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時我又去了我哥家。兩個同樣沒有尊嚴和面子的男人自然有著說不完的話題，那些都是對對方上述行為的善意嘲笑，用以滿足一下男子漢的虛榮心。滿足完以後開始討論以後該怎麼做，怎麼慢慢收回主權，當家作主把歌兒唱。我哥分了三個層次四個方面來說，說得唾沫四濺遍地開花，突然，手機響了，拿起一看號碼，臉上的英雄豪氣全線崩潰：喂，靜寶寶啊，首長有什麼指示嗎？``````
幾天之後，萬靜說要來常德看我哥，我哥高興異常，差點跑街上去清掃城市衛生。
又過了幾天，萬靜來了，我帶著落妮，與我哥一起去接萬靜。萬靜長得挺秀氣，短髮，大眼睛撲撲有神。我看到萬靜後立馬打了幾個響鼻，也不知為何。然後我盯著萬靜看了將近半個小時最後她不好意思問我哥我幹嘛這麼看著她，我哥就告訴了落妮，我哥簡直就是一人渣。
萬靜要在常德住兩天，我哥自然要陪她，向家裡請了假說是要去外市的同學家玩幾日，於是把我遺棄在他家，兩人高興的享受去了。
第三日，我哥哥回家，一把把我拉到廁所，利索的解開皮帶，脫下牛仔褲。
我嚴陣以待，順手操起馬桶棒對著我哥，怒吼道：你想幹什麼？！
我哥哥哭笑不得，最後以行動代替言語，露出白花花的內褲，伸出食指朝褲上一指。我一看，上面有幾滴血跡，像雪地裡努力開放的小梅花。
你被釘子刺中啦？我不禁感覺兩腿之間一股寒意襲來。
不是，是她的！我哥得意的說道。
啊？
哦！啊！
我明白了。我茅塞頓開，說，你是說，你終於破處啦？
我哥雖然女友無數，但他確實一直是個處男，戀愛只限於精神，並不深入探究，也是他所謂自豪的「風流而不下流。」
我哥得意的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當時剛好遇上她生理期``````
在那個孕育著春天氣息的晚上，兩位年輕人瞎折騰了半天，絲毫沒有衛生觀念也不見成功，繼續努力中突然萬靜同學大聲嬌喚一聲：媽呀，好痛！我哥頓時色心全無，如同被孫悟空喊了聲「小」，於是立即停了下來。
冷靜之後，理智的愛情穩固了陣地，兩人熱烈對視，愛的火花差點點燃床單，我哥突然一躍坐起，把白花花的萬靜一把緊緊摟在了懷中。萬靜如同小兔，稍稍一驚，然後甜甜一笑，把頭安穩的靠在了我哥結實的肩膀上。
無聲勝有聲，盡在不言中。
你到底破了沒有？我聽完後還是覺得懸乎。
我也不知道，差不多吧。我哥懷念的再看了一眼褲上的梅花，提起了褲子。
弄不好根本就沒破。我說。
我哥飛快的回答道：沒破我也當破了。
怎麼？
我要她做我老婆！
我哥勇氣和真誠確實都可為天下男友之楷模，但希望並不會因為有著勇氣和真誠就會實現，因為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它被眾多的束縛所牽絆。我哥生在官宦之家，又可惜不是在上帝的國度而是在皇帝存在了幾千年的國度，自然免不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六禮七去三不出之類，更殘酷的是門當戶對與政治婚姻。
雖然萬靜的父親也是一肩上扛滿星星的人物，但是我哥的父親為了轉正而放棄了將軍軍銜，回到地方後肩上扛花。
曾經聽我爸媽說起過我哥的父母對他婚姻的看法，我覺得我哥很慘。
我和我哥也說起以後會發生的不幸的事情，我哥只是歎息，說，他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我安慰他道說，姨夫和姨媽以前也是自由戀愛啊，他們不會那麼封建的，放心啦。說完後覺得自己心裡很空，根本沒底。
我哥看著天花板，撇撇嘴，表示無奈和希望如此。
你不會自殺吧？我開玩笑的問。
他認真想了想，說，也許，因為
她已成為了我的信仰。
古語有云，近豬者癡。我有這樣一位大哥，怎麼不會變得跟他一樣呢？不過話也說回來，也只有對落妮，我才第一次感受到喜歡一個人是件很難以用一兩句話表達清晰的事情，中間有著無私，也有著自私，有著堅持，也有著退讓，有著塌實，也有著浪漫，有著精神，也有著慾望，``````它們在不斷的變幻，一起構成愛情的色彩，帶來愉悅和悲傷。而我們，就像剛剛降世的嬰兒，帶著對一切的好奇，也有著對彼此的依賴，一起學習著如何相愛，尋找著愛真正的意義。
更重要的是，我們因此而更加相信了生活中的陽光。
