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炮,你為了謀取紅星社老大之位,喪心病狂殺死龍叔、龍嬸,又嫁禍給我,該當何罪?」林木森手裡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阿炮的頭,大聲質問阿炮,阿炮跪在地上,滿頭大汗,周圍是紅星社的一眾頭目們,都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阿炮。
「我沒有殺死龍叔夫婦,是黑魁殺了他們。」阿炮分辨說。
「你還敢狡辯!」林木森冷笑著說。
「殺了他……殺了他……」眾頭目呼聲不絕,紛紛要林木森開槍殺了阿炮,阿炮嘴角噙著冰冷的笑意,握著槍的食指緩緩扣動了扳機!
「不要!」阿炮大呼一聲,猛的從桌子上直起身體,過了好一會兒,阿炮才清醒過來,自己還在辦公室裡,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噩夢!想到剛剛夢裡的情形,阿炮就有點心悸的感覺,他抬手抹了一下額頭,頭上都是汗水,過了一會兒,阿炮覺得後背也有點涼颼颼的,後背上也都是冷汗。
一般來說,高官和黑社會都比較迷信,對於算命、測風水這樣的事情,普通人一般都抱著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態度。但多數時候,我們還是選擇相信,等於是給自己的心靈找一個寄托吧。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也見過幾次「跳大神」,東北的跳大神挺有特點,一個助手,俗稱「搬矸子」,職責是請神,天神來了以後,附身在「大神」身上,大神就有了神力,至此,你就可以問訊了,上到天文星象,下到地理山川,前五百年後五百載,大神還能讓你和陰間的親人通話,可謂神乎其神。
來神的時候,有人又蹦又跳、又喊又叫;有人口吐白沫、狀似羊癲瘋;有人則風平浪靜、不聲不響,反正大家若有機會,不妨去東北民間看看,挺有趣的一件事情。
至於大神時候真的靈驗,我便不知道了。
我聽過最離譜的一件事,是一個市政府搬遷的事情,就因為那個市好幾任市長都沒得到陞遷,一位新市長上任以後,就去市裡的一個所謂「小半仙」處,讓他給算一算。
小半仙說,該市幾屆市長都沒有得到升任,是因為市政府所在地的風水不好,市長得了箴言,回去便隨意找了一個借口,將市政府搬遷了,原本的市政府大院被廢棄,建立新樓花了接近一千萬,最終那位市長是否得到陞遷,我就不知道了。
閒話少說,下面繼續正題,阿炮為人就有點迷信,回想起剛剛做的夢,阿炮只覺越想越是害怕,不由起了自己無法對抗林木森的念頭。俗話說:疑心生暗鬼,林木森自從加入紅星社以後,一直表現得非常強勢,年紀雖小,但做事卻很老道,滴水不漏,加上林木森城府很深、手段毒辣,阿炮從心裡就有點畏懼林木森。
尤其是邪眼的死,更是讓阿炮非常忌憚林木森。林木森派無罪到監獄裡殺死邪眼的事情,雖然做得非常秘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邪眼死了以後,紅星社的人也曾經展開過調查,最終調查無疾而終了。調查雖然沒有結果,但卻有一種說法和猜測,就是邪眼是被林木森弄死的,因為邪眼死了以後,林木森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阿炮就深信這種說法,他從開始就認為,邪眼的死的確與林木森有關,這就讓他內心裡對林木森有點恐懼。
「事到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阿炮自語說,之後拿起桌上的手機,撥打了林木森的手機號碼(報紙上就有,很容易查到)。阿炮打電話的時候,林木森正在和成銘一、宋周、李天龍、李旭、寧老五等人商議,如何指證阿炮誣陷自己並殺了長老們的事情。
「我接一下電話。」林木森說,因為屋子裡人太多了,林木森擊到了高志楠家的院子裡才按下接聽鍵。
「你是阿森吧?」阿炮的聲音裡透著疲憊,儘管他的聲音很低、很悶,林木森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對方是誰了:「阿炮!」
「是。」阿炮說,之後兩個人就都沉默了,俄頃阿炮才開口說:「阿森,關於當初的事情,是我不對,不該將龍叔夫婦和黑魁的死嫁禍給你,我當時也是一時糊塗,希望你能原諒。」
「原諒?」林木森冷笑起來,「阿炮,你知不知道我被你逼迫,遠走國外,從俄羅斯到美國,一路經歷了多少事情,若不是我去了俄羅斯,李芸怎麼會死;從俄羅斯偷渡去美國的船上,我和我所有的兄弟差一點就被人害死;到了美國,我被李嘯陷害,差點死於非命;若不是我運氣好,早就被猛虎幫的人幹掉了,你一句請我原諒,就能抹殺你之前對我所做的一切麼!」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我那時只想著能得到老大的位子,」說到這裡,阿炮苦苦的笑了,「我哪知道,老大的位子並不是那麼好做的,這一年我過得同樣非常辛苦!我一直以為,紅星社在我的手裡,一定可以發揚光大,社團的兄弟們跟著我,都能出人頭地,過上好日子,可事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聽了阿炮的話,林木森不由冷哼一聲,阿炮繼續說道:「現在我才知道,那時候是我太天真了,我丟了南區的地盤,在青龍幫和斧頭幫的聯合擠壓下,紅星社實力日漸萎縮,我卻全無辦法,我對自己真的很失望!所以,我打算把老大的位置還給你,讓你做紅星社的老大,我跟著你,為你賣力,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有野心!我會在社團內,向所有兄弟們坦白當日的事情。」
林木森開始還奇怪,阿炮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有什麼意圖,現在聽了阿炮的話,林木森全明白了!自己已經找到宋周和寧老五,加上劉永年,局勢對阿炮極為不利!紅星社雖然經歷了阿炮的大清洗,但社團內的兄弟可並非全是阿炮的心腹,紅星社仍然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原本成龍培植起來的力量!阿炮嫁禍林木森的事情,一旦真相被揭露,這些人就很可能會成為反對阿炮的力量!
