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再苦也不能失去希望。」Angel擁入我的懷裡,把臉貼在我的胸口,「雖然我們的人生很辛苦,但是我始終都抱著一絲希望。就算希望化作一次次的失望,希望越來遙遠,留在心中的只有失望的淚水和一顆疲憊不堪的心。我也要從絕境中尋找渺茫的希望,因為我深信世界上真的有『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句話。」
我被Angel的這翻話深深的感動了。以前的Angel是說不出這麼有深度的話的。以前的Angel遇到困難時,只會躲在我懷裡哭泣;高興時,就會向我撒嬌;任性起來,不顧一切地勉強我做她喜歡的事情。
她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在跟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困難和挫折後,她長大了。她在自己洶湧的淚水中長大;在擁有和失去中長大;在黑暗和絕境中長大。
這是我應該感到高興的。
「Cool,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對不對?」Angel仰起頭來看著我眼睛裡晶瑩剔透的液體在來回翻滾,「我們應該笑,笑著面對這一切,我們要笑遍全世界。在這心力衰竭的時候,我們不要因為悲傷、悔恨、挫折而淚流滿面了。好不好?」
我笑著向Angel點頭。雖然臉上掛著笑意,淚水卻滑落了下來。
Angel微笑著,用手抹去我面頰上的淚珠。
我像掉進了溫泉裡似的,一股暖流從頭頂一直蔓延到了腳底,每一寸肌膚都在傳遞著溫暖的感覺。很久了,這就是我渴望已久的溫暖,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個微笑,Angel發自內心的溫暖感動了我的每一根神經,融化了我心頭那重重的基石……
這樣的生活我們又過了幾天,我們的收入越來越少。吃不飽,成了常事。晚上,我們也沒有地方去,只好睡在立交橋下、草坡上、公園的長凳上……晚上很冷,我們只好擁抱在一起取暖。就這樣我們在東京的街頭過著漫無天日的流浪生活。這樣的日子不知哪天會是盡頭。可能明天,也可能永遠沒有盡頭。
一天晚上,我和Angel睡在一個草坡上。夜裡,Angel把我抱得很緊,雙腳夾著我的大腿縮成一團直打哆嗦,嘴巴裡還在碎碎念著,好冷的樣子。
「Angel、Angel你怎麼樣了。」我大聲叫她,想把她叫醒。
她沒有理我,身體縮得更緊了。
「Angel、Angel,你醒醒啊!」我還是不停地叫她。
她依舊不理我,我試著摸摸她的額頭。
「哇!好燙啊!」我驚叫了起來。
她的額頭滲出了許多汗珠。
啊!這樣的夜晚我應該怎麼辦啊?Angel一向身體嬌弱。自從上次情人節我們分手後她便一直在消瘦,還淋過不少雨,前兩個月又跟我走南闖北地繞著中國玩了一個多月。現在還在日本吃這種苦。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撐不住病倒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情。
在深夜裡我無計可施,只好拖下自己的衣服,裹緊Angel的身體。 然後,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希望自己的體溫可以讓Angel暖和起來。
那一夜,我再也沒有睡過,一直緊摟著Angel,直到天亮。
早晨的霧已經漸漸散去,太陽的霞光照射在大地上。
平時,我們六點就會起來,但是,現在已經八點了,Angel都還沒有醒來,我本想讓她多睡一會兒,可是公園裡的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
「Angel大懶豬,太陽都曬到屁股了。」我抱著她,開著玩笑說道。
可是,Angel好像沒聽到似的,還是把身體蜷縮成一團緊緊地抱著我。
這下我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我以為她睡一覺醒來就會沒事的。
「Angel、Angel。」我一邊在她耳邊輕輕地叫著,一邊輕輕地搖動著她的身體。
「……」她發出一點聲音,很小,我沒聽清楚。
看來她的高燒還沒退。
我奮力地掙開了她緊抱著我的雙手,「Angel、Angel。」我摸了摸Angel的額頭。天啊!居然比昨晚還要燙,「醒醒啊!快點醒過來啊!Angel,你不要嚇我。」我大叫著,使勁地搖晃著她的身體,手不停地在她臉上拍打著。
天啊!天啊!我居然叫不醒Angel,她好像睡死了過去。Angel似乎能聽到我在講話,但無力回答我。她蜷縮著正在發抖的身體。
「怎麼會這樣?不要啊!」我對著天空用盡全身力氣大叫。
我的眼淚像瀑布似的往下淌。我抱起沉睡的Angel,向公園門口跑去。
在公園的大門口,我把Angel放在地上,讓她的頭靠在我的身上。而我則跪在了地上。前面放著Angel的畫板。上面寫著:
Mygirlfriendwasillandspecialserious,pleasesaveherpeople.Iveryloveher。
我不知道醫院在哪裡,更沒有錢,心急如焚的我一下子方寸大亂,只好用這種辦法。希望有人可以看懂,會伸出緩手來幫助我們。
事情來得太快,就像一場夢,讓我難以置信。
