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 第19章  (2)
    酒吧裡一堆人圍著大屏幕電視在看麥克·泰森和郝裡菲爾德打拳,我一直很喜歡泰森,這個街頭長大的野小子有一股狠勁,一上台就眼露凶光,招招拳式取人性命。可是他時運不濟,栽在女人手裡,坐了幾年大牢。他的對手郝裡菲爾德也是一員猛將,但是功架太漂亮了,把拳擊這種男人的運動變成表演成分居多了。我希望郝裡菲爾德能夠堅持三個回合,然後由泰森一記雷霆萬鈞的重拳把他擊倒在台上。

    我買了一千美金賭泰森擊倒郝裡菲爾德,然後叫了酒,坐下來專心看比賽,暫時忘了招妓帶來的難堪。

    泰森一上來還是蠻力十足,郝裡菲爾德在重拳的攻擊下只有左躲右閃,在繩圈之內繞圈子,偶爾還擊一兩拳。泰森到底坐過牢,元氣不如以前充沛,好幾次把對方逼到角落裡,但沒有實施那種急風暴雨式的攻擊,使得郝裡菲爾德一次次地死裡逃生。

    第四個回合,郝裡菲爾德突然一改作風,開始積極地尋求攻擊機會。只見他腳步靈活地滿場打轉,尋到空隙就連出凌厲的左直拳,泰森竟然在頭上腹下連挨幾下,動作也明顯地遲滯下來。

    本來觀眾都是一面倒地看好泰森,賭盤開出一賠二點五的價碼,到第四個回合結束時,賭盤上已經顯示二賠三了。

    第五局開始時,我已經喝掉半打啤酒,二杯伏特加了。心裡火燒火燎的,口渴難忍。泰森還在磨蹭什麼呀!我站起來和眾人一起叫道:“擊倒,擊倒,麥克。加油。”

    泰森竟然慢了下來,常常抱著郝裡菲爾德以躲避直拳的攻擊,他的一只眼睛腫了起來,成了一條縫,觀眾中有人說是郝裡菲爾德用頭撞的。

    我不擔心,泰森雖然受了點傷,但他的爆發力還在,只要一記重拳,郝裡菲爾德就會倒在地板上。一記就夠了,雷霆萬鈞的一記重拳。

    第六個回合,情況仍不見好轉。泰森的眼睛被血糊住了,揮出去的重拳也往往落空。倒是郝裡菲爾德越戰越勇,他腳步靈巧地在台上游走,一見到空隙就起步上前一陣快速的組合拳。突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郝裡菲爾德跳出圈外,一只手捂著耳朵,說是泰森咬他。怎麼可能?大概是他撞在泰森的牙齒了上吧。裁判看了之後也這麼認為,揮手又讓再戰。我們壓泰森的人都捏了把汗,他的體力明顯地衰退了。大多是推擋和抱著對方,在一次近身肉搏時,郝裡菲爾德又一次跳出來,這下所有的攝影鏡頭都清清楚楚地顯示泰森真的張嘴在咬郝裡菲爾德的耳朵。全場嘩然。

    天啦!這世界上什麼怪事都有,但我還沒有看過咬人耳朵的糗事,而且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難道是我喝醉了?再一看壓泰森的觀眾同樣都是震驚的表情。裁判正在台上大聲宣布取消泰森的比賽資格,以擊倒判郝裡菲爾德贏。我的一千美金就這樣丟在水裡了。

    我走出亂哄哄的酒吧,今天見了鬼了,叫了只雞卻硬不起來,看了場拳卻是這種丟人現眼的丑劇。我感到酒意在身體裡上湧,腳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樣綿軟,大廳裡的賭台飄來飄去,錢幣掉落的叮當聲使人心煩意亂,燈光下賭客們一個個青面獠牙。我看了看表,已經近半夜了,突然感到頭疼欲裂,只想回房睡覺去。

    上得樓來,我把鑰匙卡塞進匙孔,紅燈一閃門卻打不開,我聽到房間裡面有人,情急之下用力拍門,口中叫道:“臧建明,開門、開門。”

    門打開了一條縫,隱約見桃子穿了件睡衣,臧建明卻不見人影,大概躲在浴室裡吧。這兩個男女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房裡搞了起來。不過老子要睡覺了,你們要搞到別的房間去搞。我用力推開桃子,走進房去,把自己扔在那張大床上。

    桃子這女人臉皮真夠厚的,不但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反而轉身關上了門,輕步來到我的床前,彎身問道:“大哥,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

    我是不舒服,沒有一件事是舒服的。管你什麼事?我昏昏沉沉地抬起頭來:“我要睡覺,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桃子的臉上露出一股為難的神情:“但是,大哥……”

    我發作了:“但是什麼?回你自己的房間去。讓我睡覺。”

    “大哥,你叫我到哪裡去?這是我的房間。”

    房間怎麼變成她的了?這女人自持和臧建明有一手,倒把我往外趕了。好,好。我不跟你多言,讓臧建明來把你送走。只是這小子在浴室裡磨蹭什麼?到現在還不出來。

    我站起身,向浴室走去:“臧建明,你出來,叫這個女人回自己的房……”

