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都市 第4章 愛上同一個連環約會狂
    最近的某個下午,七個女人聚在曼哈頓,有好煙、有紅酒、有奶酪。我們為了一個共同的話題而來——一個男人——確切地說,是一個曼哈頓的鑽石王老五,我們叫他「湯姆·佩裡」。

    湯姆·佩裡,四十三歲,身高五英尺十英吋,棕色直髮。他的相貌乏善可陳,可穿著倒是「出類拔萃」——幾年前,他用純黑色的阿瑪尼西裝配了一條詭異的吊襪帶,這直到現在還被傳為笑談。他家從事製造業,富可敵國,第五大道和貝德福德簡直就是他的家。他現在就住在第五大道的一幢高層建築裡。

    在過去的十五年裡,佩裡成為了紐約的傳奇,一提到「佩裡」這個姓氏,每個人都會立刻想到他。他並不是那種「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相反,他想結婚想瘋了。佩裡絕對是紐約最名副其實的「連環約會狂」,他平均每年有十二段戀情,但是每次都撐不過兩個月,最短的一次只持續了兩天。戀愛一出現狀況,他就跳出來宣稱「我又被甩了」。

    對於那種三十歲左右,野心勃勃又有社會地位的女人來說,被佩裡看上就像成人儀式一樣,是一件既驕傲又糾結的人生大事。那種矛盾的心情有點像第一次坐豪華轎車並且第一次被搶劫的結合。

    佩裡的戰績絕對不輸給紐約城裡那些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但是平心而論,他的資本可少多了——既沒有考特·埃裡克·沃奇梅斯特那麼帥,也不像莫特·朱克曼似的揮金如土。

    我真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本事?

    在座的每個女人都和佩裡有過瓜葛——不管是上過床還是曖昧過——每個人都聲稱是她甩了佩裡。當我提議大家聚在一起聊聊佩裡時,沒人拒絕。似乎每個人都對他有些餘情未了——或是想復合,或是想復仇。

    「像達裡爾·凡·霍恩一樣」

    我們在薩拉家聚會,現在身為電影人的薩拉以前是個模特——「直到我厭倦了那些狗屎,並且胖了二十磅。」薩拉是這麼說的。今天她穿著一件深色細條紋套裝。「當你回顧你約會過的男人們時,佩裡是最沒意思的一個,」她說道,「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到底是為什麼?」

    在我們開始各自爆料之前,我們發現了一件讓人困惑的事——就在這天早上,我們中的四個接到了佩裡打來的電話,而這些女人早就和他沒聯絡了。

    「這只是巧合而已,我不覺得他聽到了什麼風聲。」瑪格達說。她是佩裡多年的朋友。事實上,幾乎她所有的女性朋友都曾與佩裡有染,而且都是她介紹給佩裡的。

    「他對我們瞭如指掌,」一個女人說,「他就像《東鎮女巫》裡的達裡爾·凡·霍恩一樣。」

    「呃,我看他更像凡·霍尼吧。」另一個女人評價道。我們開了瓶紅酒。

    「佩裡的撒手鑭是,」薩拉說,「你剛開始和他約會的時候會覺得他既幽默又會說話,不用工作,還隨叫隨到。如果一個男人約你一起吃午餐,然後等你吃完飯回去工作的時候,又打來電話問你:『晚上六點再出來喝杯雞尾酒怎麼樣?』難道你們不會心動嗎?現在還有哪個男人會一天約你三次啊?」

