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景有希隔著樓梯向下望,心臟差一點兒就被驚嚇擠壓出喉嚨,只見那盞吊燈就碎在了蕭楓的面前,若不是景有希叫住了他,現在他恐怕已經歸西了……
「蕭楓……」景有希立刻衝下樓去一把從背後抱住蕭楓,「怎麼辦?怎麼辦?」她的臉色慘白,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蕭楓也被嚇得愣在原地,完全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怎麼回事?」聽到響動,管家還有僕人們都紛紛趕來,看到眼前的情形沒有人不倒吸一口涼氣的,「少爺、小姐,你們快點閃開……」
「嗯……」蕭楓這才清醒過來,將景有希拉到了一邊。「沒事的,我沒事……剛才是意外,YUKI,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好害怕……」此刻,抱著蕭楓,景有希已經泣不成聲。
「相信我啦,那是意外,家裡的吊燈已經很老舊了,發生這種事情也無可厚非,沒什麼好怕的,快點忘了你那個什麼詛咒的夢吧,我不是好好站在這裡嗎?」
「可是……」
「別可是啦,好了,快點回去休息。」說著,蕭楓牽起景有希的手,硬是把她拽回了房間,直到看著她從新躺回床上,蕭楓才安心。「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出事的,好嗎?」
「剛才……那真的只是意外對嗎?」
「嗯……」這個時候,蕭楓突然弓下身子,輕輕地吻在了景有希的額頭上,「再意外不過了。」
那一吻,景有希突然覺得自己甜蜜的快要死掉一般,我在天上的神啊,若你真的對我還有一點點憐憫的話,為什麼不讓此刻停止?靜靜地閉上眼睛,景有希的腦海只剩下愛著的人的臉……
結果,就像蕭楓保證過的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關於塔羅牌的詛咒,一切都好像已經遠去了。第二天的早上,多日來的冷冬終於有了一點點溫暖,今天一如既往,心裡沒有了那麼多的煩悶,彷彿一切都重歸平靜。
總覺得和蕭楓在一起的時光是快樂的,看著手提袋裡就快要結尾的那條圍巾,不知道趕在冬天結束前,能不能送給他。
「YUKI,今天不多休息一天嗎?你的病還沒完全好呢。」坐在車上,蕭楓將空調的溫度調得稍微高一些。
「我沒什麼病啦,只是有些低血壓而已……」景有希將車窗故意開了一條縫隙,「對了,說起來,你那輛紅色的跑車呢?」景有希突然看了看四周,「怎麼突然開這輛去上學?」
「呃……」蕭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賴美紗的一磚頭,所以那輛雷克薩斯被送去保養店了,這種話蕭楓可說不出口,「偶爾也開開別的車啊,你說過的嘛,車速不能太快,平安御守可以保佑我平安駕駛……」說著,蕭楓將景有希曾經送給他的那個平安御守符掛在了後視鏡上。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景有希滿意地點了點頭。發動起車子,風一般地向雙魚花園的大門外開去。
「蕭楓,我突然很想去拜祭一下……」剛剛駛進大路,景有希看著窗外的街景,突然對相逢說道。
「拜祭?……什麼?」
「蕭先生、媽媽,還有他們的孩子……有希。」
側過臉去看著景有希,蕭楓忍不住微笑起來,「好啊,休假的時候就帶你去看看他們。」
「嗯……」景有希笑著點了點頭,一抹陽光正好照在她的側臉上,看上去柔和而美麗。景有希按了按太陽穴,「呀!」這個時候,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始低頭在書包裡一陣翻弄。「糟了,我的課堂筆記好像忘記帶了喲……」
「誒?」
「奇怪……好像真的找不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張塔羅牌突然順著車窗的縫隙飛了出去,「啊……不好,我的塔羅牌……」
一個急剎車,蕭楓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然後打開車門,「等一下,我去拾回來。」
「嗯……」看著蕭楓一路小跑地朝身後跑去,景有希這才發現塔羅牌怎麼散落了一書包都是,可是……自己明明沒有帶塔羅牌來的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好的念頭突然出現在景有希的腦海裡,她一把抓住書包跑下車,飛快地向蕭楓所在的地方跑去。
不要啊……千萬不要……
「蕭楓……!!」這個時候,蕭楓剛剛找到那張塔羅牌,聽到景有希的呼喊,蕭楓抬起頭來,只見景有希慌張地向這邊衝了過來。
「YUKI,怎麼了?」
「不……不要!」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汽車突然以疾馳的速度向這邊開過來,一瞬間,景有希的腦袋「嗡」的一下漲大了,
「……我的名字叫塞巴斯丁,一旦和我立下契約之後,我將幫您達成您的全部願望,但是,從那之後,您將不能愛任何人,否則,您所愛的人將會遭遇不幸!……」
不!我不要任何人遭遇不幸,一直以來倒霉的是我,如果上天要懲罰的話,就懲罰我這個貪心的人吧,是我妄想要一個溫暖的家,是我妄想要有人疼惜,當這一切都實現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又多貪心……所以不要傷害我愛的人,一切都由我來承擔就好……
一瞬間,景有希一把將蕭楓推向一邊,只聽一聲刺耳的急剎車,一個瘦小的身體向遠處飛出去,在空中劃了一道弧度,接著狠狠地摔在地上,就像是要摔得粉碎一般……
蕭楓急忙轉過身,頓時,他整個人傻在了原地,眼前的一幕幾乎當場將他的心臟撕得粉碎。
「YUKI……YUKI——!!啊啊啊啊啊……」
一陣帶著些許冰冷的風吹過,一股鮮血漸漸地從景有希的腦後湧出,而那一張張塔羅牌,像是起舞的蝴蝶一樣,像天空的方向飛去,飛得到處都是……
