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是個什麼玩意兒 第12章 和勢利的人為伍 (2)
    不知哪個天才出的餿點子,現代辦公室主張透明裝修,獨立辦公室也難逃此劫。於是,透明玻璃裡面的熱帶植株和坐姿端正如小學生並擺出日理萬機"甫士"的人都成了養眼的景物。

    一個朋友曾得意地公佈過他的觀察戰果:他的老闆,一個俊俏的愛爾蘭男子,曾經創下一天掏12次鼻孔,"不經意"地照20次鏡子的紀錄。推論是,這個「娘娘腔」一定有某取向。

    我見過的最有趣辦公室格局是在一家很有錢的新聞出版機構。三層樓面,從上至下按職位的次序排列:頭頭腦腦在最上層;要害部門,在腳底下;後勤閒雜,腳底下的腳底下。最讓人難忘的是頭頭腦腦那層。一共五人,被關在五間透明的獨立辦公室內,其中最大的頭兒享用的是套間。偌大一層樓面,五個人面面相覷端坐在那裡,比動物園馴出來的大猩猩還乖。據在那裡供職的朋友講,每次上去辦事,都強迫自己把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笑容打下去,出來後再哈哈哈笑出來。

    對不太能坐得住的老闆一說,這樣的獨立辦公室真是考驗。好在事務繁忙,坐在那裡的機會並不多,比如我的老闆,只見他開會、談事,從透明間裡進進出出,在裡面的時間並不多。

    也有坐得住的人,比如敝公司總部的一個C某O,短小精焊的馬來西亞男人,一次到我們上海分公司來出差。辦公室初建,空位置很多,電話、網絡線路一應俱全,卻唯獨沒設獨立辦公室。大概是「獨立」慣了,無法忍受泯然眾人的辦公環境。他一頭鑽進線路尚未鋪好的會議室,打電話時再出來,居然也樂在其中。

    儀式化生存

    對於新近升任總經理的張先生來說,每週的公司例會已經不僅僅是會議那麼簡單,它更像一場儀式。他會為這場儀式精心準備好萬寶龍的鋼筆,系得飽滿的領帶,和練了一早上的帶命令口氣的語句。在氣氛肅穆的會議室裡,在眾多又敬又怕的眼神裡,這場儀式會讓他體驗到這個新職位給他帶來的額外的快感。在張先生的感覺中,自己已經當上總經理這件事並不真實,儀式所帶來的眩暈與膨脹,滿足與尊嚴感才更真切。張先生的這種快感,應該和沐猴而冠的那隻猴子的快樂有些類似吧。

    對有些人來說,生活本身並不重要,生活的儀式才更重要。

    不久前遇到一位以前的同事,她最新跳了槽。問她到何處高就,她甜甜地說:我會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下面有三四個人。至於這個新工作本身她是不是喜歡,新公司有什麼過人之處,她並沒有提及。可以想見,她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外面圍幾個下屬,就像一幅由她親自主演的劇照,演繹出她想像中的職場光圈。能夠按照這個劇照的樣子在職場打拼,是她的夢想,至於做的是什麼事,這份工作自己喜歡不喜歡,這並不重要。

    有個做生意的朋友每年都會去最近的寺廟燒香,並且在春節假期之後,在公司舉行一個小小的儀式,在財神面前供上一隻烤乳豬,一些水果,一些甜點,希望公司新年大吉。他的這個習慣是幾年前養成的。據說那時他生意不順,聽從別人的建議,也搞了這麼個儀式,結果那年真的時來運轉。從此之後,他逢神便拜,哪怕是到了腳底按摩的店裡,也會在人家設的香案前拜上一拜。對這種儀式的尊重,似乎已經使他擁有了一種信念。他相信他的誠心一定會感動上蒼,保佑他財源滾滾。奇特的是,這種信念似乎已經蔓延到其它方便,他好像真的比以前更有自信了,無論是在知識的把握、方向性的決策還是談判的技巧上。不知道這是上蒼賜給他的禮物還是信念帶來的副產品。

    情人節,女朋友沒有收到愛情的禮物,跑來哭訴。雖然她的男朋友平時夠體貼,接她下班,分享她的快樂與煩惱,並且幾乎所有的閒暇時間都和她在一起。但是這個傻小子忘了她不僅僅需要這些關愛,還需要一個儀式--來證明他對她的愛。

