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法國的薰衣草之旅總算結束了,回國之後,景有希她們整整耽誤了2天半的課時,對於一向高標準、嚴要求的歐陽南珍來說,就算是校董的弟弟、妹妹們也照樣不能饒恕!結果,四個人被叫去訓導處臭罵一頓以後,每個人還背上了一個「通報批評」的罪名。最淒慘的要算是蕭楓,病還沒有痊癒透徹,每天的狀態看上去都無精打采的,而且他的情緒比以前更加變幻莫測,有時候會對你很溫柔,有時候又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大呼小叫你讓你離他遠一點,「這傢伙是怎麼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旅行綜合征嗎?」景有希不僅懷疑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了週末,這天早上,景有希美美地睡了一個懶覺,所有旅途的疲勞這才被補充回來。旅行,真是讓人受益匪淺,現在想起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腦海裡依舊充盈著那甜美的花香。看著手上的這張「命運之輪」景有希頭一次覺得自己來到這個原本完全陌生的家裡,或許是正確的選擇。
「蕭晨哥哥……這是什麼?」午飯之後,景有希被蕭晨叫到了書房,只見那張紅木的精緻書桌上,放著一部白色的手機和一張某銀行的儲蓄卡。「要……送給我?」
「是的,這部電話是給你用的,這樣和你通訊聯絡起來就會方便一點。還有著張儲蓄卡……每個蕭家的孩子每個月都有3萬元的零花錢,我想你也不能例外,如果你需要買什麼的話……」
「3……3萬元?!」還不等蕭晨把話說完,景有希就驚叫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少了點兒?」
「不、不、不……只是,我不需要這麼多的錢的!」上帝啊,3萬元可是姨夫半年的工資,就讓她當作一個月零花錢嗎?她連晚上睡覺都會心裡不安的,「電話的話我倒可以收下,這張儲蓄卡就免了吧,其實……蕭晨哥哥已經幫我準備的很充足了,幾乎每樣事情都幫我想到了,謝謝你……」景有希甜美地一笑,這倒讓蕭晨有些難辦了。
「可是我覺得你還是收下比較好,因為家裡沒有女孩子,我只有一幫頑劣的弟弟,所以我始終擔心自己會有什麼事情做的不夠充分,況且,這是家裡的規定,將來慢慢打入周圍的社交圈子的話,你會需要這筆錢的……」
蕭晨的話總是含蓄而帶有一定的力度,就像是風,柔和的時候可以撫慰人心,強悍的時候則可以摧毀一切。聽到他的話,景有希唯有點頭聽從安排,「那麼,就當我是先保管起來吧。」說著,她首先拿起了桌上的那部白色的手機。景有希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過自己的手機,因為從前只要一買手機就一定會掉進廁所或者被小偷光顧。現在,她再也不用擔心這些了,不由地打心底高興起來。第一條簡訊要發給誰呢?景有希輕輕地點開按鍵,一個粉紅色的「holle,YUKI!」字樣出現在了屏幕上……還是發給姨媽好了,看到自己的信息她老人家一定會很開心。
「YUKI,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說著,蕭晨突然打斷了景有希的興致,從抽屜裡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檔案夾放在桌子上。
「咦?……商量什麼事?」
「YUKI,雖然你現在還未滿18歲,還沒有正式地繼承蕭家的產業,但是為了將來蕭家事業打算,我覺得蕭家現在的一些商業上的決策,有必要讓你也一起參與進來。」蕭晨清了清嗓子,打開文件夾的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新啟櫻學院擴建計劃書」。「那所老舊的啟櫻學院我已經在前不久正式收購了,我打算在原有的教學區的基礎上,拆掉已經廢舊的老樓,從新建一所和茗珍一樣的學院,但是是普通家庭的學生也念得起的學院。學院採取的是住宿制度,如果建立起來的話,其硬件設施和華麗程度完全不亞於茗珍。」
「真的嗎?真的要修建啟櫻學院?……那麼,那兩棵櫻花樹也就可以保留下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件很棒的工程,」說著,蕭晨的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你現在看到的這份文件包括新建啟櫻學院的擴建規劃圖、用料參考和一期的設計施工圖紙,我想你看一下,聽聽你的建議……」
