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程青舟這頓飯吃的很震驚，她把楚莫給批評了。
那人沒動手也沒動口，只是一張臉黑的好像剛見過鬼似得，沉陰惻惻，瞅的人心慌。以至於等她回到住處，一顆心依舊打鼓似得不見消停。
還好兩人一個在A城，一個在B城，嗯，一般大概可能應該是碰不到面的，嗯。
開門看到蘇合意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圓溜溜的肚子鼓出一大塊。
青舟見了她心裡生氣，關上門一屁股坐在她對面，死死盯著她。那廝翻了幾頁雜誌，把書一合，抬頭：「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人家那麼直接，弄的青舟有些不知所措。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現在大概都知道了。說到底，蘇合意和自己一樣，不過是楚家手下的犧牲品。她認識林肖比自己都早，和他有些什麼，不是自己有權干涉的。她會為林肖說謊，其實無可厚非。對蘇合意來說，林肖自然比青舟重要，雖然這讓她心裡涼絲絲的。
她不清楚林蘇之間的問題，看著蘇合意圓鼓鼓的肚子，裡面的小孩大概一出世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這是青舟的軟骨，她嘴上依舊氣呼呼的，心裡早就軟了大半。兩人少言少語的處了兩天，慢慢恢復如常。
兩個人吃飯總比一個人開心，蘇合意也伸了三根手指頭表示以後一定坦白從寬。
禮拜一，氣溫驟升攀到21了度，但公司裡面溫度卻很低。準確的說，只是青舟頭頂瓢大雪，小A小B小啥啥的依舊三個一堆四個一圈，有說有笑。
自從那天餐會，楚連雲劈頭一頓搶白，同事們個個都很有眼裡勁的和青舟保持距離。唉，人際關係什麼的，都是浮雲，誰讓人家是公司老闆的女兒，得罪她不怕有小鞋穿嗎！
回家對蘇合意一通抱怨，那廝捂著嘴伸出一根手指來回搖，「呵呵，你糟糕了，要不晚上去柳丁街看看有沒有空位，做好準備擺地攤吧。」氣的青舟晚上在床上翻了半天沒睡著。
閉著眼數羊，才數到97只，手機響了起來。
青舟從被窩裡伸出手，在桌上摸了半天，剛摸到，手機鈴戛然而止，翻開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沒多想，塞進枕頭底下接著睡。迷迷糊糊快找到周公了，電話又響了。
嗷，還讓不讓人睡了！迅雷不及掩耳按下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沒人說話。
大半夜的被吵醒，青舟心情極度惡劣，惡聲惡氣的連續『喂喂』了兩聲。
「是我。」靜了幾秒，一把男聲順著電話線到了耳邊。
青舟一個激靈，差點沒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下來，這聲音她認識，雖然那人不太喜歡說話，來來去去這麼多年，這聲音她太熟悉了。
小霸王。
「喂……」青舟打開燈，意識完全清醒，自從知道小霸王打黑拳，他好像憑空消失了般，再沒在她的面前出現過。那晚，青舟看到了台上的他，但小霸王卻沒看到台下站著的她。他不來找她，只有一個原因，臉上身上帶著傷，他不願讓她瞧見。
「你在哪？」電話那頭是一貫的靜悄悄，青舟問。
「在B城。」
「B城？你一直都在B城嗎？」
「嗯。」
青舟牢牢的抓著電話，想了想說：「明天，那明天你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好嗎。」小霸王從來不說謊，他要麼不說，說了一定是真話。他說他一直在B城，有兩種可能，不是傷未癒就是一直打拳。不管是哪種，都夠人心驚肉跳的。
「明天不行，明天晚上我有事。」小霸王的聲音有些不同，沙沙啞啞，很沉。
青舟心裡滲，從認識到現在，小霸王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會打給她，一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你，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有事情想告訴我？」她問。
「沒有。」電話那頭頓了頓，簡明扼要的回答，「沒什麼事，只是最後想聽聽你的聲音，嗯，再見了。」