我和落妮的戀情一直很平靜，小吵小鬧當然有，冷戰也有，但最終都是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吵架後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去她家樓下等她，見到她後牽住她的小手，說，還沒醒吧，抓緊點，小心別摔著。落妮就故意一甩手，嘴巴撅得能掛水壺。我就死皮賴臉的又牽起她的手，好啦，別氣了哦，是我錯了，以後保證不再犯了，哦。落妮此時生氣也就是撒嬌，紅紅著眼睛，抓我的手抓得好緊，生怕我跑了似的。
其實，我怎麼會跑呢？我反倒怕你跑了啊，寶。
高二二期，我和落妮的事情被全校知曉。這都是托耗子的福，他竟然那我和落妮的事做東山再起的寫作材料，還直接使用原名。我本因寫了幾篇追落妮的文章而名聲大躁，現又被耗子這麼一捧，紅亮整個東方，給常德捲煙廠知道，得了靈感，幾年之後推出了新香煙產品《東方紅》，以醇香淡味活性酶抑制口氣為優點，讓人找到初戀的味道。
雖然耗子那篇小說的確寫得不錯，但是那畢竟是在高中，戀愛是被歸於十惡之首，一定要徹底殲滅，俘虜都不能留的。又加上我這竄紅的公眾人物，自然讓學校高層都開始關注，直接發話給老牟，查清此事，酌情處理。
我把耗子找出來，搖搖頭說，哥哥，你可把我和落妮給害慘了啊。
耗子也很愧疚，道歉說，我堅持說那是小說，是虛構的！
你說是小說那就是小說嗎？我反問道。自古那些書生都是怎麼死的啊？
那怎麼辦？耗子問道。
再不斷的發表些類似的文章，用上其他學校名人的名字。包括你自己。我說。
耗子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老牟果然很快就找到我，
談了沒？老牟很直接，把我嚇一跳。
沒談。我第一次向老牟撒謊。
哦，那可別讓我和學校的老師領導們遇上啊，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情景。老牟對我說。
我說，當然。心中竊喜，聽出老牟話中有話。
重要的是，老牟眼睛明亮的盯著我。成績絕對不能退步啊！
我們反而進步了不少，以後也不會退步的。我說，我確定老牟並不想強硬的分開我倆。
好吧，你這是保證，如果做不到，那我就對你不住了啊！老牟一副流氓作風。但我喜歡。
一定。牟老師。
進去自習吧。
我還有個要求，牟老師。
什麼？
等會您問落妮話的時候，別帶她去那角落，煙味太重了，您看行嗎？
老牟開心一笑，說，我沒打算還找她談話啊。
此後，我和落妮就如底下黨員，交往得十分謹慎。連去吃早餐都是分頭而去，再在人群之中碰頭。我先至食堂，觀察裡面有無老師，然後站在食堂外一小樹旁，對著遠處的落妮發信號，如果內有老師，我則狂搖小樹，如同當年鬼子進村時八路軍用消息樹一般。兩年下來，該樹已瀕臨死亡。在畢業的時候，我覺得校園裡我所做壞事中最對不起的就是該可憐的小樹。
而耗子，因為寫了大量的校園愛情小說而終於再創神話，傾倒無數女生，惹怒更多男性。其與黃蓉的名字也出現在了小說之中，讓耗子有了意淫的快感，也從某種意義上讓黃蓉略微明白了他的心思。
一天下午放學後，校園裡很是祥和，廣播裡播放著孫燕姿的《愛情證書》。
走在學校花園的小路上，我對落妮說，「小妮子，我想和你許下個諾言。」
「什麼諾言？」
「無論以後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突然覺得心中有些酸楚，
「無論我們是否最終會走到一起，」
聽到這話，落妮也顯得有些難過。
「只要我們還活著，交往後的十年紀念日，我們回來見一面，好嗎？」
「在哪兒見面呢？」落妮輕聲的問我。
「就在那棵小樹下。」
「如果小樹不見了呢？」
「我也會記得。」
「如果我們很忙而來不了呢？」
「我會等你，以後的每一年的那一天我都會來這等你。」
「好的。」落妮端莊的臉上泛起溫柔的笑，我看見落妮身後的晚霞宛如盛唐女子的錦緞，落妮在我身前，真實而又脫俗。
我忍不住，親吻了她細膩的雙唇。
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瞬，但我已身著雙翼。
校園香香的空氣中，流淌著燕子的歌聲：
我們用多一點點的辛苦，來交換多一點點的幸福，就算，幸福，還有一段路
等我們學會忍耐和付出，這愛情一定會有張證書，證明，從此，不孤獨
落妮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彩，我朝她堅定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