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內衛府白校尉,白校尉,難道你不知道上京從昨日起,嚴禁帶兵刃進城嗎?」秦洪捋了捋短粗的鬍子,看著白秋,微微笑著,他身後都是虎賁衛的騎兵,目測百來人上下,個個是目露精光,看起來都是一些精挑細選的人。
「秦將軍,我宿衛負責保衛皇宮安全,如果不帶武器,怎麼保護?你不是開玩笑吧?」白秋盯著秦洪,心裡似明鏡似的,看來,上京的變化已經遠遠超過了預期。
「沒有開玩笑,本將軍奉經略詹事府命令,從昨日起,上京範圍一律宵禁,無關人的,不得帶武器上街,否則視為謀反。」
「經略詹事府?」白秋臉色一變,她當然是知道這經略詹事府不過是蔡陽的一個玩具罷了,但是管到宿衛頭上,就未免過了。
「笑話,宿衛辦事,什麼時候要經略詹事府管了?」白秋盯著秦洪,冷聲說道,「我背後就是孟妃娘娘的鑾駕,你若是膽敢再阻攔,小心你吃罪不起。」
聞言,秦洪非但沒有半點膽怯之意,反而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莫說是孟妃娘娘了,就算是皇上,若想要進這…」
話未說完,半空突然一道白色的閃電迎頭朝他劈來。
他一個激靈,急忙閉嘴從馬上翻滾下來,躲閃。
「辟啪!」狂暴的雷電瞬間將他的坐騎劈翻了,躲過一劫的秦洪看得是目瞪口呆,待還要張嘴,一匹黑色的黑獒騅疾馳而來,錯過他身側的同時,一把銀槍同時抵著他的喉嚨,冰冷的槍尖帶著絲絲的寒意,令他一下子把嘴裡的話嚥了回去。
「劉揚?」秦洪仰著臉,四腳朝天,樣子有些尷尬,他發現,此時的劉揚模樣雖然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但眼神卻多出了幾分凌厲,氣勢也和之前不一樣了,盯著他,竟然讓他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秦老頭,還沒死啊?」劉揚跨在戰馬上,冷笑著諷刺道。
「大膽劉揚,你居然敢用槍尖指著老夫,此時不同往日了,你若不識相…」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秦洪完全忽視了自己正處於劣勢一方,仍然開口威脅。
但他話還沒說完,劉揚便將槍尖一遞,入肉幾分,鮮血滲了出來,唬得他馬上乖乖閉了嘴。
「老東西,有本事你把剛才對皇上和孟妃娘娘不敬的話再說一遍。」劉揚手微微一動,槍尖貼著秦洪的臉頰拍了幾下,極盡挖苦的語氣說道。
秦洪氣得差點把血吐出來,但現在自己的小命在劉揚手裡,陡然他的修為也是有天元境的水準,但這麼近的距離,想要躲開劉揚的槍刺很難做到,更何況剛才劉揚能夠如此之快貼近自己並瞬間壓制自己,這證明劉揚的實力已經超過自己。
不過眾目睽睽之下,讓劉揚如此羞辱,他如果沒有找回點面子,那他也不用混了。
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不能順著這傢伙的話說,他可以確定,自己真要敢說皇帝什麼什麼,以劉揚的狠勁,很可能當場就把自己格殺。
「劉揚,有本事你就在這把老夫殺了,否則今天你別想進這定遠門。」
「是嗎?」劉揚槍尖突然一送,直接刺入他的臉頰。
秦洪一個激靈,雙腿一緊,兩眼立刻瞪大了,突然間一股熱流從褲襠裡湧了出來,一股濃重的尿騷味迅速在周圍傳播,就在不要兩個字剛剛要出口的時候,劉揚卻停下了,微微一笑,道:「老東西,不是不怕死嗎?怎麼突然連尿都嚇出來了?」
秦洪聞言,羞得是無地自容,若不是此刻他的臉被劉揚戳得是血肉模糊,此刻臉都不知道要紅到哪裡去了。
「快放了將軍。」這時候,秦洪身後的部屬才反應過來,立馬是蜂擁而上,圍住劉揚。
劉揚冷冷掃了他們一圈,淡淡地開口說道:「本人奉皇上之命,保護孟妃娘娘拜偈法靈廟返京,若有人膽敢阻攔,一律視為謀逆,殺無赦!」
充滿殺氣的話,再加上他的身份,那些軍士們看了看地上的秦洪,不由自主地齊刷刷後退了一步。
