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中國古代對於天象的變化是極為重視的。在天人合一、天人感應的觀念中,天象的變化往往被看作是對人事的示警。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上,無數次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旦天上的星象發生了什麼異常的變化或是出現了什麼自然災異,朝廷裡的內閣班子就要反躬自省,嚴格地檢查自己有什麼過失,要採取各種行動來向上天表示朝廷的悔悟,如大赦天下、減免租稅等。更有意思的是,朝廷裡的大臣往往成為替罪羊,往往找出一個或是幾個首輔大臣,讓他們引咎辭職,甚至整個內閣班子統統下台。好一點的情況是等過一兩年災異過去之後這些大臣有可能復職,壞的情況就是「永不敘用」了。而皇帝是沒有過錯的,天生災變,都是大臣無德或是不明,皇帝最多齋戒一兩次罷了。
陰陽家由先秦時期的天文家和占星家演變而來。陰陽家在天象觀測中看到「天則有日月,地則有陰陽;天有五星,地有五行」。他們掌握了自然界陰陽五行變化規律,他們是具有較多科學知識的人,他們甚至能夠預測日食、月食和某些自然現象的發生時間,人們便對他們有了神秘感,再加上政治統治的需要,往往有意識甚至是處心積慮地將其神秘化,後來又流傳民間,這就逐漸產生了以玩弄方術為主的方士型陰陽家。在這一類人中,高明者往往是把科學--如天象預測--與神秘的巫術形式結合起來,用來預測人事的吉凶禍福。這些人到漢代即被正式命名為陰陽家,成為「六家」或「九流」之一。
【事典】
古代專事天文歷算的術士們,通過觀測天文星象的變化,來預測人世間的各種變化,尤其是政治上的變化,有時確也能言中。但是宋朝的星官術士們的技術卻令人懷疑,他們往往不懂什麼是占星術,而只知討好皇帝和執政大臣。所以他們為了贏得皇帝的歡心,不惜謊話連篇,讓人聽起來忍俊不禁。
《四朝史·天文志》一書,上面記載了哲宗即位八年後的星象觀測說:「元祐八年(公元1093年)十月戌申,有一流星從東壁西座出現,漫漫流動到羽林軍星座的位置而消失。表示現在主上拔用文士,賢良的大臣在位」。
「紹聖元年(公元1094年)二月丙午,有一流星從壁東座出現,漫漫流動刮濁星的位置而消失。表示現在天下的文人才子均能登科錄用,賢良大臣在位。」
「元符元年(公元1098年)六月的一天,有一流星出現,漫漫流動到壁東星座的位置而消失,表示現在有文人受到重用,有賢明之士來到我國,賢良大臣受到重用。」
「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二月癸卯,有一流星從靈台座出現,向北行至軒轅座東星座而消失。表示現在有賢良大臣在位,天子將有子孫之喜。」
這些記述實在是胡謅八扯。其實,元祐八年,高太后不幸歸天,國家隨之發生了巨變。原來真正的賢良大臣都被罷免流放遠地,起用了蔡京、蔡卞等奸臣輔政。
據說,三代時期的萇弘是個極其著名的占星家,他根據星象推測時局的發展變化能夠達到百發百中的程度,但他為人卻十分狂妄,不會韜光養晦。據《淮南子》記載,他曾經預測出周朝將要滅亡,但如果能夠遷都,就可以避免滅國之災,結果惹得周朝的統治者大怒,甚至也為普通人所厭惡,說他妖言惑眾,被車裂而死。漢朝的淮南王劉安在《淮南子》中嘲笑他說:「天地的氣運變化,日月的行走規律,風雨的交替遞嬗,律歷的術數組合,無所不通,然而卻不能料知自己的命運,被車裂而死,實在是可笑啊!」其實,劉安也不必去嘲笑別人了,他自己也是相信占星之術和其他預測術的,倒頭來自己也因謀反罪而被殺,難道他是善於把握自己命運的嗎?
在中國的古典詩文中有一個經常用到的典故,這就是「豐城劍氣」。據《晉書》記載,東晉時的太傅張華見天上的斗、牛二宿中間經常凝聚一股紫氣,不知是什麼緣故,他就請當時著名的占星家雷煥推占,雷煥私下對張華說:「我已經觀察很久了,斗、牛之間確實有一團奇怪的雲氣。」張華問:「這是什麼預兆?」雷煥說:「這是寶劍的精氣,反射到了天上。」張華說:「你推斷得出在什麼地方嗎?」雷煥說:「我能看得出來。我小的時候,有一位相面的人說我六十歲時可以做大官,並且能得到寶劍。現在果然應驗了。」張華又問:「寶劍在哪裡呢?」雷煥說:「根據田地分野的界限來推測,寶劍應是在豐城。」於是,張華便命令雷煥為豐城縣令,私下去尋找寶劍。雷煥到任後,在一間牢獄的地基下挖了四丈多深,得到一個石函,將其打開後,見其中放著兩口寶劍。雷煥將其中的一把劍交給了張華,自己留下了一把。
後來張華認出了那是春秋戰國時期所鑄的幹將和莫邪劍。張華就派人去責備他說,你怎麼敢欺騙張華呢?把雌劍給他,自己留下了雄劍。雷煥說:「朝廷將有動亂,張華也將不久於人世了。況且神來之物也是留不住的,終將化去。二劍早晚會聚合的。」
張華死後,那把劍不知去向了。後來雷煥的兒子雷華帶著他父親的那一把劍經過延平津,寶劍突然從他的劍鞘中躍出,落入水中不見蹤影。雷華派人尋找,但見兩條巨龍在延平津中翻騰,波浪驚人。
中國古代的科學實際上是十分發達的,只是往往綜合把握世界,沒有分門別類地探討各門科學的特點,更重要的是,中國古代的科學往往和陰陽迷信混淆在一起,使人難辨真偽。
例如,中國古代的氣象學是很發達的,但往往和風角占候混為一談,一些善於風角占候的方士幾乎都是很高明的天氣預報員。
據《後漢書》記載,一年好幾個月沒有下雨,天氣大旱,任文公卻對有關官吏說:「五月一日將要發大水,應該趕快準備,否則就要吃大虧了。」人們當然都不相信任文公的話,他見別人都不相信,便自己建造了一艘大船,別人見他這樣,不僅更不相信,甚至還嘲笑他。到了五月一日,天氣十分炎熱,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官吏們便紛紛嘲笑任文公料事不准;到了中午,風雲乍起,暴雨驟至,河水湧起十餘丈,一時間屋塌房傾,淹死了許多人,任文公卻乘坐著準備好的大船倖免於難。
唐代的李淳風不僅是數學家,他的占卜技藝還十分精湛。據《天平廣記》和《舊唐書》等書記載,他「每占吉凶,合若符契,當時術者疑其別有役使,不因學習所致。」一次,李淳風與張率共同服侍唐太宗,張率也是當時的占卜高手。此時,突然有一陣暴風從南邊吹來,李淳風說:「南方距離這裡五里的地方,一定有人在哭泣。」張率不同意他的看法,認為「一定有人在演奏音樂。」為了證明他們兩人誰占卜得更準確,唐太宗讓人騎馬去觀看,果然有人在演奏鼓樂,但那是一群送葬的人,哀嚎之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