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嘴薄薄二層皮，程青舟從沒見過這麼能說會道的人，胡岳谷自上車開始一路滔滔不絕，一張嘴皮子開開合合就沒見消停過。他從自己的發跡始講到慈善業，又從慈善業轉到他那顆悲天憫人心，要不是耳朵長的小了點，他還真能把自己說成米勒轉世。
青舟一顆好吃懶做的心基本和他溝通無能，那廝不高興了坐在後車座上抱著手臂斜著眼說：「你這種工作態度，我很不欣賞。」
青舟回頭瞧瞧他，想了想答道：「謝謝。」
那廝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忽然從後車廂伸出一隻手猛搭在青舟肩膀上哈哈大笑：「小姑娘真有意思。」搭完青舟還嫌不夠又去搭楚莫，「楚大狀，你的小助理真有趣。」
兩邊都搭完了他搓搓手，色迷迷的盯著程青舟瞧。
俗話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有文化，色狼也不怕，就怕眼光差。這廝估計是在拘留所裡跟警察叔叔待久了，見個女的就振奮。慈善業講完了，他看著青舟準備談談風流韻事。
楚莫皺起眉頭打著方向盤，抬眼盯著後視鏡裡的胡岳谷：「保釋期間如果再范，不能第二次保釋，你還想再進去？」
話音一落，胡岳谷瞪眼閉嘴，好了，整個世界清靜了。
車子安安靜靜開進天正。
一行人相對無言乘著電梯直達11樓。
電梯門打開，楚莫和胡岳谷走在前頭，青舟跟在後頭。那兩人拿著資料直接進了會議廳，青舟被關在門外。
居然還有這種事，商量案情不讓助理參與！程青舟杵在門口瞪著那扇門發愣，後面同事竊竊私語，依他們豐富的想像力估計禮拜一的八卦會很精彩！
青舟覺得自己比竇娥還怨，比八戒還蠢，她不知道自己錯哪了，更不清楚楚莫唱的是哪一出。
基本上小商逐利，大商逐名，胡岳谷那樣逐名的大商，這場官司是許勝不許敗。雖然作為一名未來法律界的精英，青舟知道對待案件不應該帶入自己的主觀情緒，但依她和胡岳谷相處的這幾個鐘頭來看，她覺得這人徹頭徹尾就是個色狼，說他非禮女下屬，一點都不奇怪。怪就怪在楚莫居然會幫這種人打官司，他楚莫既不缺錢，而這官司也賺不到名，要不是兩人有別的利益關係，青舟真想不出他會接手案子的原因。
不過這種事，向來輪不到她這個小職員來煩心。
有驚無險又到五點，今天是快樂的禮拜五，程青舟收拾完東西剛要走，那個不放她進去的會議室大門應聲而開，楚莫和胡岳谷一前一後站在她面前。
青舟嚇了一跳，心想運氣真不好啊真不好，她連忙把包藏在身後，比上司早離開公司，這影響多不好。
「楚先生，胡總。」她退開一步打招呼。
「小姑娘下班了。」胡岳谷笑瞇瞇走近她。
「還沒，還有點事做。」青舟抬著頭陪笑。
胡岳谷伸手，「真遺憾，那我改天再請你吃飯。」
青舟禮貌性的握上，這人手掌又寬又大，被他捏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她笑著說，「呵呵，您客氣了。」心想：呸，吃飯，吃虧吧。
兩人握了一會，青舟迅速抽回。
胡岳谷抿著嘴笑，回身同楚莫說，「楚大狀，我的案子可全交給你了。」他邊說邊靠近：「你的小助理真有趣。」語氣曖昧，眼神直往青舟身上撞，說完笑呵呵的大步離開，留下楚莫和青舟，還有身後一群不知真像的群眾。
青舟拎著包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楚莫低頭看看她，將資料交到她手上：「明天把文件整理好，週末送到我家。」說完他也走了，留下青舟，還有身後那群更不知真像的群眾。
好吧，讓八卦來的更猛烈些吧。
程青舟折騰完出公司，天都黑了。她這種小市民週末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逛超市。食品貨架來回她能逛個幾趟,心情不好還能捏捏方便麵。
週末人多，她推著小貨車邊逛邊琢磨，這兩天蘇合意不正常，早上吐晚上嘔，冷不丁還要發個低燒，從前什麼不愛吃現在專吃什麼，如果不是認識她久了，青舟還真以為她有了。
都說冤家路窄，青舟剛興沖沖的從貨架上取下一大袋方便麵，一抬頭，楚連雲挽著楚莫的手出現在她面前，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她沒地方躲啊。『望江樓』那一幕還歷歷在目，碰上楚連雲，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在這一方面，楚連雲顯然比青舟大方得體多了，上來就是脆生生的一句，「學姐，好巧啊。」
