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仔,要是不舒服的話要說哦。」我全名叫張超然,小名叫二仔,只是很少有人這麼叫。
我低聲應了一下,因為緊張又有些認生,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七姑叫我在門外等著,她轉身進屋,叫我別亂走。七姑進去的時候,我偷偷順著門縫往裡看了一眼,屋子裡煙霧繚繞的,看不多大清楚。
沒過多一會,七姑手裡拿著黃色的緞子走了出來,打開之後是一件道袍,上面刺的有八卦,奇獸。
我便問道:「七姑,這是幹嗎用的啊?」
「二仔,穿上它,跟姑姑進去。」
「我也沒敢多問。」只是很麻利的套上了道袍,只剛一套上便有說不出的舒服。好像整孫猴子的禁錮被摘掉了一樣。
想必這道袍也不一般,不然怎會如此神奇。我跟著七姑進了屋,果然屋裡都是煙,是香點燃後的煙,雖然很濃但是卻不嗆人。我很好奇,人不在的時候怎麼也點呢。
屋子的正中間的神龕上供奉著神像,我一樣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神像下面是供桌,供桌上擺的是一個個的罐子,其中有三個罐子上用黃布條纏著。
這和一般寺廟裡佛像前供桌上擺供品不同,想必這和普通的神佛不同吧。說來可笑,滿天神佛裡,我知道的除了佛家幾位佛祖就是玉皇大帝了。
七姑看我對供桌上的案子感到好奇,就跟我說:「你的罐子,也在那上面。」
這句話著實嚇了我一大跳,「我的罐子,什麼罐子?」
「那一個個的罐子裡裝的都是每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出世後的第一撮頭髮。」
七姑面容一瞬間莊嚴了許多,「這是一種降頭,可以保佑這些人平安的降頭,和害人的是不同的。」
「那三個用黃布條包著的呢。」十八歲的孩子好奇總是很重。
「最中間的一個就是你的」七姑笑了笑,「每個降頭師,一生只能下三個這樣的降頭,二仔眼睛還挺尖的,看來你對降頭很感興趣啊。」
在七姑的指導下,我對著神像拜了一拜,又上了三柱香。
我實在沒有想到,我的地位可以這麼高,但是想想這可能和重男輕女的習俗有關,我是張家的獨苗。
嚴格說起來,我是排行老二,所以叫二仔,但是之前有個堂哥,沒滿月的時候就去世了。此事不秉。
「七姑姑,您說,我昨晚到底是怎麼了?」我又想起來昨晚的事情,一股寒意便襲來了。
「你被人下了降頭!」我一聽這話,嚇了一跳,什麼我被下了降頭。我知道降頭都是害人的法術,可是誰要害我。
「幸好你出世的時候,我就給你下了降頭,那罐子裡有我的本命血,可以知道你被人害了,所以,昨晚我趕緊施咒把你救了回來。」七姑道。
「要是沒來得及,我會死嗎?」我怔怔地一問,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也不一定,這要看下降頭的人的想法了。」七姑姑表情嚴肅了起來。同時在我心裡的地位也被無限的拔高了。
「七姑姑你一定得救救我啊,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放心,不管他是誰,今晚,我管教他傷了元神,瀉出根底。」七姑眼神裡閃過一絲堅毅。
夜深了,我就按照姑姑的指示,穿著道袍,在臥室裡入睡。由於有了昨晚的經歷,我很害怕入睡,翻來覆去竟然失眠了。
大概一直到凌晨兩點多鐘,人一天中最困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在睡夢中,我彷彿進入到了一個奇幻的世界,我的周圍都是各種各樣的雕像,一個個栩栩如生,彷彿有著靈性一般。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們都在看著我。
呼呼,呼呼。耳邊冷風又吹了起來,我心裡一陣駭然下,才猛然發覺,我竟是在夢裡。在自己的夢裡,卻能有如此清晰的意識。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耳邊的風,越吹越大,我身上的道袍,也開始隨著這股氣流飄蕩,一晃一晃。耳邊又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鈴聲,忽高,忽低,忽快,忽慢。
感覺一陣眩暈。
就這時候,我身邊的雕活了,將我圍了起來,狠狠地盯著我,但是我有感覺那並不是在看我,而是盯著我身邊的這股風。
身上的道袍也飄離了身體,然後在空重本飛快的旋轉,又形成了人形。
我這時才發現,道袍竟然裝了一個人,不,是抓了一個人一樣的影子!裡面的人影不斷的掙扎,卻根本掙扎不開。
最後的虛影終於停止了掙扎,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高興還是怎樣,只是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很舒服的睡了一覺,一覺醒來竟然已經是中午了,自從上了高三就再也沒起過這麼晚。心想也不錯,借這次機會也好放鬆一下。