    話音沒落,我一腳踩空,摔倒在地毯上。

    桃子在我身邊蹲下,想把我扶起來,“大哥,你喝醉了。”

    什麼?喝醉了?笑話。這個女人竟以為老大我會喝醉?想當年我們幾個戰友喝二斤白酒都不醉,今天才喝了幾瓶啤酒而已。我推開桃子,掙扎著想自己站起來。

    但才站起一半,我腳下一軟又坐回地上,我怎麼啦?出乖露丑的,今天真是見鬼了。

    桃子蹲在我的前面,剛才她扶我時睡衣的衣領敞開了,露出一抹雪白的胸脯。

    借著酒意,我不停地盯著這片胸脯看著。在昏黃的燈光下肌膚呈現出象牙般的色澤,那脖子,線條好看得使人有捏斷它的沖動,透過頸窩看得見毛茸茸的腋下,還有那渾然不知而坦露出來的誘人胸脯。

    我的小腹下突然竄上來一股邪火,剛才那不聽話的家伙一下子挺了起來。

    桃子從我的眼神中看出異樣,一低頭,一手忙去掩衣服,一手撐在地上想站起身來。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拉,桃子站立不穩,一個趔趄跌進我的懷裡。

    桃子的身體一陣陣發抖,但我欲火攻心,一只手攥緊了她的兩只手腕,另一只手向她敞開的睡衣裡伸了進去,一把摸到她軟綿綿的胸部。

    桃子滿臉通紅,像條魚似的在我的掌控下掙扎。掙了一會兒,看到徒勞,便放軟了聲音:“大哥,別這樣,別,別,你都把我捏痛了。”

    我並沒有松勁兒,手繼續在她的胸前摸索。

    桃子挽著的頭發松開了,掛下一絡覆在臉上。桃子的兩只手腕被我捏著,只得往後一甩頭。這個動作更惹得我心癢難熬,我忽地站起身,抱起衣服不整,秀發散亂的桃子,一把扔在那張大床上。

    我全身有股熱流亂竄,一股電流從腳後跟直通到後腦勺,太陽穴裡的血管像打鼓一樣砰砰作響。我一件件地脫下上身的衣服。

    桃子臉色蒼白,眼睛緊緊地閉著,不看我,也不反抗。她整個身形就保持在我把她扔上床時的那個姿勢,像只等待被宰的羔羊。

    我俯身在床上,桃子的臉近在咫尺,我看見她的睫毛在抖動,薄薄的鼻翼一張一合,濃密的頭發裡露出小小的耳廓,耳垂上戴著鑲鑽的細巧耳環。

    我眼前倏地閃過第一次在美國銀行十七樓看見桃子的情景:那時桃子穿著高跟鞋,走路像風擺楊柳,滿臉的巧笑倩兮,面對眾人應付自如。那時她像個高高在上的仙女,眼角裡哪有我們這些笨頭笨腦的土老二,她屈尊和我們打交道只是為了讓土老二們乖乖地把錢掏出來,放進那個禿頭******的無底洞裡去。

    我如今真信了“命運弄人”那句老話。桃子發了一場春夢,禿頭******不但卷了她所有的錢財,還把黑鍋扔給了那批為他賣命的手下。以致桃子像條喪家犬似的躲在我們的地下室裡,今天更是被我壓在了身下。

    想到這兒我心有點軟了,心軟並不是說我想放過桃子。在這種時刻,男人的欲望就像一顆出膛的子彈,想收都不可能收回來了。

    我只是想以不太粗暴的形式來釋放我的欲望。我低下頭,想去親桃子的嘴,剛一觸到桃子的嘴唇,她就猛地扭過頭去。我怎麼能讓你逃過去?桃子,你最好搞搞清楚,你今天不比往日,是塊落在砧板上的肉,是條被提出水的魚,你最好乖一點,不要逼我用狠的。

    桃子死命地躲避我的嘴,腦袋不住地左右躲來閃去,惹得我心頭火起,一把攥住她散亂的長發,把她的臉固定在枕頭上,看准那張抿成一線的嘴巴,吻下去。

    桃子躲不過去,但牙齒還是咬得緊緊的,我用舌尖撬進去,同時另一只手伸進她的睡褲,往兩腿之間襲去。桃子的呼吸粗重起來,我的舌尖終於頂進桃子的牙關,那柔軟的舌尖被我一口叼住。

    但我往下伸去的手受到桃子的死命抵抗。她的兩條大腿夾得緊緊的,這女人像條垂死掙扎的魚兒在我身下扭來扭去,蜷起膝蓋抵擋我的進攻,千方百計地不讓我打破她最後的防線。

    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出手的,只聽“啪”的一聲耳光脆響,我看到桃子一下子停止了掙扎,目光潮濕而幽怨地盯著我,夾緊的大腿松弛開來,我的手得以在她胯下長驅直入。