    對這位女朋友來說,她的情人愛不愛她,她不確定。送花、送巧克力、送戒指之後,她才能確定。

    「名人癖」患者

    你有沒有遇到過這種人——他們看似在和你聊天,其實只是想告訴你他認識多少名人:昨天和A吃了飯,今天和B通過電話,明天要去C的家,曾經和D八卦過E……我見過的「名人癖」症狀比較嚴重的是一位時尚雜誌主編,她在自己的簡介上寫著「與鞏俐、張藝謀私交甚篤」,並且讓這句話出現在公開出版的印刷媒體上。

    這樣的人當然不止中國有,全世界有社交圈的地方都有。美國人形象地稱之為「NameDropper」。陳香梅女士在《春秋歲月》中回憶美國華府社交圈時寫道:「今日在華府有些只與約翰遜總統有一面之緣、或是握過一次手的人都要到處宣傳,美國人形容這種人為NameDropper,最是不受歡迎的人。」

    可是在中國,這種人雖然不一定受到真心的歡迎,卻大有市場,甚至能獲得不少利益。比如,如果逢人便講自己是孫中山先生的遠房親戚,很可能被許多時尚派對奉為上賓;如果嘴裡能迸出不少部級領導人的名字,並顯得很熟的樣子,說不定能相對容易地拿到一些大型活動的批文;若有幸與胡錦濤主席握過一次手,那就更值得千古傳唱了。有一次我在做頭髮的時候,髮型師跟我滔滔不絕地宣講他在沙宣美發學院的進修史,想說服我接受他的創意。鑒於他的創意我確實不敢恭維,並且厭倦了他唐僧般地嘮叨,我漫不經心地跟他說:「沙宣啊,我採訪過他的,還有和他兩個人的合影呢。」他頓時無語,絕望地說:「要是我有和他的合影,就可以開自己的店了,價格還會比這家的高。」

    雖然我也扔出了一個名字,但我的行為當然不算「名人癖」症狀。陳香梅在書中也提到過類似的例子:一位朋友告訴她,很想和曾赴遠東及東南亞訪問的美國前民主黨參議員陶德(Dodd)談談越南。陳香梅說,那我約他到家中來吃晚飯,你們可以談談。朋友說,你和陶德原來相熟,為何不告訴我?陳說,你沒有問起,我怎麼告訴你,我又不是NameDropper。

    這算是為如何體面地使用「著名人名」指出了一條明路:一,只在需要時提及;二,提不提,如何提,要視相熟程度而定;三,提及的方式與真實的相熟程度相符。用這三個原則衡量,在逢人便叫「親愛的」、「哥們兒」的社交圈裡,凡提及著名人名的人,幾乎都處在「名人癖」的發作期。若真夠義氣,誰會當著這麼多不生不熟的眾人,叫賣名人朋友的隱私或趣聞呢?

    但在某些時候,適當地運用一些「著名人名」,的確能為工作帶來便利。我在大學讀新聞的時候,時任《文匯報》體育部主任的馬申先生就為我們講述過一個具體案例。他想採訪體育總局的領導,但人家不接受採訪。他聽說領導與袁偉民教練很鐵,於是就表演了一回「名人癖」。硬闖入領導的辦公室後,他一屁股坐在領導前面的椅子上,先點上一根煙,吸一口,吐出來,再低聲說:「我剛從偉民那兒過來。」於是順利地採訪了領導先生。我想真實的經歷經過他的轉述再經過我的回憶,應該已經被誇大了。但這種對「名人癖」症狀的開發利用,在職場上實在太普遍了。為了迅速與對方找到共同話題或者熱絡起來,我經常說「我認識誰誰誰……」,當然前提是我知道他也認得這位名人。而之後的情況就更有趣了。因為我們都拿不準誰與這個名人更熟,雙方既要借這個名人找到共同話題,又怕被對方看穿其實自己與名人並沒有那麼熟,於是又要講得小心翼翼。

    既不願被對方視為「名人癖」,又要借助「名人」打開溝通渠道。這種行為倒底算不算「名人癖」症狀,估計已經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了。

