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長庚星西出，夜幕降臨，房間裡一片旖旎。
程青舟弓著身子躺在楚莫的身邊，她現在除了頭髮，渾身都痛。楚莫在她的身後，雙手摟著她。她一動都不敢動，她怕自己稍稍一動，驚醒了身後那人，再來反覆折騰她。
其實兩人都沒睡，楚莫擁著她，感覺著這份親暱。
他這人素來怕麻煩，也不喜歡軟弱的人，女人驚慌失措討饒的模樣，只會讓他性質敗壞。
她又討饒又無措，他輕視著她，更鄙視自己。
她五官平淡，清秀而已，唯一的好處就是皮膚白皙，她在他身下乖乖的躺著，他的表情開始有些不自在，好像心底某處被輕輕的抓了一下。
她越是要走，他越不想放她走，她越求他，他越想難為她。他不是這樣無聊幼稚的人，卻很想看她在自己身下輾轉難耐的表情。而他從來就不會委屈自己。
到最後，他甚至覺得自己很狼狽，重重喘息著，忽然很想吻她，卻又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五迷三道的樣子，於是他抬手，用手掌摀住她的眼睛，仔細的端詳她，然後低頭親上了她的唇。
房間裡面已經漆黑一片，青舟迷迷糊糊的半瞇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半小時，一小時，或者更久。
上大學那會，楚莫是別人口裡的談資，相貌本事被傳的神乎其神，他像是站在山頂，而青舟在山腳。雖然兩人相差十萬八千里，他看她渺小，那她抬頭看他同樣也是渺小。
楚莫這樣的人，仍誰都會對他有好感，但好感不代表喜歡，她不喜歡他，從來都不。她甚至希望剛才把她折騰的死去活來的人是林肖，更甚至是葉贊。
楚莫蠻橫進入時，她的每個表情都要收如眼底。她扭過頭閉著眼睛不肯看他，他抱起她的身子讓她坐在他身上，她又羞又怕馬上睜開了雙眼。一下和他的視線裝個正著，他雙眼如月夜碧海，隱隱灼灼讓她渾身不自己。
反反覆覆折騰了很久，青舟除了痛就是屈辱。她的臉到現在還是火燒一樣的紅。籠罩在黑暗中，她反而覺得安心。
慌神間，背後雙手一收，楚莫的下巴抵在青舟的肩胛。
兩人身子以貼近，青舟神經線立刻緊繃。楚莫擁著她，「對不起。」他在她耳邊說，「我會補償你。」說完手一鬆，掀開被子一角下床。
他抬手打開燈，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青舟瞇起了眼，再睜開時，映入眼簾的是楚莫赤裸的後背，他開門出去了。
青舟等他進了浴室也連忙起來，渾身又酸又痛，抬眼一看，時鐘指向8.35。居然都快9點鐘了。
哆哆嗦嗦的伸手穿衣，花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收拾妥當，她要走，馬上就走，這個地方她一分鐘都不相待。
扣上牛仔褲的紐扣，正要拉拉鏈。房間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這麼快，青舟眼觀八方耳聽六路，手上不停息的奮力一拉。人說越慌越亂，越忙越出錯，她一拉，牛仔褲的拉鏈卡到了旁邊的布料，拉……拉不上。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腳步聲停了傳來開門聲，不會吧，青舟一下坐回床上。
楚莫走了進來，青舟拿被子，蓋著自己的身子。
腳步聲又想起，她知道他在靠近她。
「拿著」楚莫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遞到她面前，「我知道你需要錢。」
楚家人的習慣一向都是一字開頭，後面好多個零。紙頭到了眼前，竟是一張支票。
楚莫說過會補償她，原來是用錢，真是直截了當，互不拖欠，童叟無欺。
她也確實缺錢，錢絕對是個好東西，而且會讓人變的不是東西。她看看楚莫又看看那張支票，腦袋一片空白。
這情景似曾相識，電視上演過，蘇合意說過。
有錢人就喜歡用錢打發人，總覺得沒錢的人得到錢後該歡欣鼓舞。
楚莫站在她面前，遞上支票，那麼的理所當然，就像嫖了一個小姐，最多，價格高些。
青舟好像忽然想明白，為什麼楚莫要楚連雲走，而留下她。還以為自己對他多少有些不同，無論楚莫多麼不可接近，多麼高不可攀，他親她的時候，她覺得他對自己是不一樣的，不是愛至少總有點喜歡吧，可現在她知道了，原來這些都只是錯覺，只是個大笑話。他留下她，只因為好打發，用錢就能打發。
楚連雲就不一樣了，她是別人心裡的一顆硃砂，從來委屈不得。青舟是沙灘上的一顆沙，海水一沖無影無蹤，哪有人在乎她委屈不委屈。
明明楚連雲口口聲聲說要和楚莫結婚，她留下本是名正言順。可楚莫卻推她出去，青舟心想大概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吃了藥，怕不知輕重傷了連雲。就像自己現在這樣渾身痛。