起床的時候,我只是感覺有點不對勁,又想不起來什麼。
等我準備穿衣服的時候,才想起來,我睡覺時穿的道袍不見了。猛然想起來昨晚的「夢」,莫非那根本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
我又想起來,衣服裡的虛影。那虛影又是什麼?最終它掙脫掉了嗎?這個還得問問七姑姑。
等我穿好衣服出了臥室,就直接去那間擺滿「降頭」的屋子。
「二仔,感覺怎麼樣?」七姑姑看上去有點疲憊。
「我感覺好多了,昨晚還作了一個怪夢,還有就是我昨晚穿的道袍起來的時候不見了。」我臉有點紅,因為會感到害羞。
「你跟我進來吧,我給你看點東西。」七姑姑領著我進了房間,「是對是錯呢?」七姑姑低頭輕歎道。
聲音很小,但是我還是聽到了,對與錯到底是在指什麼?我也不敢問什麼,只當做沒有聽到。
一進屋,就看桌案的中間多了一個草人,草人身上紮了幾根針。昨晚穿著的道袍就掛在牆上。
「這件道袍是祖師傳下來的,為本教七寶之一。」七姑姑指著道袍對我說。
「降頭不是泰國的嗎,怎麼還跟道家有關係呢?」我記得以前看過的鬼故事中都介紹說泰國降頭,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和道家有什麼關係。
「降頭術其實是茅山術裡的,本名叫釘頭術。」七姑表情一臉嚴肅「傳到國外的是由當年茅山教的分支簡化後傳出去的。」
原來那些故事中的神奇法術竟是真的,經過這次的事,我也感覺到了它的存在與隱秘。
「我昨晚用這道袍施法禁錮了害你人的元神,又將元神附在這傀儡人上,用金針封住其命門,讓其無法走脫。」七姑昂然神色好像俠女一般。
「那他會不會死啊?」雖然有人害我,但我也不想讓害我的人受到太多傷害。
現在的自己想想還很想笑,那時的自己竟然那麼幼稚。
當我經歷了之後這麼多的事,讓我再選一次,必然會鎖其元神,用陰火灼燒,讓他生不如死。最後將其魂魄攝來,讓其灰飛煙滅!
「南洋叛逆是生是死與我何干,當年叛教之人就該想到其後人該有這樣下場,二仔,入我門中將祖宗遺風發揚光大,一定要光大我茅山教。」七姑姑表現的很激動著實把我嚇著了。
我雖然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但是也只是很感興趣,從來沒想過以後竟然要加入這個門派還是什麼的組織。
現代的無神論思想對我影響很深,總會感覺這是一種邪教。但是七姑姑對我又很好,甚至是救了我的命,我的心裡充滿了矛盾,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七姑看出我的心理,神色一時一暗。我卻也不好說什麼。
「他給你下的降頭是用照片以及你的生辰八字下的,只是功力尚淺不然你會很危險,你最近有沒有給什麼人你的照片」。
七姑一說,近期照片就讓我想起了我的班長。他說是為了做通訊錄難道是借口。但是也不可能,一個高中生怎麼會這些東西呢。而且這照片竟然也能用來下降頭。
「七姑這照片前幾天我給過我們班長,但是這照片怎麼能下降頭而且他也個孩子啊!」我並不信是班長干的,會不會是弄錯了。
「照片下降容易的很,也只有南洋教的會這麼下三濫。」七姑姑眼裡儘是不屑。
「照片只是個替身,背後用施法者的血寫上你的生辰八字,然後將其放置污穢之物中,管教你病痛纏身,邪氣入體。」七姑道。
「只是他並沒有想取你性命,否則可以用別的方法。」七姑姑淡然道「只是,不管什麼辦法,只要有我在,拼了這條老命都要讓他沒有辦法害你。」
七姑的話讓我很感動,但是我也覺得害我的人既然沒想要取我性命也還不算大奸大惡之徒,尤其是,這人竟很有可能是我的班長。
後來在我學習釘頭術及降頭術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對人的照片下降頭很容易。
簡單的只要把對方近期的照片弄到手,正面朝上,於月缺之夜置於污穢處,再拿鞋子壓上,被下降頭的人就邪氣入體。
再簡單的只需要把照片放進污穢處時刻泡上,或者放進冰箱裡,就可以讓這個人走背字。
之後的幾天一直在七姑家調養身體,又聽七姑講了很多與降頭有關的故事,這幾天彷彿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快樂的幾天。
一直到走,也再沒說過讓我加入茅山教的事。
七姑姑解了我的降頭術,就送我回了家,臨近家門的時候,讓我有事去找他。
那害我的人怎麼辦呢?
這件事自然有七姑姑去處理,畢竟這是涉及到宗教的事情,還不是我能插手的,我也不能插手。
看見我身體健康,老爸老媽自然很高興,一直感謝七姑。
第二天回了學校,就聽班任說,班長因家裡有事辦了轉學。
我實在不願意相信他會害我,也只能自我安慰,七姑弄錯了,班長真的是因為家裡的事轉的學。
我本以為這件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只是個開始甚至和班長李玉的故事也遠遠沒有結束。這只是一個開端。
很多年以後的我們竟然開啟了當代世界最大的,最重要的卻最不為人知的宗教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