不遠處坐下,見他翻著翻著,原本疲倦的臉,嘴角上揚竟笑了起來。

     這種晦澀難懂的書也能看的笑,她心一抖,不是喝high吧。

     「打算考試?」他繼續翻著書樂。

     「啊?」她還在神遊,趕忙應道,「嗯,今年想把證考出。」

     楚莫合上書,挨近說:「要不要我教你。」

     青舟楞了一下,往旁邊挪了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看倒未必,別一緊張又把選擇題從A寫到了Z。」

     青舟盯著他看了一會,不堪回首的往事呼嘯的衝進她的腦門。

     這是她大學四年最最丟人的一次。

     那時她剛大一,被室友以三缺一的爛借口拉進了國粹的大門。就像剛學會打麻將的人,那段日子青舟深深的迷上了這項全民運動。五一節在朋友家打了三天麻將,把作業完全拋諸腦後,到最後一天實在來不及了,她朋友替她想了一招,找來剛上學的小表妹,給她一隻筆,教她隨便填。

     好在幾份試卷都是選擇題,那小表妹也不像別的小孩愛玩愛鬧,實在是乖的很,拖來小板凳在房間裡面認認真真照著字母表,ABCDEFG,26道選擇題一直給它填到了Z。

     青舟打完麻將累的眼皮都睜不開,和她的高中損友一起一覺到天亮。

     她不知道大四的楚莫是她法理課導師的助教,看到那份卷子歎為觀止,還誇真有想像力。她的法理導師是個小老頭,做事嚴謹,工作負責,看到這卷子簡直氣的兩眼冒煙。

     可想而知,下午的法理課青舟死的很慘。

     那兩節課楚莫也來旁聽,還引起了小小的騷動,青舟跟著室友樂的兩眼彎彎,還隔著老大遠對人家指手指腳的。

     一上課,小老頭也不急著講課,先聊起了法律的嚴肅性。他說學法的人更要實事求是,沒做就是沒做,弄虛作假罪加一等。然後打了個比方,比如回聲,在山谷才有,教學樓一定沒有。

     試卷發到了大家的手上,青舟一看臉綠了一半。

     小老頭不罷休,一定要找個人上來做做實驗,那人當然是青舟。

     她站在窗口百般不願意的朝窗外輕輕喊了一聲,喂~~~。

     小老頭說,看吧,沒有回聲吧,我最討厭弄虛作假的人,亂填還不如交白卷。再叫大聲點,長點記性。

     青舟已經淚流滿面了,她這個不叫亂填,ABCDEF一路到了Z,根本就是對小老頭的公然挑性,看來小老頭今天一定要她出醜才甘心了。

     沒辦法,對著窗口又是一聲,喂!!!!!!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對面藝術樓走廊上一排畫架,探出好幾個腦袋,更大聲的回了一句,喂~~~~喂~~~~~喂~~~~。

     全班楞了幾秒哄堂大笑,小老頭一臉不可思議急哄哄的跑到窗口,探出腦袋往外瞧。一陣風刮來,把他腦門上的三七開吹成了一刀切,露出禿瓢。

     大家已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連楚莫也放下了手裡的講義,抬頭來瞧。

     青舟要是個耗子就打洞鑽了,楚莫那張撲克臉笑的背過了身。

     這個故事流傳度極廣,幸虧那個導師只教了她一學期,不然她還不小鞋穿的腿抽經啊。只是討厭的藝術生,見了她老大遠就開始喂~~~~喂~~~~~喂~~~~。她在寢室足足吃了半個月的泡麵,沒臉見人啊,以致之後看到楚莫她能躲就躲。

     過了這麼多年,青舟差不多把這事給忘了,現在楚莫不僅提起,還在那撐著頭悶悶的笑。她急紅了眼沒處發作,捧著書,遮著臉不再去理他。

     之後不管他怎麼逗她,青舟都不講話,拿著書死看,不過看來看去,一晚上一頁沒翻。

     楚莫倒是心情極佳,她越來越弄不明白這個人。

     快睡覺時,青舟估摸著楚莫洗漱的時間,以為他已經去了臥室,不想走到衛生間,他正在朝臉上抹剃鬚水。那人知道她來了,轉頭看她。

     思想鬥爭了幾秒,青舟覺得要挽回點面子,不能落荒而逃,於是硬著頭皮避過他的視線往裡走。

     楚莫很配合的挪了挪,給她留了塊地。鎮定的擠牙膏刷牙,鏡子裡印著兩人的臉,青舟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刷。

     她刷完打算洗臉,無意識的瞟了瞟身邊的人。趕了巧,那人也在看她,一臉的白色泡沫。

     青舟扭頭想笑,楚莫拉過她,抱到洗手台上。

     她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的抬眼看看他,「幹什麼?」

     楚莫眼底有明顯的笑意,他將剃鬚刀塞到她手上,「幫我。」聲音低低的,讓她一陣的燥熱。

     那人滿臉都是白色的泡沫,只有一雙眼睛比夜晚天空上任何一顆星星都要亮。

     青舟拿著剃鬚刀看他,冷汗涔涔的往下淌。這活她以前真沒幹過,怕給弄他毀容了。他發怒的時候已經夠嚇人了,如果多幾條疤,以後去嚇蘇合意的小孩都不用講狼外婆的故事,直接上楚莫。

     楚莫雙手放在青舟身側抵著洗手台,微微仰著頭。

     她深吸氣,他都不怕,她怕什麼。於是輕手輕腳的拿著剃鬚刀往他臉上招呼,白色的泡沫被刮走,露出了優美的下頜弧線。

     順利的刮了一半,楚莫嘴角上挑,笑了起來。

     青舟很認真,很嚴肅,很一絲不苟:「笑什麼。」她緊緊握著剃鬚刀問。

     「你不要用一副做用做司法考題的摸樣盯著我。」楚莫後幾個字沒說出口,心裡癢癢的有些騷動,於是整個人傾了過來,帶著剃鬚水的氣味吻住了她的唇。

     輕車熟路的唇邊輾轉,青舟低著頭躲他,他像逗小貓似地,不強迫也不讓她避開。過了會他又一手托著她的頭,不讓她有處可藏。那人笑著吻她,撬開牙關探進去,難耐的吮吸。

     青舟滿臉漲得通紅,無法動彈,呆呆的讓他親。忽然手上一熱,他的手指摩挲著她抓著剃鬚刀的手背,然後包住它。

     親了好久,分開,他拿毛巾擦她臉上黏過去的泡沫,擦乾淨了,嘴唇又覆了上去。反反覆覆直到兩人臉上乾乾淨淨為止。

     青舟迷迷糊糊的走出浴室,腦袋濛濛的。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楚莫的溫存讓她異常困惑。

     進臥室時,楚莫正神情自若的看著文件,房間裡暖氣很足,被子只遮到腰腹。

     青舟拿著她的考試用書慢慢走過去,挨著床沿坐下了半個屁股。楚莫飛來一眼,瞧瞧她看看那書,笑了起來。

     他不是個愛笑的人,青舟覺得他一定還在樂她大學的糗事,惱了起來。連忙把書藏到身後,「笑什麼啊,有什麼好笑的。」她一上火,猛的轉身,原本打算蒙頭睡的,不想,咚一聲手腳並用的摔下了床。

     楚莫笑出了聲,青舟又氣又急,要起身還讓被子給絆了,最後被楚莫撈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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