能夠說出的委屈，就不算委屈。她有口難言，胃底火燒火燎的痛，坐在床沿上，看著那張支票，又看看床單上觸目驚心的血紅。明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哭，不該哭，可是眼淚哪肯和你商量，一眨眼的功夫一窩蜂洶湧而至。
她哭的時候樣子還特別丑，鼻子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連雪白的臉頰也紅了，像足了小丑。可惜任她咬著嘴唇，掐著手指，眼淚還是一個勁的往外湧。
其實她就是個小丑，總是到處出糗。每個人都覺得傷害她沒關係，因為小丑沒身份沒地位，唯一的價值是供人玩笑。哪裡用的著理會她的感受。
可是他們不知道小丑也會哭，也會傷心。
青舟木愣愣的坐著，她哭的時候很醜，萬幸沒什麼聲響，不至於丟臉丟回老家。她沒有伸手去接支票，想止住眼淚，平復心境，最大限度離開的時候別太狼狽。
楚莫居高臨下看她，青舟知道他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就像幾小時前，他把她壓在身上，一件件除去她的衣服，毫不掩飾的看她。
青舟以前不瞭解他，那時瞭解了一點。楚莫想做的事，不管自己怎麼求，他都不為所動。當他褪去她最後一層遮掩時，他抓著她的手壓著她的腿不讓她躲避。沒人願意被自己不喜歡的人這麼審視，他看她，包括她青紅照白羞愧的臉。
這就像喝中藥，一湯匙一湯匙的喂，還不如一口喝掉。她寧願他快點結束，好過這麼一點點的折磨她。
用手背抹了抹臉，青舟不去理會眼前的那人，他擋在前面，她要過去，他手一伸，阻了她的路。青舟垂著頭，在楚莫面前她還哪有臉面，背過身對付拉鏈。
楚莫眼角一瞥，雙手從背後繞到她面前，手指骨節分明握住她的手。
青舟身子一震，他的靠近讓她不安，她不敢出聲，怕自己的聲音會帶著濃濃的鼻音。她奮起掙開他，力氣大的連楚莫都嚇了一跳。
「別動，幫你拉好它。」楚莫說。
青舟哪裡肯聽，「不用你幫，」她掙脫他，「付了錢，楚先生根本不用做這樣的事。」她想轉過身又怕楚莫故伎重演，拉鏈沒拉上又不能出去。
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青舟紅著眼對著楚莫拉拉鏈。
幸好不一會兒大功告成，青舟推開他，拿著包往外衝。
「不許走，」楚莫站在臥室門口，「今晚你哪都不能去。」他聲音低沉，青舟知道他氣急了，她比他更氣，不只氣，還委屈。
楚莫吃定她不敢走，沒上前困住她，只是盯著她。
「還想怎麼樣，現在藥效過了，你可以去找楚連雲，我不是妓女，不是拿錢就可以打發的。」
青舟說完扭開門鎖，頭也不回連大衣都不拿衝出門去。
楚莫將支票揉成團，狠狠摔在遞上，其實青舟不知道，春藥這種東西，吃到肚子裡，男人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程青舟摟著包，跑的氣喘吁吁。該死的高檔住宅區，到處私家車沒有出租車。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身邊的人越來越多，車輛也漸漸多起來，可她卻想就這樣一直走。
進過紅綠燈時，綠燈滅紅燈亮，她站在斑馬線上，累的蹲下了身子。周圍人來車往，身邊的人開始前行，她剛要起來，一抬頭，楚莫皺著眉頭氣勢洶洶的朝她過來，青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扭頭要跑，再仔細一看，竟只是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那男人同她擦身而過，青舟脫力的又蹲下了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程青舟。」
青舟驚呼一聲，這聲音她認識，轉過頭，小霸王皺著眉頭看她，「大冷天的，你蹲在這幹嘛。」
提心吊膽了這麼久，看到熟悉的人，青舟兩眼通紅看著他，說不出話。
「你怎麼了。」小霸王很高，蹲著也比青舟高，他俯下身子手撐著地，靠近她和她平視，「你哭了？」
青舟腦海裡都是楚莫的影子，小霸王從沒見過她哭，慌了手腳，只會一遍遍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青舟想甩掉那些叫她難堪的記憶，她看著小霸王一開一合的嘴巴，她不想回答，更不願他再追問，於是她慢慢湊過去，少了理智，輕輕的親在小霸王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