    桃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凌亂的被單上,任憑我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我埋頭正准備把她的睡衣剝去,突然聽到一聲傷心欲絕的嗚咽,從桃子顫抖不已的身體裡迸發出來。

    桃子姣好的面容變得淒苦,她只發出短短地一聲嗚咽,隨即又咬住了嘴唇,淚水從她兩頰滾滾而下,被我撕開的睡衣裡露出大半個肩胛和胸脯,抑制不住地抽動。

    我最聽不得女人的啼哭,頓時酒醒了大半。我這輩子做過不少膽大妄為的事,但從沒對女人用過暴力。望著桃子蜷作一團毫無抵抗的身影,高漲的情欲像大潮般地退去。我自覺無趣地停下手,說了句:“哭什麼哭!玩玩罷了,不願意也不值得這樣哭喪著臉。”

    我把自己扔在床的另一頭,只感到腦袋像被劈開來般地疼。

    不知躺了多久,聽到桃子悉悉索索地起身穿衣,又去浴室整理面容,水龍頭嘩嘩地響了很久。我知道我應該趁此時機起身離去,但全身的骨頭像被抽掉似的,渾身軟軟地躺著不想動彈。

    浴室的門開了,我閉著眼睛,聽見桃子一步一步地走近床邊,腳步聲顯得猶豫,但並沒有停下。我感到桃子在床邊站定,也許,她手上正握著一把女人剃腿毛的剃刀,那種小巧而鋒利的玩意兒,裝在一個貝殼雕成的柄上,可以輕易地藏匿在掌心之間……

    我突然極想體驗一下被人用刀架在喉嚨上的感覺,特別是被羞恥之火點燃的女人手中的致命武器,那種武器可以是一把剃刀,可以是修指甲的銼刀,也可以是一根織毛線針;只要握著那件武器的女人的手夠硬夠狠,那些小物件絕對可以讓一個六尺男人血流滿床,死於非命。

    桃子有這種把一枚金屬物切進男人喉管的勇氣和決心嗎?這個醉醺醺的男人剛才狠狠地侮辱了她,沖進她的房間撕碎她的睡衣,死命地強吻她,想要占有她;還有,那一記猝不及防的耳光。

    這個受侮辱的女人就站在床邊,而施暴的男人毫無防御地平躺在床上,喉管暴露無遺,看得見鼓起的頸動脈,只要一下子,穩准狠的一下子,皮膚就會翻開,血就會像噴泉一樣湧出來,帶著氣泡。男人就是想跳將起來,無奈生命的元氣已經隨著氣泡的破裂而再也掙扎不得……

    我幾乎能感到桃子的衣襟擦到床單時輕微的悉索聲。她就站在一尺之遙,手中握著我想像中不知名但致命的小玩意兒。

    房間裡滿是靜寂,豎起耳朵仔細聽,六層樓面之下吃角子老虎的叮當、嘈雜聲隱隱傳來。

    我驀地睜開眼睛,一個人影正彎身注視著我。桃子洗過了臉梳過了頭,從新施了脂粉,換了一件慢跑穿的緊身絨衣。一臉的平靜,一點也看不出剛才在床上格斗掙扎的痕跡。

    我竟不敢和她對視,那種平靜的神色比一把剃刀更為鋒利,就在我把眼睛轉開之際,聽到桃子輕聲說道:“老大,你很難受是不是?要不要我用手幫你弄出來?”

    我腦子裡空無一物,剛才在床上抵死不從的桃子,現在竟提議為我解決男人最卑微、最難以啟齒的生理需求。我再度睜開眼睛,仔細地看了桃子一眼,她兩手撐在床沿,身上的慢跑裝不帶口袋,自然掩藏不了任何足以威脅我的利器。

    我突然有一種想回到母親子宮裡去的強烈願望,真累啊!

    我沒做任何的表示,桃子以為我默認了。她側身在床沿上坐下,一只手伸過來……

    過了十多分鍾,我的酒已經完全醒了,只是渾身癱軟,半倚在床上。桃子經過床邊時,我一時沖動,摟住她的小蠻腰,把她擁在懷裡:“桃子,難為你了。”

    這是我活到三十多歲說的最為動情的一句話。

    桃子的手堅定地把我的手臂掰開:“老大,你不要在意,我們做護士的,以前也幫重症病人做這種事。特別是那種焦躁型的病人,效果都不錯。你應該回你自己的房間去了,我累了。”

    我身不由己地被桃子半推半擁地送出了房門,直到門鎖“噠”的一聲在我身後撞上時,我又遲鈍又興奮的腦子才想到:這女人已經把話跟我挑明了,我是一個焦躁型的重症病人。這個可惡的女人……

    回程中桃子一直閉眼假寐,臧建明照例輸個精光,欒軍搞了三個妓女,正興高采烈地向臧建明賣弄他的輝煌戰果,歪嘴不知怎的顯得憂心忡忡,不時向我投來奇怪的目光。我在上廁所時朝鏡子裡看去,只見鏡中人垂著兩只青黑色的眼袋,一臉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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