我跪在地上,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我不斷地想著:「老天爺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殘忍?我們必須歷經波折才能在一起,而且還要過著這麼堅苦的生活,我們都不曾有過一絲絲的抱怨。可是,Angel這樣純真、善良的女孩,你忍心奪去她的生命嗎?」
我們周圍圍上了好大一圈人。可是,卻沒有一個站出來幫助我們的。他們只是看熱鬧,嘴巴裡念著我聽不懂的日語,還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始終沒有人站出來,我已經開始體會他們的冷酷。想殺人的衝動,快要吞噬掉我的整個心靈。
「Follewme。」一個宛轉溫柔的聲音讓我聽到了希望。
抬起頭來,一個女孩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啊!」我感到驚訝。
這……這不是,我和Angel來日本的第一個晚上從那兩個流氓手中救出來的女孩嗎?」我認出了她,好像叫水冰仁美。
然後,她又從人群當中擠了出去。
我立刻抱起身邊的Angel,跟在了她的後面。一起上了一輛豪華的豐田小轎車。
我們到了醫院,我把Angel放在了推車上,跟著護士一起把她送入急診室。
「Angel、Angel,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大哭著說,「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永遠永遠在一起。永遠永遠不分開的。你不要丟下我啊!」
「砰!」急診室的門關上了。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凳上,雙手捂著臉哭泣,仁美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她想安慰我,但是我們始終都沒有說話。
半小時後,急診室的門打開了。醫生走了出來,流著滿頭的汗珠。
第一時間,我和仁美都衝了上去。
「※☉№%0@。」他們用日語交談。
然後,仁美對我微微一笑。她用英語告訴我,Angel只是發燒,等燒退了就會好的。
這時,我才止住了淚水。揪成一團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看著Angel被護士緩緩地推入病房。我把Angel抱起來放在了病床上,緊握著她的手,陪伴在床邊。
仁美也坐到了Angel的床邊。
我很感謝她。
我們開始用英語交談。
原來她跟我一樣都是豪門子弟,那晚,她和同學玩了一天分手後不料遇上了兩個流氓,要不是我的及時出現,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她一直想找機會報答我這位大恩人。
這次,如果不是她的及時出現,我想我和Angel……唉!
「Youreyesareverybright。」仁美對我說。
「呵呵!」我望著她,蒼白的臉上勉強地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晚上,仁美想邀請我一起去吃飯,但是我不能離開,必須陪在Angel身邊。於是,她買來了兩個便當,和我一起在Angel的病房吃著。
一天沒吃過東西了,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餓,都是因為太擔心Angel了,當看到這便當時,才發現肚子在呱咕呱咕地叫著。一盒簡單的便當,現在吃起來,卻格外的香甜可口。
事情來得這麼突然,這麼可怕。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卻又是那麼頑強。自從情人節以後,Angel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世界太不公平了,這不是Angel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所該承受的。她應該享受快樂,在學校裡,在操場上,在藍天下,在陽光中,而不是在醫院裡,在病床上。
也許當天空不再藍時,我們才會記起天空的美麗;也許當我們老去後,才會發現青春的碌碌無為;也許當我們真正失去一樣東西時,才會懂得去好好珍惜。
為什麼每當Angel漸漸離我遠去時,我才懂得她對我的重要性,我才會為以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希望,不會為時已晚。
夜裡,我坐在Angel身邊,趴在她的身上睡著。
「Cool、Cool,你醒醒呀!快醒醒呀!」在朦朧中,我聽到了Angel的聲音。
「Angel、Angel你終於醒了。」我猛地抬起頭。
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摸不到。
「Cool,快點抓緊我啊!」Angel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顯得很虛弱,「我輕輕飄飄的,快要飄起來了。Cool,你抱住我,快來抱住我啊!」
在一片漆黑中我看不到Angel,「Angel、Angel,你在哪啊?」我一頓亂抓,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我在這,Cool!」
只見黑暗中亮起了一團微弱的光芒,藉著那一點點光線我清晰地看見了Angel,她離我那麼遠,我抓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