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暗笑,這小子要倒霉了,顯然,他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但院長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他冷冷的哼了一下,瞪了柳漸一眼,才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就由我再出一題,你們誰答出來誰就勝出。」
「上聯,請對出下聯: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林然額頭冒汗,這聯他記得是出自四庫全書,相傳是紀曉嵐所出,難道又是書上記錯了?紀曉嵐也玩盜版?
柳漸的額頭也冒汗了,但那是因為沒想出下聯來。
「我來對下聯!」這回頭上冒汗的是林孟二人了,因為說這話的正是洛晴那個小妖女。
「大賭場,小賭場,大小賭場賭大小」眾人一聽紛紛叫好。對完她狡黠地目光朝著三人望了過來,林然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姑奶奶啊,你可別又想出什麼餿主意啊!
不過他也不甘示弱,這著名的對子如何答不上來,遂答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喲,小子,有幾分墨水啊。」只見洛晴挑著秀美道,林然沉默,低著頭在心裡默念著: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
這一回合雙方打平,繼續由杭州書院院長出題。
只見他沉吟一會,道:「老夫年少時遊學,曾遇一僧人,他給我出過一聯,今日我且看你們誰人可對——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色色空空妙相同參成佛國。」
眾人苦思半天未能想出想出下聯,這是個排列聯,要是硬要填詞對上去倒不是難事,難的是要對應上聯之意,這就不是很好對的了。
林然感覺這副對子好像在哪裡看過,想想又記得不怎麼清楚,想了甚久,終於想出此對的出處!這是《柳汝士題安徽安慶迎江寺》!這對子也穿越了麼?這又是一個歷史題,林然抹抹鼻子,答對了就是。
「三貌三菩提三乘三覺悟生生世世****有幸現金身。」
「妙!妙!」院長撫鬚笑道:「林小友此對對得甚好,這份才學靈性,確實難得,愚山兄也曾與我說到你,我老夫可好多年沒看到他這樣盛讚一個人了。」
林然吃了一驚,自己在駱賓王眼裡竟然有此份量,至於是真是假,這份榮耀足以讓他驕傲了,忙躬身道:「兩位先生謬讚了,學生才疏學淺,當不得先生讚譽。」
「不驕不躁,好,好!小友小小年紀能有如此才情胸襟,無怪乎愚山兄對你推崇有加。」
「不就是會對幾個對子嘛,這算是什麼本事。」柳漸小聲嘀咕著,聲音雖小,可林然卻是聽了個明明白白,不由暗自皺眉,此人即便真有些才學,但就憑他這份心性,難成大器。
「瞧他那德性,還裝模作樣,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洛晴也是低聲道。
林然嘴角抽了抽!自己哪裡不像個好人了,果然是才高遭人妒啊。
這個對子杭州書院的人沒能對出得出來,所以最後的比試是林然勝出,院長隨即宣佈此次比試,蘇孟林三人贏了杭州書院。一聽這結果,蘇言激動得眉飛色舞,那幅小人得志的樣子,惹來眾人怒視。
走出杭州書院,蘇言還是興奮不已地說著剛才杭州書院那些人吃鱉的樣子,那個柳漸憤怒的臉,還有洛晴嘟著嘴巴的模樣,說到開心處竟大笑不已,也沒注意到林然和孟浩然的臉都要黑了。
看他還是滔滔不絕的樣子,林然恨恨地打斷他道:「蘇兄!你今日差點害死我們了?今天若是我們輸了的話,你說我們這臉面還往哪擱啊?」
「呵呵……」蘇言乾笑兩聲道:「那不是贏了嗎?小弟就知道有兩位兄長在是絕對不會輸的。」眼看二人都不理他,忙賠笑道:「二位莫要生氣,小弟請二位喝酒,向二位賠禮可好?」
孟浩然越想越是著惱,氣道:「不是我二人想生氣,是林兄實在沒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那麼大,林兄無非就是想引那駱家小姐注意罷了,何必要惹出這麼一莊事來!」
「哼!原來你們三個淫賊打的是這麼骯髒的主意!果真是登徒子!」
聽到這聲音,三個立馬呆住了了,艱難地轉頭看去,果然,是洛晴!