國有國法、幫有幫規,何況任何一個社團,其主要的構成還是底層的小弟為主,這些小弟會聽頭目的命令,但當頭目的命令和幫規發生衝突時,他們中一大部分人會選擇以幫規來行事!
阿炮眼見局勢對他不利,便打算退一步,以為自己洗刷冤屈、讓出社團老大的位置來換取他自己的苟活,而且他還想跟著自己混。林木森心裡暗想阿炮,你真是打的好主意啊!
見林木森沉默不語,阿炮心想一味退避,只會被林木森看不起,而且林木森為人強勢,你退一步,他就會進一步,所以必須剛柔並濟才能成事,想到這裡,阿炮就說:「阿森,你所圖的,無非是紅星社老大之位,我既然肯把老大的位置讓給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致我於死地不可呢!」
「阿森,我現在還是紅星社老大,此時我若是下令解散社團或者帶著社團併入斧頭幫、青龍幫,他們肯定都求之不得,但我不願意那樣做,紅星社發展到今天,裡面畢竟也傾注了我的一部分心血,我不願意紅星社被解散或者被吞併……」
林木森聽了阿炮的話,心裡冷笑,害怕自己不接受他的條件,居然直接威脅起自己來了!不過,林木森還真怕阿炮狗急跳牆之下,做出瘋狂的舉動來,就如同阿炮說的,自己要的是一個完整的紅星社,而不是一個支離破碎的社團!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林木森說,「不過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成銘一也就是龍叔的兒子,和我一起回來了,他將接管紅星社,成為社團的老大。」
聽了林木森的話,阿炮不由皺眉,心想林木森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用行動告訴你,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那麼看重所謂的老大的位子!」林木森冷笑著嘲諷,阿炮聽了林木森的話,不由一陣尷尬,好在林木森並不在面前,不然阿炮真得找地縫鑽下去!自己處心積慮謀取來的東西,末了還給林木森,他卻說他根本不在乎,這不是擺明了挖苦自己麼!
「阿森,那你和銘一什麼時候回社團來?」阿炮問,林木森說你等我電話吧。
掛斷電話,阿炮就鬆了一口氣,林木森答應了自己的條件,肯放自己一條活路,這讓阿炮頗為欣喜,但想到林木森對自己說話時,那種輕蔑的語氣,阿炮就暗暗惱恨。
林木森雖然心狠手辣,陰險狡詐,但說話卻是算數的,就好比當初,他答應東興社老大李天權放了李小雷,末了林木森果然放了李小雷,而不是斬草除根!所以,阿炮並不懷疑林木森會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
掛斷電話,林木森卻泛起了疑忌!阿炮是真心認錯,還是虛情假意,以認錯為名,誆騙自己和成銘一去紅星集團,到了那裡,他卻安排人手伏擊自己,來一出現代版鴻門宴呢?以林木森對阿炮的瞭解,這個人虛偽狡詐,擅於欺騙,而且心黑手狠,是一個不值得相信的主兒。
帶著疑惑,林木森回到房間,馬大刀就問:「森哥,這麼晚了,誰來的電話?」
林木森當下將阿炮的意思說了出來,眾人聽了,紛紛要求林木森拒絕阿炮的請求。
「森哥,阿炮這個混蛋當初陰謀害死了龍叔、龍嬸,又嫁禍給你,害得咱們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竄到國外,期間歷經了多少凶險,要是就這樣放過他,我第一個不答應!」陳蠱鑫說。
「森哥,龍叔、龍嬸雖然不是阿炮親手所殺,但也和他有莫大關係,他當時既然可以控制形勢,卻一直等到黑魁殺了龍叔夫婦,他才出手,所以龍叔夫婦也可以說間接是被阿炮害死的。」周淑軍說,「何況阿炮這人狼子野心,他費了多少努力才獲得的老大之位,豈會這樣容易就束手就擒!」
成銘一聽著眾人議論,並未發表意見,不過在桌子下面的手,卻緊緊的攥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