「啊？」青舟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等下，你先別掛，你在哪，我想見你。」
這幾天溫差很大，晚上溫度不高，但她生生的嚇了一身的汗。
打黑拳是個什麼概念，簽了協議，生和死就成了次要，贏才是最主要。小霸王如此反常，讓人心裡極度不安，他說明晚有事，十有八九是打拳。他的口氣，他的異常，就好像他這次上了台，會下不來了。
「見我？」電話那邊愣了愣，「不用，不用過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認識你挺高興的。」他的聲音又低又啞。
「你是不是受……嗯，是不是生病了？」
「沒什麼，小事而已。」
受傷了還要上台，不要命了？
」你在哪？」青舟心急了，那頭說了聲「再見」，真的把電話給掛了。耳朵裡是長長的『嘟嘟』聲，大半夜的她從頭到腳透心涼。
她這個人向來不愛多管閒事，對外人，她比較中意像鴕鳥一樣把腦袋伸進沙堆裡眼不見為淨。但對有些人，她絕對做不到不在意。比如蘇合意，比如小霸王。
在紅路燈下，她親過小霸王，總覺得自己佔了人家便宜。
打黑拳好或者壞，她沒辦法也沒本事讓小霸王不上擂台，他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別人干預不了。
但剛才那通電話，分明是他知道自己這關過不去，才打來找她說話。什麼『最後聽聽你的聲音』，青舟越想越後怕，急的在房間裡打轉。任何事都能轉圜，生死只有一次。受了傷還要上台，真的是不要命了。
按照手機裡的來電顯示回撥過來，對方已經關機。
B城那麼大，『天府華都』那麼複雜，小霸王有心躲她，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程青舟第二天天還沒亮，坐上車直奔B城。她找人不容易，但有個人易如反掌。
車子到達『天府華都』是三小時以後的事情，陽光底下的『天府』，少了燈紅酒綠，反倒正氣傲然。
娛樂城很大，青舟站在建築面前有些茫然，她沒頭蒼蠅般過來，完全不知道去哪裡找人。
『天府』是不夜城，現在這個時段是一天中最蕭靜的，大道上基本沒人。或許是運氣好，躑躅了一會，一輛JAGUAR從她身邊開過，車子開向不遠處的高樓，沒多想青舟快步跟上。
這樓是天府的核心所在，掌握著整個娛樂城的運行。它像個正軌的公司，朝九晚五，作五休二。
剛要進門，門口兩個保安，又高又壯。她沒掛牌子沒預約，人家死活不給上。
青舟心裡火急火燎，和小保安扭到一塊，正當頭碰到楚莫停了車進樓。小保安的眼睛是雪亮的，立馬立正站好，點頭問早。
楚莫點頭示意，瞧了一眼青舟，有些吃驚，但仍然徑直朝前走。
「楚先生。」青舟叫住他，「我有事，能不能耽誤你一點點時間。」
古人說忍一時風平浪靜，此時此刻她非常非常的後悔，早知今天，何必當日在『初五』餐廳把人一頓好說。還瞪著眼睛信誓旦旦；有多遠躲多遠，現在報應了。
楚莫停下腳步轉過身，揮走了她身邊的保安，慢慢打量她。
說實話青舟有點糟，翻來覆去了一夜能好嗎。還要被大廳裡工作的不工作的，走動的不走動的人圍觀，她都不知道什麼表情合適。
楚莫只是盯著她，沒有下一步動作。青舟不自然的朝他笑笑，眼神躲躲閃閃。
過來會，他說，「先登記。」轉頭對前台小姑娘交代了幾句，進了電梯。
「啊？」青舟追上兩步，「楚先生……。」小保安一身制服，露著他熾熱的肱二頭肌跑過來，攔了她的去路。
前台小姑娘笑瞇瞇的招招手，拿了幾份表格給青舟寫。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楚先生？」她邊填邊問。
小姑娘訓練有素微笑服務，「這個不太確定，您可以坐那休息，或者先回去。楚先生有時間了，我會通知您。」
「哦，好。謝謝。」
青舟抱著包坐在大沙發上等，時間從一分鐘到十分鐘到一個小時，到更多，她越等心越急。
她是可以等，但是小霸王等不啊。
到了吃飯的時間，前台小姑娘拿出鏡子細細抹了遍口紅。青舟來來回回煩了人家很多次，她從來不知道要見那人一面，有這麼困難。
小姑娘塗完口紅，電話響了，她朝青舟招招手，「11樓，1101室。」
電梯一路上攀，大樓裡面裝潢雅致，沒有娛樂城的浮誇奢華，倒頗像天正的風格。
敲門進去前，青舟還是躑躅了半刻。
書上說一鼓作氣，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她都在樓下揭了好久，現在腦子沒被衝動擠著，她怯場了。呼氣在呼氣，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