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最好的自己 第43章 面見德國皇帝
    我第一次就任聖安德魯斯大學的名譽校長時發表的演說引起了德皇的注意,他通過巴林先生帶話給我,說他認真地讀了每一個字,當時我正在紐約。同時他還帶給了我一份他在其長子獻祭儀式上發表的演講,邀請我去與他見面,但是直到1907年7月,我才有暇前往。我的夫人和我結伴同行,我們去了基爾。美國駐德大使塔沃先生及夫人在那裡迎接我們,他們的態度友善。在那裡,我們待了三天,通過塔沃夫婦我們結識了許多傑出的公眾人物。

    第一天上午,塔沃先生帶我到皇帝的遊艇上做了個登記。我沒有料到會碰到皇帝陛下,但他湊巧剛好在甲板上,看到塔沃先生後,他走過來問,是什麼原因讓他這麼早來到遊艇?塔沃先生向他作了解釋,說帶我來做個登記,並說卡內基先生也在甲板上,他問道:

    「為什麼不讓他過來呢?我現在就想見他。」

    當時我正在和組織會議的海軍上將交談,沒有注意皇帝和塔沃先生從後面走了過來。我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於是轉過身來。

    「卡內基先生,這是德皇陛下。」

    我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我眼前的就是皇帝。我舉起雙手,大聲道:

    「這正是我夢想的—沒有儀式,天子從天而降。」

    我繼續道:「陛下,我用了兩天時間來說服自己接受你熱情的邀請。以前我還從沒有這樣去見一位君主。」

    然後,皇帝笑了—很有魅力地笑。

    「噢,是的,我讀了你的書,你不喜歡君主。」

    「不,陛下,我不喜歡君主,但是如果我發現君主的頭銜之下是一個真實的人,我會喜歡他的。」

    「噢,我還知道你喜歡一位君主,他是蘇格蘭的國王—羅伯特布魯斯。我年輕的時候他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我模仿的偶像。」

    「是的,陛下,確實如此,他葬在丹佛姆林教堂,那是我的家鄉。當我還是小孩的時候,我常去教堂那高聳的紀念碑—每塊石頭上都刻有『羅伯特布魯斯國王』—懷著天主教徒對他的熱情。但是布魯斯不僅僅是一個國王,他還是人民的領袖。作為人民的英雄,華萊士更是第一位的。陛下先生,現在,我擁有丹佛姆林的馬爾柯姆國王塔,從他那裡,你繼承了他的蘇格蘭血統。也許你會知道那首古老的民歌《帕特裡克斯彭斯先生》:『國王坐在丹佛姆林塔上,喝著血紅的葡萄酒。』我希望有一天可以陪你去看看那座塔—紀念你的祖先的塔,你可以向他表示一下敬意。」

    他喊道:

    「那太好了,蘇格蘭人比德意志人更加敏捷和聰明。德國人

    太遲鈍了。」「陛下,既然涉及到了蘇格蘭人,我必須拒絕接受你公正的評判。」他大笑,然後揮手作別,大聲說道:

    「今晚來和我共進晚餐吧。」然後辯解著與向他走來的上將致意。

    晚餐大概有60個人出席,說實在的,我們都很盡興,非常愉悅。皇帝就坐在我的對面,他向我頻頻舉杯,邀我共飲。當他向坐在他右邊的塔沃大使敬過酒之後,他越過桌子問我—旁邊的人都能聽見—有沒有告訴坐在我身邊的比洛王子,他的偶像布魯斯國王,長眠在我的故鄉丹佛姆林,而他祖先的塔,成了我的財產。

    「沒有,」我回答說,「恕我與您說話時過於輕率、狂妄,但是我和您的大法官的交談,內容都是重要的、有意義的事。」

    有一天晚上,我們和格萊特夫人在她的遊艇上就餐,皇帝陛下也列席了。我告訴他羅斯福總統不久前跟我說的事情,他希望盡快有機會和皇上見面。他認為兩人之間的一次實質性的會談將會帶來一些對雙方都有利的結果。我也深表同意。皇帝同意了這一請求,說,他急切盼望著能與他見面,希望他有一天到德國來。我建議說,他(皇帝)不用受憲法的束縛,可以到美國去,與羅斯福總統見面。

