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女孩當如是 第29章 帕麗斯·希爾頓
    應該沒人再把ParisHilton說成"巴黎的希爾頓酒店",但究竟該叫她帕麗斯·希爾頓還是巴黎·希爾頓並不是很統一。就好像伍茲在球場上被賦予了老虎的氣勢,懶散、傲慢、淫蕩、自我陶醉……金髮女繼承人留給世界的是這麼個印象,那巴黎和希爾頓這兩個浮華的詞對她就再適合不過了。

    有一次母親節,帕麗斯·希爾頓定購了10000美元的迪奧鞋子、錢夾、太陽鏡送給她媽,快遞員抵達希爾頓府邸的時候,突然攜物潛逃了;當天晚上希爾頓又到夜店解憂,狹路遭遇反目舊友"賤女孩"林賽·羅韓,兩個姑娘廝打一番,也不知道誰佔了上風,希爾頓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過了兩天,好像永遠不醒的她因為酒後駕車被警察攔下。同一時期攔住她的還有洛杉磯一家酒吧的門衛和酒保,他們集體抵制帕麗斯·希爾頓。女繼承人終於抱著僅剩的朋友大哭起來:"為什麼人們都對我這麼刻薄?"也許她應該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在她年紀還輕、閱歷不深的時候,她的曾祖父、家族創始人教導過她一句話:"每逢別人批評你的時候,你就記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並不是個個都有過你擁有的那些優越條件。"

    這番話其實來自《了不起的蓋茨比》,有一位作家傑瑞·奧本海默出版了家族傳記《希爾頓家族》,拿帕麗斯·希爾頓與蓋茨比作比。奧本海默的前兩本書寫的是安娜·溫特和瑪莎·斯圖爾特,最新一本的出版使他總算完成了非聖徒的、聲名狼藉的卻頗富影響力的女性三部曲。也許把帕麗斯·希爾頓當成可以沉思的對象很荒謬,但這本新傳記回答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人們那麼恨她?

    美國拜物主義的代名詞,無禮、貪婪、口齒不清的村姑,暴露狂,電話上癮者,女性主義的恥辱,節食和暴飲暴食的矛盾體,自戀,無知……只要腦子裡的桌面一換成帕麗斯·希爾頓,什麼壞詞都能用上。難道她就沒有父母嗎?帕麗斯·希爾頓的曾祖父康拉德·希爾頓是家族產業創始人,以好色聞名,結過三次婚,其中一位是匈牙利女演員莎莎·嘉寶,她的名聲可以影射康拉德的品位:以離婚七次和收藏大量珠寶著名,自稱15歲將童貞獻給了土耳其共和國第一任總統凱末爾·阿塔土克,為推動該國伊斯蘭教改革作出一定貢獻。

    但康拉德·希爾頓卻是個勤勉的白手起家者,雖然有瑕疵,但還是嚴格的天主教徒,因為對潛在繼承人失望,他把產業傳給了同樣信奉天主教的妹妹一家。帕麗斯·希爾頓的祖父巴羅恩贏得家族繼承權,之後是她的父親理查德·希爾頓,這兩位都是面目模糊的生意人,倒是她的母親凱西·理查茲有點娛樂血統。母親的兩位姐妹都是美國上世紀70年代的童星,帕麗斯·希爾頓從小就被外祖母寄予厚望。她喜歡對小姑娘說:"你是我的瑪麗蓮·夢露,你是我的格蕾絲·凱麗,你將成為世界上最有名的女性。"帕麗斯·希爾頓的小名就是"明星"。在父母眼裡,她不僅不壞,簡直是甜心,而且這兩位對家族創始人康拉德的勤勉十分瞧不上,製作了嘲諷真人秀節目《簡單生活》。

    這個節目用BT可以下載,不用多,一集就夠。可以看到帕麗斯·希爾頓和她的姐妹、同是名門之後的尼可·裡奇(當然後來反目了),在阿肯色州的一個農場打工。她們穿著名牌高跟鞋走在泥裡,拒絕為準備晚餐而拔雞毛,大聲抱怨:"除了眉毛我們什麼毛都不想拔。"把牛趕進牛圈的時候,可以清楚聽到帕麗斯·希爾頓的吆喝:"走!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快走!"農場主一家的生活也被展示,他們辛勞、平凡,解雇兩個富家女的時候說:"我不知道她們對生活的追求究竟是什麼?但我希望她們能找到。"女繼承人的父母做這麼個節目,不過是想讓女兒出點丑,嘲諷一下富人的生活。可它卻強化了權勢與平庸的差別,人們覺得這個節目不愚蠢,但帕麗斯·希爾頓非常愚蠢。

    好像是天意,就在《簡單生活》播出之前,性錄像帶事件發生,她也憤怒、辯解,但很快津津樂道並大加利用。如果她是個希望多賣點專輯或者追求一炮走紅的女演員,這倒可以理解,但她是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名門繼承人。2005年,帕麗斯·希爾頓給一個漢堡包品牌拍了個廣告片,裡面她跟漢堡包擺出性愛姿態,並獲得了40萬美元酬勞。與之相比,《絕望的主婦》裡的"伊迪"尼克萊特·謝裡丹同時期也有個性挑逗廣告片,但對後者我們可以罵她放蕩,可以寫信抗議,可以抵制她的新片,可大家心裡很清楚,她就是個不辭辛勞的女演員,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表演。可帕麗斯·希爾頓不是,她不缺那點錢,她完全生活在與我們不同的世界,還那麼任性,一想到這個怎麼能不恨?

    其實帕麗斯·希爾頓依靠糟糕的名聲已經賺了很多錢。她出了第一張專輯,雖然不擅長現場演唱,但賣得相當不錯;亞馬遜上有她的珠寶品牌,服裝品牌也即將上架;一個夜店花70萬美元獲得了她的冠名權;希爾頓夜總會也即將在奧蘭多開幕,那裡面還兼賣帕麗斯·希爾頓牌的上衣、帽子、手鏈、男式內褲……她的生意總有人捧場,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在深厭她的同時產生了好奇心,一遍一遍研究她,萌生了從未有過的情感:她的做法真的很難讓人理解。

    從上世紀30年代開始,八卦專欄就自創了個詞"celebutard"(就翻譯成婊子養的名流吧)來形容蒙特利爾銀行總裁的後代布倫達·弗瑞茲(BrendaFrazier),她的做法不過是穿得奇怪點出入各類派對,遠沒有帕麗斯·希爾頓乖張。美國人雖然粗俗,可還保留著對貴族風範的敬畏。"在受人敬重的地方成長,從出生開始眼中就沒有低下卑賤的事物;被教導要自重;習慣於社會眼光的檢視;在有過必罰、極小的錯誤就會招致極度毀滅的環境中,培養高度的警覺、遠見和審慎;要把自己當作是大眾在重要議題上的典範;做上帝和世人之間的調停者……"這些條框雖然已經少有人能做到,但面具總要戴著,即使家裡真藏著手銬和腳鐐,那也被緊緊鎖在櫥櫃中。如果把帕麗斯·希爾頓看成個蹩腳演員,她又完全模糊了聚光燈與真實的界限,根本不想見縫插針地活一把真我,而是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奉獻給公眾;而作為名門之後,在對貴族的要求低而再低的當下,她也差得太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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