孟浩然痛苦地扶著額頭,林然木然地把眼光移過一邊去。而蘇言則是急了:「駱小姐誤會了,這個,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哪裡敢打駱小姐的主意,最多也就是說說而已,哦,不!最多就是想想而已,哦不,在下沒有那非分之想。」蘇言慌了,急急忙忙地辯解。
洛晴一聽此話,更是惱了,「鏘」地一聲拔出了劍,怒斥道:「登徒子!我殺了你們!」
三人嚇了一跳,一看她這樣子確實不似作偽,撒開腳丫子就跑了……
雁回酒樓。
「唉……還是孟兄說得對,跟你在一起多生事端,有你在,遲早會害死我們!那駱小姐竟敢來真的,要不是跑得快,還真可能讓她給剁了!」
「一個柳漸已經夠麻煩的,如此一來,再來個洛小姐,那就真是永無寧日,這杭州書院我是不能去了的,蘇兄害苦我也,以後孟某只能跟著你到蘇州書院去了。」孟浩然無奈地道。
蘇言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剛才若不是孟兄你說出那話讓她聽見,現在也不至於此……不就一個學院而已嘛,跟我會蘇州,我們蘇州書院比這好多了。
「也只能如此了。」
蘇言看了看林然:「林兄,你呢?跟我去蘇州吧?反正這杭州我們也玩膩了。」
林然想了想,搖搖頭,腦子裡浮現出一個身影。
蘇言皺了皺眉頭,道:「林兄,你該不會還想著……」
「如果我就這麼走了,我怕我會後悔的。」其實不是怕自己會後悔,他是知道若是這樣走了,自己絕對會後悔的。
蘇言歎息一聲,道「可是林兄能有何法子?若只是一般的人家,小弟還能幫得上林兄的忙,但是對於張家,恐怕我也無能為力。」
「一般人家你又怎麼招?強搶民女啊?」林然笑罵道。
「要是一般的人家,或許多給點錢事也就成了,甚至我出面,別人巴結上來還來不及呢,但是你知道,張家也是勢大,他們什麼都不缺,這是顏面問題,我想他們不會答應的。」
林然哪裡又不知道?雖然說在唐朝時期,婦女改嫁並沒有受到太多約束,至於後來的女子守節之說那是宋元明清以後才加強的,但除了母系氏族公社時代,無論是哪朝哪代,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紀,這種思想或多或少都是存在的。
張家是什麼人?張翰是杭州刺史,官居從三品的封疆大吏,他之上,還有身居要位之人。張家能允許嫁到自己家的人隨著別人去嗎?那張家的面子往哪擱?所以林然也知道,這個事情太難太難。
可是他也不願意放棄,既然已經下決心去做的事,如果僅僅是因為困難而逃避,那他將再次錯過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來到這個時代,林然並不想著什麼封侯拜相,富甲一方,但是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去爭取的話,那不是像以前一樣渾渾噩噩地過著?
「我省得,蘇兄不用擔心,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想我會有辦法的。」
「那好吧,若是你需要幫助的話,一定到蘇州找我。」
「還有我。」孟浩然淡淡地道,眼神卻是很真摯。
蘇言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我小覷孟兄,我都幫不上,你又幫得了麼?」
「呵呵,孟某自然沒有蘇兄那般能耐,可蛇有道,鼠亦有途,官面上說不上話我幫不上忙,若是需要打點的話,我孟家別的沒有,就只剩下錢了,所謂也未必不能辦幫上忙。」
林然心裡一熱,鄭重地道:「林某多謝二位了。」
「別提那兩個字,我們與林兄是一見投緣,林兄有事,我們豈能不幫?」蘇言嘿嘿笑道。
林然一心感慨,兩個才認識的人,卻能如此待己,這份情讓他心裡大為感動,古人有此豪氣,卻比後世的諸多冷漠之人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