青舟心想：是啊是啊真巧，在超市都能遇到，我還以為楚莫這種人不會上超市。
楚連雲沒等青舟開口又接著說：「學姐，明天是我生日，你要不要過來玩。」
青舟拿眼角偷偷去瞧楚莫，正好同他撞了個正著，她不找痕跡的收回視線說：「不了，我明天要加班。」
楚莫沒說過，只是冷著眼看她。
「沒關係，我的生日宴在明天晚上，學姐你過來吧，人多熱鬧點。」楚連雲扯了扯青舟的衣角。
「事情比較多，我可能要做到明天晚上，而且我和我媽說好了晚上一起吃飯。」青舟將自己的衣角抽回，她這人比較小心眼，楚連雲打了蘇合意兩巴掌，她耿耿於懷。
「這樣啊，那好吧。」
「呵呵，生日快樂。」青舟推著小貨車從楚莫身邊走開。
出了超市，青舟提著兩大袋食物在公車站牌下等車。
被楚連雲一鬧倒叫她想起很久沒和她媽媽聯絡了，於是掏出手機撥個了號碼，電話嘟嘟響了兩聲後接通。
「喂，媽媽。」在天正上班的事，青舟還沒和程媽媽說起過，打算給她一個意外驚喜。
「喂，青舟啊。」
「媽。我和你說我……」青舟笑瞇瞇的，好事情要和別人分享才會更高興，特別是家裡的人，只是她還沒說出口，程媽媽先聲奪人。
「碰，慢著慢著，我還沒摸牌！」
==，估計再打麻將。
「青舟啊，最近我家裡很忙，為你弟弟上大學的事都翻了天了，你如果沒什麼大事，以後再說吧，先這樣，我掛了。」
「媽……我，」那頭回應的是嘟嘟聲，青舟收好電話，心想她媽手腳真夠快的，連句整話都不讓她說完。『我家裡很忙』，這個『我家裡』估計已經不是青舟的家了。
程青舟蹲下身子從袋裡找出一包方便麵使勁扭，心想這包就送給蘇合意吧。
人倒霉起來公交車怎麼等都不來，她傻愣愣的站了近半小時，連個影都沒看到。時間就是金錢，浪費錢青舟是絕不同意的，她提著兩袋食物慢慢朝前走，三站路其實不算很遠。
穿過大街小巷，走了近20分鐘勝利在旺！她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喇叭聲。扭頭去看，一輛車緩緩停在她身邊。車窗搖下，竟是林肖。
「程青舟，回家嗎。」林肖未語先笑，在這個倒霉的夜晚看起來格外暖人心脾。
「是你啊。」她也跟著他笑開了。
「上車，我送你。」
青舟心在淌血，她都快走到，好吧，聊勝於無，拉開車門，上車。
一路回去，兩人相談甚歡。
林肖這人除去偶爾的嘴巴壞，基本算個好人。和他相處，沒有葉讚的敷衍，沒有楚莫的壓迫感，青舟只覺得如沐春風，一眨眼家門就到了眼前。
青舟下車，站在車邊同林肖揮手，林肖低頭想了想又搖下車窗。
「明天晚上『夜未眠』有個patty，要不要過來玩。」他兩眼一彎，笑著說。
青舟看看他：「好啊，我明天和蘇合意一塊來。」
「那好，你上去吧，晚安。」
「嗯，晚安。」
第二天，程青舟興高采烈的去加班，她一心想著晚上的聚會，擼著袖子氣勢洶洶的折騰文件，還沒到五點就整理妥當了。
急急忙忙回家，蘇合意今天出乎意料打扮樸素，鵝黃色的小禮服，白色小高跟。兩人高高興興的挽著手出門。
『夜未眠』程青舟是第二次來，經過那個不長的走道，裡面豁然開朗。蘇合意去了後台，青舟一人信步走進。
宴會還沒開始，裡面已經衣香鬢影，絲竹聲聲。
舞台左側，黑色鋼琴架上坐著一人，深色西裝，灰色領帶，樂聲入耳，眉目明朗。他彈了半曲，試了試音色，扭頭朝青舟彎著眉眼微笑。
「你來了。」林肖說。
青舟點點頭，一顆心砰砰亂跳，好吧，她承認他可能真是個音樂老師。鋼琴聲連她這個外行都為之駐足。
鋼琴台光線昏暗，氣氛曖昧，林肖的眼睛在那片灰暗中燦燦生輝。
「學姐，」青舟剛笑瞇瞇的朝林肖走近幾步，背後傳來一把好聽的女聲，這台詞很熟，這聲音更熟，不會吧！程青舟扭頭，楚連雲一身粉紫色連衣裙站在不遠處，後面是被她聲音吸引過來的楚莫，再後面懸掛著一個大大的標牌上，閃閃發光飛著一行字，最惹眼的是數中間的『楚連雲』。
這麼巧，又是連衣裙！
青舟還沒轉紅的臉瞬間白了，心想：千萬別告訴我這是楚連雲的那什麼生日聚會。
「學姐，你不是說今天晚上有事不來我的生日宴的嗎？」
現實永遠的殘酷的，青舟淚奔，好的不靈壞的靈。這陣子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邪，每天都像是過大年。好事沒有，壞事連連。一堆杯具裡，楚莫一定站中間。
「青舟，你今天有事嗎？」林肖也走了過來，「怎麼昨晚沒聽你說過。」
知道什麼叫人髒並獲嗎，知道被捉姦在場的感覺嗎，楚莫抱著手臂高深莫測的看著程青舟，她現在****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