「哦。」景有希伸出手,隨便翻了兩頁,頓時,她的腦袋「嗡」的一下漲大了,只見文件裡用密密麻麻的文字寫著自己不知所謂的句子,什麼「國土資源」和「房產管理」,完全在景有希的腦袋裡形成不了概念,而那所謂的施工圖就像是一張張鬼畫符一樣。奇怪了,為什麼這些成年人做的工作自己都看不懂呢?就像天書一樣令人費解,這樣自己隨口胡說的建議,萬一蕭晨哥哥當真了可怎麼行?「呵呵,蕭晨哥哥,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啊。」最後,景有希苦笑了一番,將文件推向了蕭晨,「要說起經營學院這方面,還是哥哥你比較在行,我根本就什麼都不懂,所以,依我看還是你來決定吧。」說著,景有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可是,你也是這個學院未來的法人啊……」
「不、不、不……我什麼都不懂,只會把事情搞砸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由蕭晨哥哥來做決定吧。我出去玩啦,啊……太陽真好,真適合去散步呢。」
「YUKI……!」蕭晨還沒來得及阻攔,那丫頭就已經三步並兩步地跑出了書房。看著她的背影,看著空檔的房間和桌上那僅僅翻了幾頁的文件,蕭晨深深地歎一口氣,此刻,他第一次為景有希感到擔憂起來。
其實,蕭晨心裡清楚,也不能怨景有希不求上進,只是她現在還是個涉世未深的高中生,進入蕭家也不過是一個月多之前的事。現在她連什麼情況都沒有搞清楚,突然就這麼把一整個工程攤在她的面前,任誰都會手忙腳亂。看來,要培養她做蕭家未來的接班人,蕭晨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然而,景有希自己的心裡也不好受,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家族企業的無能為力,比起蕭晨,她真的差的太多、太多了,那完全是猩猩和人類、幼稚園和博士生、單細胞和靈長類的差別!幫不上蕭晨的忙,讓她著實體味到了一種挫敗感。
就這樣一路逃到了廚房,景有希這才鬆一口氣,一邊擺弄著自己的新手機,一邊從冰箱裡取出一盒鮮牛奶。陽光像母親的手一般輕輕地撫慰著整座山莊,就像南珍曾經說過的……這條路要比她想像中要艱難的多……
「臭丫頭,你在發什麼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隻大手從景有希的身後冒出來,還不等她反應,對方已經將她手中的手機奪了過去。
「蕭楓!你這傢伙在做什麼啊?真是嚇死人了……」
「是你自己心不在焉,你瞧,牛奶都撒在地板上了。」
「啊……」經蕭楓這麼一說,景有希這才注意到盤子裡的牛奶溢的滿地都是。
「這是你的新手機?」蕭楓一臉壞笑地玩轉著那部白色的手機,「把號碼告訴我。」
「我還記不住號碼啦,要打一通電話才曉得……」景有希話還沒說完,蕭楓已經打開屏幕,搬弄起來,「你做什麼啦,快點還給我!」
「為什麼!」
「咦?……什麼為什麼?」
這個時候,蕭楓突然停下動作,一臉不爽地將手機屏幕舉到了景有希的面前,「為什麼你電話簿的第一位是大哥的號碼?」
看到這裡,景有希頓時一陣脫力,「不……不為什麼啊,這電話本來是蕭晨哥哥送的。」說著,景有希伸手要搶,卻被蕭楓給擋了回去。
「你這臭丫頭,連自己的號碼都記不得,怎麼記大哥的號碼記的那麼清楚啊!……不行,我才要做第一位!」蕭楓開始不滿地嚎叫起來。
「喂,你別幼稚了好不好。」
「什麼是幼稚?!你這麼愛闖禍,把我的號碼存在第一位,這樣如果你發生什麼事,我就會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了啊。」蕭楓一本正經地敲了敲景有希的腦門,接著將電話簿的第一位強制性的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最近他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弄得景有希不知該如何是好,有時候蠻橫得像個土匪,有時候卻任性的像個孩子。一把奪回自己的手機,景有希從冰箱裡取出一片土司,忿忿然地向花園走去。在那棵已經漸漸轉黃色的梧桐樹下,景有希弓下身子,將盛滿牛奶的盤子放在地面,接著將土司撕成小片泡進牛奶裡,「塞巴斯丁……小咪咪……出來吃午飯了喲……」一邊說著,景有希一邊小心地向四周張望。