    「『雞尾酒』可真是一語雙關啊!」瑪格達說,「像是凱瑟琳·赫本和加裡·格蘭特一樣。」

    雜誌編輯傑姬說:「我沒認識他多久就開始頻繁地和他約會,我們一周有五個晚上都黏在一起。他絕對不會讓你覺得寂寞。」

    「他很聰明,還超愛用打電話這一招,」薩拉說,「一天要給你打十個以上的電話呢。這會讓女人覺得,他肯定是真的愛我。然後你就會忽略他是個長像滑稽的小矮子。」

    「但當你突然看到他那些奇怪的吊襪帶的時候,你才會突然醒悟過來,心想『我的天啊,我究竟在幹什麼!』」玫芙說,她是個有愛爾蘭血統的詩人。

    「接下來你會發現他其實一點都不幽默。」薩拉接著說,「他確實攢了一大堆笑話,但問題是當你重複聽了一千遍的時候就會覺得煩透了。他就像有自動循環功能似的。」

    「他還跟我說我是唯一一個和他笑點一樣的女孩,」玫芙說,「但其實我壓根就沒覺得好笑!」

    「接著你會看到他的公寓,那兒居然有二十五個看門人——這是什麼狀況?」

    「你會想,他為什麼不把他的那些蠢傢俱都扔了,直接住在賣門的商店裡算了。」

    「他還和我顯擺過他那些手銬形狀的紙巾架。他就是這麼挑逗女生的——用紙巾架?真見鬼!」

    第一次約會:44餐廳

    所以,這到底是如何開始的呢?

    傑姬的經歷很有代表性。「我正在藍帶餐廳等位的時候,他走過來和我搭訕。他表現得很風趣,於是我想,我的天啊,我和這個人挺來電的。但我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心想他肯定不會再聯繫我的。」女士們紛紛點頭——我們不都是這麼開始的嗎?

    「結果他第二天早上八點就給我打電話了。」傑姬說,「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餐,然後約我第二天在44餐廳見。」

    薩菲爾——一個金髮碧眼的單身母親——笑著說:「他可隔了一天才約我去44餐廳的。」

    「吃飯的時候你會覺得他真是既聰明又幽默。而且他還會趁熱打鐵,約你和他共度週末。」傑姬說。

    「大概在我們第十次約會的時候他就讓我嫁給他!」薩拉說,「就算是對一個像他那樣的人來說,這進度也夠快的。」

    「他可是在第三次約會的時候就帶我去見他父母了!」布萊塔回應道,她是個瘦高的深膚色女孩,一位攝影促銷員,現在已經結婚了。「只有我、他的父母和管家。第二天,我記得我坐在床上,看他展示他小時候的錄像。他向我求婚:『瞧,我可是認真的。』緊接著他居然給我叫了廉價外賣!我心想——嫁給你?你嗑藥了吧?」

    蕾蒙娜歎了口氣,說:「不過話說回來,我當時剛和前男友分手,心情超低落。是他總陪在我的身邊。」

    於是我們總結出了規律。這些和佩裡交往過的女人都是在剛跟男友或者丈夫分手之後,被佩裡找上門來的——或者說,是她們主動勾搭佩裡的。

    「他就像個守在那兒的備胎似的。」薩拉說,「感覺像是你剛失戀,他就走過來問:『請問你的心情不好嗎?那我們約會吧!』」

    「是啊,他就像是感情上的五月花號,」玫芙說,「把女人們從一個港灣載向另外一個港灣。你的心情就好像到了普利茅斯似的,感覺好多了。」

    他摸透了女人們的心思。「他就像閨蜜似的。」這句話被大家提到了好多次,「他看的時尚雜誌比女人都多。」薩菲爾補充道,「而且他對你的事比對他自己的事都上心。」

    「他還超級自信。」玫芙接著說,「很多男人都會表現出他們白癡的一面,甚至有時候連自己的襪子都找不著——這可不會給女人留下什麼好印象。但佩裡卻總是對你說:『我會給你百分百的安全感。你可以放心地依靠我。』諸如此類的話。這總是能讓你覺得很溫馨。真的,這才是女人們想要的,大部分男人都不懂。佩裡很聰明,不管他是真心的還是在裝裝樣子而已。」

    接著我們又聊到性事。「他的床上功夫絕對沒得挑!」薩拉說。

    「和他做簡直爽翻了!」薩菲爾興奮地附和道。

    「你們真覺得他那麼棒嗎?」傑姬問,「我可覺得差勁透了。拜託,想想他的身高好不好!」

    聊到這兒,我們發現佩裡似乎滿足了我們對男人的全部夢想——像閨蜜似的善解人意,體貼入微;在床上又生龍活虎,大展雄風。

    那麼他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兒呢?

