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理解他的憤世嫉俗。最近我發現自己也越來越不想要什麼麻煩的戀愛了。因為走到最後也無非就是兩種結局:步入圍城,或者一無所獲。
斯基普喝了一大口酒。“我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啊!”他嚷嚷著,“我又不想那麼膚淺,所以干脆什麼都不要。不做愛,也不戀愛。誰稀罕這些啊?誰想惹上性病和懷孕這些破事?這些麻煩可輪不到我的頭上!我現在沒病、沒災、沒有精神負擔,也沒什麼極品纏著我。老老實實坐下來和幾個哥們兒喝酒、聊天就夠開心的了。”
“你太偏激了吧,”帕克說,“這和錢沒關系。也許經濟上我們幫不了對方什麼忙,但真有點什麼其他事,就能互相扶持一把。真的感情不會花你任何錢,還能讓你有個家可以回,有個人可以依靠。你的生命不再是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了。”他一邊說一邊望著他的男朋友。
我相信在紐約唯一能找到真愛的地方只有同性戀圈子了。那些率真的同志愛人依然充滿激情,毫不保留他們的真情實感,全心全意地愛著;而異性戀者卻將真愛束之高閣。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證實了我的理論——一個百萬富翁為了一個年輕男人和他老婆離婚了,還公然護著他的小情郎出入曼哈頓的各大時髦餐廳,毫不避諱那些八卦的專欄作家們——這才是真愛啊!
帕克是另一個好例子。他和羅傑剛開始約會的那陣子碰巧生病了。羅傑到他家給他煮飯,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這在“直男”界可是聞所未聞的事。要是某個男的生病了,他約會的女人想去照顧他的話,他絕對會恐慌得不行——他肯定以為這女人是想趁機闖入他的生活——那可沒門兒!
“愛情是不保險的。”斯基普說。
“正因為你知道它是不保險的,所以才會更珍惜,更努力去維持它、呵護它。”帕克回應道。
“但感情又不是你能左右的。”斯基普反駁說。
“你真是腦子壞掉了!”帕克懶得理他了。
羅傑也加入了說服斯基普的陣營,“那你怎麼看以前那些浪漫主義者?”
我的朋友凱莉插嘴了,她實在是太了解這號人了。“每次有男人聲稱他是浪漫主義者的時候,我都想大聲尖叫。”她說,“這只代表那些男人對你有各種浪漫的期待。可是他一旦發現真實的你和他的幻想有出入的時候,他就徹底變了。這些浪漫主義者可真要命。還是省省吧,離我遠一點兒。”
“而更要命的是……”她話音還未落,一個所謂的浪漫主義者就走進了酒吧。
心照不宣
“避孕套扼殺了浪漫,不過這東西能讓女人更輕易地張開雙腿。”一個朋友說,“用了避孕套,女人們會自欺欺人地覺得這不算做愛——沒有肌膚接觸,怎麼能算呢?所以找個女人上床,變得輕而易舉。”
波威裡酒吧的愛情第三集
我們的浪漫主義者出場了——巴克利,二十五歲,藝術家。他和凱莉曾經交往過八天,他們一起外出,熱情親吻,深情凝視,甜言蜜語,濃情蜜意。那些三十五歲的老家伙們從頭到腳都透著精明世故,凱莉覺得是時候試試巴克利這樣的年輕男人了——他們還沒被紐約同化太久。
巴克利對凱莉宣稱他絕對是個浪漫的人。“因為我能感受到它。”他還告訴凱莉,他想把帕克的小說改編成電影劇本。凱莉打算把他引薦給帕克,所以即便已經這麼晚了,巴克利還是趕到了波威裡酒吧。
當巴克利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他和凱莉的目光交匯了好一會兒,然而兩個人都感覺——他們完全不來電!也許是預料到這種冷場不可避免,巴克利很有先見之明地帶了一個年輕的女伴——一個臉上搽著閃粉的陌生女孩兒。
巴克利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他坐下來,插嘴道:“我絕對相信愛情。要不是愛情,我要比現在落魄得多。每個人都是不完整的,人們都需要另一半。愛情讓一切都變得更有意義了。”
“要是誰把你的愛情搶走了,那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斯基普說。