世界上有一種古怪的現象叫做「瀕死體驗」,當人們遇到突發危險時所產生的一種超越感知和情感的感覺,一幕幕畫面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眼前上演。此刻,儘管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而景有希的意識卻好像已經脫離了身體,自己親眼看到了車禍的現場……經過她身邊的人都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就像是靈魂出竅一樣。
蕭楓,不要難過……只要你沒事就好了,其實我本來就是個倒霉鬼,遇到這種事也無可厚非,所以,請不要難過……
景有希以為自己在哭,但是臉上卻沒有淚水,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如果就這麼死了,反而沒有什麼遺憾,只要他能夠活著……
如此想著,恍惚之中彷彿有人在呼喚她。
「我的主人……我的主人……」
「塞巴斯丁?是你嗎?」景有希回過頭去,看到一片潔淨的金色光芒中,漂浮著一張魔術師的塔羅牌,就像第一次見面一樣,只是心情不再感到不安,她反而變得坦然。「我已經死了嗎?」
塞巴斯丁並沒有回答,他的聲音始終是那樣忽遠忽近,「這是一副養血塔羅,血的契約一旦立下之後,命運之輪將開始轉動,您的每一次占卜,您所想的一切塔羅牌都將幫您實現,一切都將按照您的願望發展。但是與此同時,塔羅牌也會吸食您的精氣,讓您感到疲勞。因此您不能愛任何人,否則您所愛的人將會遭遇不幸。」
「那麼,我願意代替我愛的人……請將懲罰都歸咎在我的身上吧,我不要看到我愛的人受到傷害,既然曾經得到過,我已經滿足了,所以……求求你。」
塞巴斯丁沉默了很久,最後終於說道,「在幾百年中,塔羅牌的詛咒一直延續,從來沒有過例外,但是……」
塞巴斯丁的話還沒有說完,景有希便混混地睡了過去。
3
「喂……那天真的很謝謝你。」看著蕭楓的臉,景有希認真地說道。
「可是你說過很多遍了。」
「我知道……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想這麼說。」
「傻瓜,我並不是想讓你道謝才那麼做的。」
「那是為什麼?」
「你記住哦,這個世界上,我只為你一個人這樣做。」
「蕭楓……?」
「如果下次再發生這種事的話……」
「那麼,下次讓我來保護你……!」
「啊?……你說真的?我可是大男人啊!」
「蕭楓,下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這個世界上,我也只為你一個人這樣做。」
兩個聲音,就像是從天堂傳來的一樣……
白色的窗簾,白色的房間,醫生說,病床上的景有希很難再醒過來,活下去,或者放棄,全要靠她自己的意志了。真的昏睡了很久,這段時間,蕭楓一直在照顧景有希,自從那場車禍之後,景有希一直昏迷不醒,蕭楓每天都在期望她能夠早點醒來。
天晴的時候,就讓陽光照著她的臉,陰天的時候就給她講故事,雨天的時候就溫暖她的手,所以,每一天都好像不寂寞,儘管她從那次車禍之後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蕭楓,別太為難自己了,」這天,陽光明媚,歐陽南珍帶著一束新鮮而美麗的蝴蝶蘭來探望,將花放在桌子上,一股甜美的香氣散發出來。「就算你時刻守在她身邊,不到醒來的時候,她還是不會醒的。」看著自己弟弟的樣子,她忍不住說道。
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或許是上帝看人太寂寞了,因此要百般地去作弄人。
「我知道,」蕭楓點點頭,「但是我想她醒來的時候能夠第一個看到我……」說著,他拿起一個手提袋,雖然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但是手提袋裡卻放著一條還未編製完成的圍巾,圍巾上有一個大大的「F」,看上去有些呆,有些笨拙。每次看到這條圍巾,蕭楓都忍不住笑起來,「她還要把這條圍巾編製完呢,我會等她的。」
「蕭楓……」歐陽南珍原本想說些什麼,這個時候,站在門口的蕭晨卻突然向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多嘴。「好吧,我去給花瓶灌點水……」無奈,轉了個身,歐陽南珍走出了病房。
蕭楓沒有回頭,這時,他突然微笑著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小盒子。「YUKI,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有禮物送給你……」自言自語著,蕭楓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只見一個鑲著鑽石的戒指出現在了眼前,「昨天我經過一家珠寶店,看到這個戒指,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你……YUKI,嫁給我好嗎……?我等你。」將戒指待在景有希的右手無名指上,蕭楓漸漸弓下身子,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傳說中,是王子的吻喚醒了沉睡的公主……
那一吻,讓她沉睡了許久的眼眸慢慢睜開,四目相對,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你醒了?」蕭楓的臉上帶著一絲溫情,彷彿忘記去激動,去雀躍。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很美,所以捨不得醒來……」
「夢到什麼?」
「夢到了我和另一個我自己,在一片薰衣草花田里,她對我說……要幸福。」說著,一行眼淚落下,「蕭楓,我很想你。」
「我也是……」緩緩地弓下身子,蕭楓吻在景有希的額頭上。
就在這時,誰都沒有發現,一隻黑色的小貓輕輕地叼著一張美麗的「戀人」塔羅牌,放在了病房的窗台上。陽光反射在牌面上,發出奪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