    被格式化的金領

    現在的金領喜歡標榜「多維」的生活狀態:工作時披灰色制服,烏絲結髻,在表象上把男女的性別落差降到情理範圍內的最低點,一言一行宛如純粹理性生存的機械人,無一個多餘的詞,無一個表錯的情;工作以外就成了個完全的感性動物,或者是partyanimal,或者是背包探險家,或者是同性戀,總之越是怪異、越是情理之外就越好,就是不能落入別人的意料之中。

    據說這樣的多維展示,可以讓內心世界顯得豐富,可以讓生活變得精彩,可以讓人與眾不同。於是有很多金領,為了獲得這種「不同」,開始大談起自己的著裝之怪、婚戀之奇等等,不再顧忌「隱私」的神聖。而在若干年前,在國人尚不知隱私為何物時,也是這樣一批人,率先對自己8小時之外的事諱莫如深,每當被問及此類私事時,臉上就蕩起蒙娜裡莎般的笑,讓提問的人不自覺地被隱私的威嚴喝倒,從此不敢再入「私」處。

    只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當年被格式化過的社會風尚今日又重新被格式化了一遍。你方才知道隱私為何物,他卻已引領潮流之先,以自曝隱私為樂事了。社會風尚就宛如在U形的軌道上行駛的陀螺,先從左面的最高點往右面的最高點格式化,然後再反方向格式化回來,如此永不停歇。

    一浪接一浪的新風尚忙壞了弄潮兒,為了保持領先,不斷更新版本,接受最新的格式化;一浪接一浪的新風尚更把眾多潮流中人弄糊塗了。以前風行「要我……」,要我讀個好大學,要我找個好工作,要我嫁個好老公;現在風行「我要……」,我要活得很自由,我要活得很率性,我要活出真自我……

    被格式化過n遍後,潮流中人迷惑了。

    「我」呢,我到哪兒去了?

    盛氣凌人的「職場禮儀」

    一位在上海工作的香港女士把不久前參加的一次聚會數落得體無完膚:「DressCode明明寫著BlackTie,現場提供的飲料卻只是可樂、雪碧,而且居然用的是一次性杯子;散場的時候,居然沒有人幫忙叫出租車,害得我們穿那麼少在風裡站著;還有,一些人居然穿著牛仔褲就來了,難道他們沒看到請柬上的DressCode嗎……」

    反正嘮嘮叨叨半個多小時,一連說了幾十個「居然」後,只表達了一個意思:她穿著正式的禮服,本想體面地度過一個晚上,結果狼狽而歸,在風裡的細高跟鞋上踩了半個小時依然沒叫到出租車後,她只好一瘸一拐把自己挪到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裡。再環顧一下四周,不要說穿牛仔褲的,連穿拖鞋和大短褲的都有。倒是她顯得像是剛下了舞台,忘了卸妝的女戲子。

    我相信「BlackTie」聚會的組織者有譁眾取寵之嫌,但對於一個在上海生活了五六年的香港人來說,顯然她對當地的西式禮儀水平的期待已經嚴重脫離了實際。或者換個角度,經常出席派對的她,並不是不知道當地的派對水平,只是她更樂意把最高的禮儀標準掛在嘴上,一來可以顯示自己的不凡見識;二來可以在拿著一次性杯子喝可樂還依然心花怒放的派對參加者那裡獲得相應的優越感。

    類似的優越感,我在一個MBA的禮儀課程上也遇到過。作為偶然來聽課的非專業學生,我親眼目睹了禮儀課程授課老師的不禮貌舉動。她問一個學生:你平時上班穿什麼呀?學生說:什麼都穿,我比較喜歡T恤、牛仔。這個答案顯然與她教授的要穿有領襯衫、短裙或長褲,不能穿吊帶衫、顏色過於花俏的衣服等通行規則不合拍。於是她對學生說:哦,大家聽一聽,這就是典型的不職業的穿著。一句話讓那個女孩滿臉通紅。

    事後得知,這位學生在創意類行業工作。可見是老師不夠專業,沒打聽人家的職業背景,就忙著為人家的職業衣著做診斷,簡直就像沒有望聞問切就匆忙開藥的江湖郎中。

    雖然中國的大學在畢業前缺乏「職場基本禮儀」教育不能不稱之為一個遺憾,職場上有的人仗著知曉一些職場基本禮儀從而盛氣凌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也許是更大的禮儀上的遺憾。

    成功人士=「社會閒雜」?

    如今好多有頭有臉的成功人士喜歡稱自己為「社會閒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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