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冷靜一下,」本傑明叔叔說,「讓我們靜下心來。」「冷靜!」弗雷德裡剋夫人擰著自己的手說,「我怎麼能
冷靜呢?遇到這種醜事誰能冷靜啊?」「你怎麼會同意她去呢?」詹姆斯叔叔問道。「同意她!詹姆斯,我哪裡攔得住她啊?似乎她早已整理好了大手提箱,亞伯吃過晚飯回家時順便把手提箱帶走了,那時我和斯迪克斯都在廚房裡。然後華蘭茜穿著綠西裝,背著小書包就下樓了。我不能說是怎麼了,但直覺告訴我多斯會做出一件可怕的事。」
「真遺憾你的直覺沒能再早一點。」本傑明叔叔冷淡地說。「我說:「多斯,你要去哪兒?」她說:「我要去尋找我的藍色城堡。」「你覺得她這句話能不能說服瑪士醫生認為她是瘋了。」詹姆斯叔叔插嘴道。「我說:「華蘭茜,你在說什麼?」她說:「我要去給亞伯當管家,去照顧塞西莉亞,他一個月付我三十美元。」我真奇怪當時我怎麼都沒被嚇死。」
「你不應該讓她走,你不應該讓她離開家。」詹姆斯叔叔說,「你應該把門鎖上——什麼都行。」
「她就站在我和大門之間,而且你也想不到她有多麼堅定。她看起來像塊岩石,這是最奇怪的,她以前是很乖、很溫順的,而現在簡直是寧折不彎。我說了一切能想到的話試圖讓她清醒過來。我問她是否想過自己的名譽,我嚴肅地對她說:「多斯,一個女人的名譽要是被玷污了就再也無法彌補。要是你去亞伯家照顧那個不檢點的塞西莉亞·蓋伊,你的形象就全毀了。」可她卻說:「我不相信她是個不檢點的女孩,而且就算她是,我也不在乎。」這就是她的原話——就算她是,我也不在乎!」
「她一點羞恥感也沒有了。」本傑明叔叔發怒了。
「「塞西莉亞·蓋伊快死了,」她說,「在一個基督教社區竟然沒人去幫助一個危在旦夕的人,這簡直是一種恥辱。無論她做了什麼,她畢竟是一個人。」
「說到這兒,我看她還是有人性的。」詹姆斯叔叔故作輕鬆地說。
「我問多斯是否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她說:「我這輩子都在顧及自己的形象,現在我要現實一點,讓形象見鬼去吧!」她竟然說「見鬼去吧」!」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本傑明叔叔暴躁地說,這倒是緩解了他的情緒,但對其他人沒有幫助。
弗雷德裡剋夫人哭了。斯迪克斯堂姐在一旁不斷地唉聲歎氣:「我告訴過她,我們都告訴過她,亞伯是喝醉時殺死他妻子的。
她笑著說:「我不怕亞伯,他不會殺我的,而且對我來說他已經老到不能再向我獻慇勤了。」她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是慇勤?」弗雷德裡剋夫人發現,如果想要重新控制談話,她必須暫停哭泣。
「我對她說:「華蘭茜,你如果不在乎自己的名譽和家族的地位,你難道不在乎我的感受嗎?」她說:「一點兒也不。」她竟然說「一點兒也不」!」
「瘋子從來不在乎他人的想法,」本傑明叔叔說,「這就是症狀之一。」
「之後我就哭了,她卻說:「行了,媽媽,堅強一點,我這是在做基督教的慈善工作,至於有損我的名譽,你知道又沒人會娶我,有什麼關係呢?」然後她就轉身走了。」
「我最後和她說的話是,「那以後晚上誰來給我搓背?」
她說……她說……我真說不出口。」斯迪克斯堂姐哀傷地說。「行了,快說吧,沒時間吞吞吐吐了。」本傑明叔叔說。「她說,她說:「哦,該死的!」斯迪克斯堂姐近乎耳
語地說。「想想看我竟然聽到自己的女兒說髒話!」弗雷德裡剋夫人抽泣著說。「這只是跟人模仿罷了。」斯迪克斯堂姐結巴地說,試圖
平息這件最糟的事。但是她沒有提到欄杆事件。「這和真正說髒話也差不多了。」詹姆斯叔叔嚴肅地說。「最糟糕的是現在所有人都會知道她瘋了,我們瞞不了多長時間的。哦,我受不了了!」弗雷德裡剋夫人說著在手帕上找了一塊兒乾淨的地方擦著眼淚。「她小時候你就應該對她嚴格一點兒。」本傑明叔叔說。「我不知道還能怎麼更嚴格。」弗雷德裡剋夫人說。這話倒是實情。
「這件事最糟糕的是史奈斯那個壞蛋總是去亞伯家裡,」詹姆斯叔叔說,「要是亞伯家幾個星期內不出事就感謝上帝了,那個塞西莉亞·蓋伊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而且她竟然連法蘭絨襯裙都不穿了。」斯迪克斯堂姐哀傷地說。「我會和瑪士醫生談談此事。」本傑明叔叔說,但他指的不是襯裙的事,而是華蘭茜。「我要去找找弗格森律師。」詹姆斯叔叔說。「與此同時,我們都要冷靜一點。」本傑明叔叔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