「塞巴斯丁?那是誰?……」
「噓……」說著,蕭楓索性蹲在景有希的身邊,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景有希就急忙示意他壓低聲音,「小聲點兒,塞巴斯丁是我以前住的那條街上的一隻流浪的小貓咪,前幾天我把它抱回來照料,不過它總喜歡亂跑,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景有希的話音剛落,這個時候,花園角落的灌木叢裡,一直週身黑色的小貓咪伸著懶腰慢慢地向這邊走了過來。那小貓先是抬頭看了一眼景有希,接著看了看她身邊的蕭楓,然後把鼻子湊近盤子裡,俯下身子開始喝裡面的牛奶。
「真是可愛啊……啊!這麼說起來……」說道這裡,景有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把眼睛瞇成一條縫,一臉不爽地盯著蕭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第一次見面?」蕭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在雙魚花園嗎?」
「笨蛋,就是在我以前住的那條巷子啊,因為這隻小貓瞇衝到了馬路中間,所以我就跑過去抱它,結果你開著你的那輛跑車以100公里的時速衝過來,差點把我和它一起撞飛,哼哼……這件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哪裡有這回事的?」
「我才沒有胡說呢!」景有希不滿地撅起嘴吧。這個臭小子,該不會是真的忘了吧,自己都還沒找他算帳,他膽敢忘了個一乾二淨?真是讓人莫名的一陣火大。還是算了吧,反正就算自己再怎麼說,他也只會故作一張無賴的嘴臉,於是,深深地歎一口氣,景有希把注意力從蕭楓的身上移開。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只被叫做「塞巴斯丁」的小黑貓的後背,柔順、鬆軟的毛在手指尖滑動著,那感覺真是舒服極了。
喝完牛奶的塞巴斯丁,臉上像是長了一圈兒白色的鬍子,看到這裡,景有希不由地笑了起來,她掏出紙巾,輕輕地幫小貓擦了擦嘴巴。秋日那溫柔的風輕輕地撩動著景有希的頭髮,這個時候,蕭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站起身,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景有希的後腦勺。
「做什麼?」
「你明天有約會嗎?」明知故問!明天是週末,景有希一向喜歡「宅」在家裡,能有什麼約會啊?「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那個……」話到嘴邊,蕭楓又開始踟躇起來,有時候他不禁懊惱,這副優柔寡斷的樣子真是一點兒都不像他自己。不過說起來,自己可是很少邀請過別人呢,以前認識那些女生,一個個都倒貼過來,第一次開口說邀請人的話,蕭楓的嘴巴就像是上了一條拉鏈,難以啟齒!
「要帶我出去玩嗎?」還不等蕭楓把話說完,景有希突然咧著嘴巴嬉笑起來,「帶我去玩的話,你要全程請客哦。」
聽了這話,蕭楓愣了一下,跟著得意地笑了起來,「既然你這麼說,那……沒問題啊。」
不知道為什麼,在景有希答應的那一刻,蕭楓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就像在炎炎夏日、汗流浹背的時候,突然掉進了一池沁涼的水中,全身心都舒暢到了極點。「太好了……」他在心裡這麼說著,說起來,這應該算得上是「第一次的約會」吧……
2
又是一個晴朗的星期天的下午,雲淡風輕,空氣帶著濃濃的秋意。
用了一大堆理由瞞過蕭露那個「宇宙超級無敵大喇叭」之後,蕭楓載著景有希來到了市中心。說是出來玩,可是玩什麼好呢?總該不會學偶像劇那樣,帶她到遊樂場去瘋一陣吧?又不是小孩子,這種事情蕭楓可做不來。於是,他車子在市中心兜了一圈,剛剛經過一家娛樂廣場,景有希突然大叫起來。
「停車、停車……」
「怎麼了?」一個剎車,蕭楓將他那輛惹眼的紅色跑車靠在路邊。
「我們去看電影吧,」說著,景有希滿心歡喜地指著廣場一樓的那家電影院,「我已經很久沒到電影院看過電影了。」是啊,上一次到電影院看電影結果倒霉的在電影院廁所裡被困了整整6個小時,那段該死的經歷,讓景有希之後一看到電影院就全身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