但仍然是有人壯著膽子開口說道:「將軍,請您先放了我家將軍。」
「放,當然放!」劉揚瞄了地上的秦洪一眼,把驚雲槍收了回來,一個人跨馬橫槍,走到了城門口。
白秋看了看那些虎賁軍的士兵,揮了揮手,示意護衛隊前進。
虎賁軍的人看了看劉揚,又看了看秦洪,緩緩地讓開一條道。
走到一半的時候,秦洪突然是暴喝了一聲:「拿下!」
他自己率先啟動,一頓足,順手從一名士兵手裡拿過彎刀,如同驚鴻,人已到了半空,砍向劉揚的後背。
他一動,虎賁軍的騎兵馬上齊刷刷亮出戰馬刀,但還沒等他們開殺,馬上傳來秦洪的慘嚎聲。
「不要!」
原來秦洪整個人被劉揚用驚雲槍挑了起來,緊緊抵在城門的穹頂,槍刺已經刺穿了他的肩胛,鮮血順著槍桿淌了下來,染紅了銀白色的槍桿。
秦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巨大的疼痛讓他忘記了什麼是尊嚴,什麼是不共戴天之仇,他現在要的就是保住自己這條命。
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恐怕整個身子早已穿透了槍桿,但劉揚卻用浮萍之力將他的身軀壓在了穹頂處,這樣詭異的一幕,讓得那些身經百戰的虎賁騎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剛剛抽出的彎刀下意識地又垂到了地上。
「進城!」白秋沒有半分的猶豫,立刻揮手讓護衛隊前進。
「老傢伙,你的這顆腦袋先寄放在你肩膀上,我下次再來收回。」等到所有人都齊刷刷進了城,劉揚這才把秦洪放了下來,扔到地板上,槍尖點著他的鼻子,說道。
說完,便是在虎賁軍幾百人的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他一走,秦洪總算是鬆了口氣,這會兒他的部屬趕緊圍了上來。
「大人,現在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秦洪奉上面的命令,要他阻截孟憐兒返京,雖然上面的人沒說失敗會怎麼樣,但後果可想而知。
「追嗎?」
秦洪瞇了瞇眼,已經遠去的劉揚等人,搖了搖頭,就算追上去,又怎麼樣,難道在大街上去公然追殺宿衛軍?
「過了定遠門,他們還得要經過內城。」秦洪略顯猙獰的面孔露出一絲莫名的冷笑,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正前方,緩緩地說道,「立刻通知正陽門的弟兄和李奉將軍…」
「大人,李將軍可不是鄴侯的人。」他身旁的一名校尉壓低了聲提醒他。
秦洪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又怎麼樣,那可是經略府下的命令,和鄴侯作對和違反軍令,這個節骨眼上,會發生什麼老夫倒是很期待。」
「將軍聰明。」他的親隨想了一想,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差點忘了,折衝將軍盯著虎賁將軍的位置很久了,若是李奉這次沒能把孟憐兒攔下來,鄴侯說不定趁機把他給撤換了,那麼接替他的自然而然的就是秦洪。
很快,秦洪派出去盯梢的人回來了。
「將軍,李將軍不但放行,而且還親自護送孟妃到了皇城門口。」
「直接放行?」秦洪登時呆了呆,雖然如他所預想的一樣,李奉是李家的人,李家和夏休又有扯不清的關係,所以應該不會和孟憐兒以及劉揚起很大的衝突,但他沒想到的是,李奉居然明目張膽、公然無視經略府下達的封城命令,直接把孟憐兒和劉揚放了,還派人護送。
「看來李家已經作出了選擇。」秦洪突然覺得上京這趟渾水是越來越渾了,孟憐兒回不回宮,對於鄴侯來說區別不大,關鍵是這個時候,劉揚在狠狠給鄴侯戳了一愣子後,居然還敢大搖大擺地返京,這裡面就肯定大有文章了。
難道皇帝病危是假?如果這樣……秦洪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