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林然拒絕了同窗的宴請,直接回到了家中。
曾雪看到他回來,迎了上來,倒了一杯水給他之後,問道:「怎麼了,考試沒考好嗎?」
林然搖頭說道:「不是。」
「那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來著。」曾雪關心的問道。
林然想了下,決定還是把這件事告訴她:「輕輕在過年後就要定親了。」
曾雪聽到這句話,一時也楞在了原地,心中五味夾雜。
張輕輕對林然的情意,她也知道。作為一個女人,心中想獨佔男人的心理是與生俱來的。但是她以前在張府的時候,全靠著張輕輕的幫助,才能夠脫離張家,和林然在一起。而且張輕輕喜歡林然的事情,她雖然沒有說,但是心中還是明白的。
上次張輕輕離開蘇州,翹首盼望林然來送別,林然來與不來,她的神采分明是不同的,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何況是曾經的大才女曾雪。
她也曾想過,要是他們兩個人能成,自己也是不會去阻攔,就算報答了張輕輕的恩情。
但是沒有想到,才過去了多久,就傳來了張輕輕要定親的消息。
有點歡喜,從此她就可以獨佔林然的懷抱,但是一方面卻又有點傷懷,女子的命運從來不是能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算是當朝的公主,他又能自主的選擇自己的未來嗎?
曾雪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做到林然的身邊,默默的不出聲。
林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肢,把頭埋進她的懷中。
良久,林然說道:「雪兒,我餓了。」
曾雪慌忙起身,去準備午飯。
到了晚間的時候,曾雪突然說道:「夫君,等考試完,獲得生徒的資格,我們就出發出京城吧。」
林然一愣,問道:「原來不是計劃要過完年才去的嗎?」旋即明白過來。
曾雪神情嚴肅的說道:「夫君,我不想讓你活在痛苦中,既然你喜歡輕輕,那麼久不要放棄。」
林然思索良久,毅然說道:「我不想沒有爭取就放棄,那不是我的風格,雪兒,我們冬試成績出來後就出發。我一定要在春節前道京城,親口問問輕輕。」
林然握著拳頭,神色堅毅,整個人彷彿一座高山一般沉穩。曾雪眼神迷離的看著身前的男子,心神為之迷醉不已。忍不住上前,抱在他的腰間。兩人在燭光之下相擁,溫馨無限。
「什麼?這麼急去京城?」
林然一大早就來到了蘇言那裡,打聽成績要多久才能出來。
唐朝之時已經有了戶籍制度,普通人沒有路引,是沒有辦法走出周圍數十里的路,更何況不遠千里要去京城。再說回來,一路上去,要進入縣城之類的城池,沒有路引根本不會讓你進去,不要說打尖住客棧了,一切都需要路引。
就好比現在的身份證,在家的附近可以。一旦出了遠門,沒有這個就是寸步難行。
所以,林然不管這麼說,也要拿到生徒的資格,一旦有了生徒的資格,這一切都不成阻礙。更何況,林然還希望借助生徒的資格參加吏部的省試,進而獲得進士。現在他不過一個小小的生徒,不會讓人放在心上。不過要是進士就不一樣了。
「一般來說,成績出來需要七天到半個月的時間。再幫你辦理生徒的證書,起碼要耗費一個月的時間。」
「要這麼久?」林然的臉上滿是失望,「能不能想辦法快點?」
蘇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出成績的時間,我控制不了,完全要看學院什麼時候貼出來,倒是辦理生徒的時間,我可以幫你,只要成績一出來,我就可以幫忙辦好的。」
林然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謝。」
蘇言急忙扶住他的手臂:「林兄,以我們的交情,自然能幫就幫。」
下午的時候,李白和孟浩然也聯袂來到了林然居住的房間。
李白哈哈笑道:「既然大哥這麼著急,我們也一起上路,也有人作伴。同去同去。」
孟浩然道:「在蘇州呆了這麼久,去京城看看風景也好。總比到明年春天在急忙上路的要好。」
蘇言苦著臉說道:「你們都走了,剩下我一個人有什麼意思。不過,我可不像你們那樣,家中也不會讓我這麼早就走。」
林然既然做出了決定,也就不去多想,只是想著到時候怎麼和張輕輕見面。還有就是怎麼在京城打開局面,好讓自己的名氣大點,也能為自己的省試增添一點把握。實在是唐朝的科舉制度太過坑爹,背後沒有,是很難有所成就的。
要是考個中游或者是下游的成績,那也很難說人家會看重。
這時,看到三位好友為了自己的事情,遷就自己的行程,心中也是一片溫暖。
古代走遠路可不像現在那麼容易,絕大多數的人是一生連自己方圓百里都不曾出去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這也和中國的的古代思想有一定的關係。
古代治政的核心思想,就是不要讓老百姓亂跑,最好一個個全部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地方上的事務也就少了。其實也不怪,唐朝一個縣城,不過一名縣令,其下有縣丞,有縣尉,有掌管文書簿計的主簿等官,其他不如流的衙役數人,要是事情一多,根本忙不過來,所以中國古代還有很神奇的規矩,要報案請求審理,還要先吃板子,所以長久以來,中國人都不喜歡打官司,有事情也是地方的鄉紳幫忙調節,除非是出了大案。
話題扯遠了。
說回來,冬天趕路和春天趕路是兩個感念。唐朝的時候,天氣要比現在寒冷,所以一般北方的人不會在冬天出門。李白和孟浩然豈有不知之理,但是他們卻也毅然決定和林然一同出發,怎麼不然林然感動。
看到氣氛沉重,林然笑道:「其實我們現在出門,到了京城還是有一個好處的。」
三人感興趣的問道:「哦,是什麼?」
「京城物價昂貴,我們先去佔一個地方,等到來年,出租出去,說不定還能賺個盆滿。」
眾人知道林然在打趣,紛紛迎合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卻見蘇言從身後拿出來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顯得極為沉重。
林然眼睛一轉,就知道裡面的估計是銀兩和銅錢了。
蘇言看他要拒絕,急忙擺手道:「這可不是給你們的,我也去京城買個宅子投資一下。」
眾人哪裡會不知道他的意思,來之前又沒有聽說。
而且,蘇家在京城又不是沒有親戚,上京趕考,隨便找個親戚借住幾個月就行,何必就要在京城買個宅子。京城的地價相比其他的地方,更是貴了很多。
不過林然也沒有推辭,只是要去京城,花費肯定不少,還要起參加各種詩會揚名,身上沒有銀子可不行。
先前在杭州還可以借用武力,劫富濟貧一下,但是到了京城,水有多深?說不定,一個普通的宅院就是某個高官的秘密住處,貿然出手時找死來著。
林然的生徒資格在蘇言的幫助之下,在學院冬試成績頒布之後第二天就辦了下來,一同的還有李白和孟浩然的。以三人的才學,這次冬試過關顯然是輕而易舉的。
這天午後,蘇言送三人和曾雪上路。
「諸位保重,一路順風。」蘇言看著遠去的眾人,心中感慨萬分,不過相聚數月,就要分離了。不過過完年之後,他也要上去京城,一同參加吏部的省試,倒也不用太過傷懷。
遠遠的傳來一陣歌聲,蘇言細細聽去,是林然的嗓音。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蘇言閉眼細聽,心中恨不得和他們一起上京城去,卻還是強自忍耐下來。
兀然,他向著遠遠離去的馬車,大聲喊道:「在京城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