    「啊,但是我的國家需要我待在這裡,怎麼能夠離開呢?」

    我回答說:「有一年,在我離開家之前,我到廠裡去和管理人員告別,很抱歉地跟他們說,十分不好意思把所有的艱苦工作都留給了他們,讓他們在驕陽下揮汗如雨;但是我發現我每年都要休息,不管我有多累,只要我能在輪船船頭待上半個小時,看著它在大西洋裡劈波斬浪,我就能得到安全的放鬆。我的那個聰明的經理瓊斯船長說:『唉,老夥伴,我想這下我們也都能得到放鬆了。』也許,對你和你的人民也是如此,陛下。」

    他發自內心地大笑起來,一遍又一遍,這又開啟了一個新的話題和思路。

    我從未見過有誰像德皇這樣敏於做事的,他是一個很好的夥伴,我認為他也十分真誠,是個熱切地期盼世界和平與進步的人。他堅持認為他一直都是要和平的。他很珍視一個事實,就是在他在位的24年裡,並沒有使人類流血。他認為德國海軍太弱,根本就不能夠和英國相抗衡。按照我的看法,擴建德國海軍是很不明智的,因為沒有必要。比洛王子也持這種觀點。所以我認為不必要擔憂德國會有損於世界和平。和平對它有利,工業發展才是它的目標。

    我委託德國大使施坦貝格男爵給皇帝帶去了一本書—《羅斯福的政策》,我為此寫過一個介紹,皇帝很是高興,我也因收到他的一封珍貴的信而感到欣喜。他不僅是一個皇帝,而且是更高的—一個急切地想要提高人類生存現狀的人,不知疲倦地提倡節制、阻止戰爭,我相信,他還正努力保衛世界和平。

    曾經有段時間,我有種感覺,皇帝陛下真是天定的君主。我與他的會面更加強化了這種感覺。我強烈地希望他在將來能夠幹出一些真正偉大和善好的事情來。他可能扮演這樣的角色,這將使他不朽。27年裡,德國在他的統治下保持著和平,但他還沒能採取積極的行為在文明國家之間建立和平。但是人們對他還有更高的期許—僅僅在他自己的國家保持和平是不夠的,能對所有國際糾紛進行仲裁與調解是人們所期望的。在世界歷史中,他是否只是一位在自己國內建立和平的君主,或者是一位承擔著在主要的文明國家之間保衛和平使命的使徒,未來將會給我們證明。

    前年(1912年),在柏林宏偉的宮殿裡,我站在他的前面,向他遞交一份美國人民祝賀他在和平中即位25年的賀信,他的雙手沒有沾上人類的鮮血,當我向他遞上裝有賀信的匣子,他認出了我,伸出雙手歡迎我,說:

    「卡內基,25年的和平,我們還期待更多。」

    我忍不住回答道:

    「在這個崇高的使命中,你是我們主要的同盟者。」

    他至今都沉默地靜坐著,賀信在官員手中一個個地傳下去,最後放在桌子上。後來討論的主要話題是世界和平,在我看來,如果不是被一個軍人團體所包圍的話,他本來是能夠而且也願意維護世界和平的。但是作為一個世襲的君主,不可避免地會有一個軍人的特權階層在其左右,只要君主存在,這個階層就會存在。只有消滅了軍國主義,才會有世界和平。

    ……

    當我在今天(1914年)意識到這一點時,世界已經大變了,它被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所折磨著。人們像屠宰野獸一樣地互相殺戮。我不敢放棄希望。在近幾天裡,我看到了另外一個統治者走上了世界舞台,他可能會成為一個不朽的人物。那個在巴拿馬運河爭端中為國家的榮譽而辯白的人,他就是我們這個國家的總統,他具有天才般的決不屈服的意志,他告訴我們真正的希望:

    「國王製造了神,而卑劣的人創造了國王。」

    對天才來說,沒有什麼是大不了的,看看我們的威爾遜總統!他的血脈中也流著蘇格蘭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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