    佩裡:尺寸很重要

    「就好比是,」玫芙說,「當你多愁善感、神經兮兮的時候,他是最完美的情人;而當他幫你解決了所有麻煩的時候,他就成了一個最大的麻煩。」

    「他變得難以置信地刻薄。」一個女人說道,大家都表示贊同。

    「有一次,」傑姬說,「我說我穿小號的衣服,結果他居然說:『你穿不了小號,至少也得是中號吧。我知道小號看起來是什麼樣的,相信我,你可不是。』」

    「他一天到晚讓我減肥,還要求我減十五磅以上。」薩拉抱怨道,「我和他交往的那會兒,絕對是我有史以來最瘦的時候。」

    「這是種心理轉移。男人只有對自己那個地方的尺寸不滿意的時候,才會要求女人減肥。」一個女人乾巴巴地加了一句。

    玫芙爆料了他們去太陽谷滑雪的事。「剛開始很完美,佩裡把一切都弄得妥妥當當。他買了票、訂了酒店,我以為這會是一次很棒的旅行。」結果他們在去機場的路上就開始爭執不休——他們都想坐在車裡的同一個位置;上了飛機,他們還在吵,空姐不得不強行分開他們兩個。(「我們那會兒在吵到底誰呼吸到的新鮮空氣更多。」玫芙解釋說)一路上他們就沒消停過。第二天,玫芙就開始收拾行李。結果佩裡幸災樂禍地說:「哈哈哈,外面有暴風雪,你哪兒都去不了!」玫芙反擊道:「哈哈哈,我有腳,我坐公交車走!」

    一個月後,玫芙回到了他老公的身邊——這並不是個例,在座的女人中大多數都甩了佩裡,重新投入前任的懷抱。

    這並不代表佩裡放棄了。「他給我發了好多的傳真和郵件,還有上千個未接來電……」薩菲爾說,「這種感覺挺不好的。其實他的內心很強大,我相信有一天他會成為好男人的。」

    「我把他的信都留著呢,」薩拉說,「都寫得好感人啊!你甚至能看見他眼淚的痕跡呢。」她走出房間,取了其中的一封,大聲念給我們聽:「感情上你並不欠我什麼,但我希望你可以勇敢地向前踏一小步,擁抱我對你的愛。我沒有送花給你,因為我不願用非我所創的事物,來分享或貶損你的感情。」

    薩拉微微一笑。

    「我們要結婚了」

    在甩掉佩裡之後,女人們都宣稱自己過得很不錯。傑姬在和她的私人教練約會;瑪格達出版了她的第一部小說;蕾蒙娜嫁了人,有了身孕;玫芙開了自己的咖啡館;薩菲爾和她的一個老相好重溫舊夢;薩拉和她包養的一個二十七歲的小白臉玩得正開心。

    至於佩裡,他最近搬家到了國外,仍然堅持不懈地尋覓新的結婚對象。有人聽說他最近被一個一心想嫁給公爵的英國女人甩了。「他總是和不適合他的女人約會。」薩菲爾說。

    六個月後,佩裡回過一次紐約。他邀請薩拉共進晚餐。「他握住我的手,對他的朋友說:『這是我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看在往日交情的分上,我跟他回了公寓,小酌了幾杯。然後,他無比鄭重地向我求婚,我簡直不敢相信。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呢,於是我決定折磨折磨他。」

    「他告訴我:『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別的男人約會了,我也不會再去見其他女人。』」

    「於是我一邊嘴上答應,一邊心想這怎麼可能,他住在歐洲,而我住在紐約啊。但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說:『記著,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說:『好吧,佩裡,就算是這樣吧。』」

    他回歐洲之後,薩拉立刻就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一個早上,她正和她的新男友纏綿的時候,電話響了。是佩裡。薩拉接電話的時候,她的新男友問她:「要來點兒咖啡嗎?」佩裡立刻開始發火。

    「那是誰?」他問。

    「朋友。」薩拉說。

    「朋友?早上十點?你是不是和別的男人睡了?我們要結婚了,而你卻敢和別的男人睡?」他摔了電話。

    結果他一個星期之後又打來了。「你準備好了嗎?」他問。

    「準備什麼啊?」薩拉問。

    「我們要結婚了,不是嗎?你後來沒再和別人上床了,對不對?」

    「聽著,佩裡,我手上的戒指可還沒影兒呢!」薩拉說,「你幹嗎不打電話給哈里·溫斯頓預定點首飾,然後我們再來談這件事。」

    佩裡沒給哈里·溫斯頓打電話,他也幾個月都沒再和薩拉聯繫。薩拉說她有點兒想他。「我覺得他挺可憐的,」她說,「他總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天色漸晚,但沒人想要離開。大家都發著呆,回味這個男人在她們心中的影像——似乎是佩裡,但又彷彿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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