“可你卻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生活空間。”巴克利回應。
斯基普描繪了他的理想生活:“在蒙大拿找個房子,有電視、有傳真機,再有輛路虎,人生就完整了,而且絕對安全。”
“但也許到那時你會發現,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帕克說,“就算你得到了也不會覺得開心。”
“我的目標就是美女。我就喜歡和漂亮姑娘待在一起,沒辦法,”巴克利插嘴道,“所以我找的女人大部分都很愚蠢。”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斯基普和巴克利同時掏出手機。“你的手機也太大了吧!”巴克利說。
晚些時候,凱莉和巴克利轉移陣地到了塔諾,抽著煙,灌著酒,看著那些俊男靚女。沒過多久,巴克利就帶著那個搽著閃粉的女孩兒溜了,凱莉則是挽著巴克利的哥們兒傑克到處晃悠。他們跳舞跳到很晚,然後像瘋子一樣在雪地上踉踉蹌蹌地走著,試圖攔輛出租車。凱莉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表到底幾點了。
第二天下午,巴克利給她打了電話。“嘿,怎麼樣啊?”他問。
“什麼怎麼樣,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我告訴過你我不想找女朋友,那只會自找麻煩。你很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
“對,對,我當然知道。”凱莉本來想說:“我知道你是一個膚淺下賤的花花公子,所以我才和你在一塊兒。”不過她忍住了。
“我又沒和她上過床。我甚至都沒有親過她,”巴克利解釋道,“我根本沒有當真。你要是不想讓我見她,我就不見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而可怕的是,她的確一點也不在乎。
接下來的四個小時他們一直在討論他的畫作。“我可以每天一直不停地畫,”巴克利說,“比起做愛,畫畫可有意思多了。”
一個不“裝”的男人
“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說話的是四十二歲的羅伯特——一個編輯,“有這麼多事要處理,誰有時間玩什麼浪漫?”
羅伯特告訴我,他之前一直在和一個女人約會。他確實真心喜歡她。但一個半月後,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們不可能有結果。“她總拿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來考察我,比如我應該在星期三打電話約她星期五出去之類的。但問題是星期三我可能正煩得想自殺,鬼才知道我星期五會是什麼心情。她希望男人為她瘋狂,這我當然懂。但我根本就沒那麼愛她,我裝不出來。”
“當然,我們還是朋友。”他補充道,“我們還是會經常見面的,區別就是不上床而已。”
四季酒店的自戀狂
星期天晚上,我到四季酒店參加一個慈善晚宴,主題是“愛的頌歌”。每張桌子都以著名愛侶的名字來命名,比如塔米·菲和吉姆·巴克、那耳喀索斯和他自己、葉卡捷琳娜大帝和她的馬、邁克爾·傑克遜和朋友們。阿爾·阿馬托坐在了克林頓和希拉裡的那桌。餐桌上的擺飾都是精心挑選的相關物品,比如塔米·菲和巴克的那桌放著假睫毛、藍色眼影和口紅蠟燭;邁克爾·傑克遜的桌上有一個毛絨大猩猩,還有波瑟蘭納牌淡斑面霜。
我拿著煙,正想躲在一株植物後面偷偷抽一口的時候,鮑伯·皮特曼走了過來。“愛情還沒過氣,但抽煙已經過時了。”他沖我咧嘴一笑,他老婆桑迪就站在他旁邊。桑迪說她准備去新幾內亞爬山,估計會在那兒住幾周。
那天晚上我自己回的家。不過在我離開之前,有人送給我一個馬的頷骨——葉卡捷琳娜大帝桌上的那個。
波威裡酒吧的愛情大結局
多諾萬·裡奇終於離開科波拉夫婦那桌,朝我們走來。“不是吧,”他接茬兒說,“我可堅信愛情能戰勝一切。有些時候你只是需要給彼此留點余地。”但曼哈頓可沒有這種奢侈的余地。
順便說一句,鮑伯和桑迪正鬧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