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口中所說的陶醉的快樂狀態,其實是高度的權威感。一旦時空感改變,就好比能夠一覽無餘一樣。視線開闊,就能夠看得更遠更長久;器官敏感,就能夠感知微妙或者瞬間的現象;「睿智」的感性可以預知最微小的暗示;強大的力量統治著肌肉,是對運動的渴望,是舞蹈,是輕盈,是迅速;強力是勇敢的冒險,是對生和死的無畏……這是生命中所有的因素在彼此激勵;每一個因素都可以激勵現實世界產生另外一個因素。最終,所有的狀態聚集在一起,也許它們原本能夠保持彼此的不同之處。例如,對宗教的迷戀,對性的渴望;這兩種奇妙的感覺,終於能夠協調起來。那些虔誠的女人最滿意什麼呢?年老的女人?年輕的女人?答案是:擁有美麗大腿的聖徒,那年輕的白癡。悲劇中存在的殘酷和善良(同樣協調);春天、舞姿、音樂都是性的角逐以及浮士德式的「廣闊心胸」。
對於藝術家們而言,如果他們喜歡做某件事情,那麼他們就會沉迷於此(在肉體上也是這樣)。如果性系統不存在某種過熱感,那麼也就不會有拉斐爾……創造音樂,就好像生孩子一樣。貞潔對於藝術家來說就好比經濟學。不管怎樣,藝術家不再具備高產的生育能力了……藝術家們應該放飛自己的想像,去看待原來的事物;同時要把眼光放在事物更充實、更簡單、更強大的一面。為此,他們必須具備年輕的心態以及生命中經常出現的陶醉感。
為什麼心理學家會遭受道德特質的迫害呢?這是因為,在陳舊的哲學中,沒有人有膽量去研究「非自由意志」——否定道德的理論;也沒有人有膽量將任何一種快樂——幸福視為權利。因為,對權力的慾望是不道德的。沒有人有膽量將美德視為是為種族,或者城邦服務的,無道德、無權力意志的結果。因為,權力意志也是不道德的。
在整個道德發展的過程中,並沒有出現真理。因為,所有用來從事研究的概念性都是虛無的;人們所遵循的所有心理學都是虛偽的;那些被人們拉進謊言中的邏輯形式都是詭辯。道德家的特徵就是,毫無理智的純潔感和自我控制感。因為,他們將「美感」是為論證的依據;對他們而言,「挺起的胸膛」就是他們神性的風向。精神史上最讓人疑惑的時期就是出現道德哲學的時候。
首例偉大的證據就是:以道德的名義,人們以衛道士的身份做出前所未聞的違法行為。這就是頹廢的表現。人們對於偉大的希臘哲學家,所體現出的典型的頹廢狀態給予肯定,並將這種狀態傳播開來,就好像傳播疾病一樣。從整體上來說,「自我解脫」是抽像了「美德」對自我抽像最大的誘惑。
有一種很奇怪的現象,道德遭受了詭辯派最初的批判,第一次認清了道德的面貌;它幾乎對所有道德價值的判斷進行了歸類;它告訴人們,所有道德都會用辯證法為自己脫罪。也就是說,詭辯派明白,對於道德的論證必須使用詭辯的方法。這是自柏拉圖起,直到康德,所有古代哲學家最偉大的證明。「自由的道德」、「自由的善」是根本不存在的,如果在這方面討論「真理」,那簡直就是荒謬!
那麼,那個時候正直的理智去了哪裡呢?
詭辯派的希臘文化,創造了希臘人的本能;這是屬於伯裡克利斯的文化,柏拉圖是絕對不屬於此例的。因為,赫拉克利特、德謨克利特才是詭辯派文化的先行者,才與古代哲學的科學類型相同;它還體現在在修昔底德的文化裡。他們是有道理的,因為認識論的進步以及道德認識的提升,證明了詭辯派哲學家是正確的。赫拉克利特、德謨克利特、普羅塔格拉是我們經常選用的思維方式。我們也可以說它歸屬於普羅塔格拉,因為他綜合了赫拉克利特和德謨克利特的論調。
柏拉圖是一個非常偉大的冒險家。人們應該知道,伊壁鳩魯是如何評價他的;提蒙又是如何評價他的;也許柏拉圖的真誠是不容懷疑的!但是,我們至少應該知道,柏拉圖想要宣揚為真理的東西,與他所說的真理並沒有關係。因為,靈魂的獨立存在以及不死的特性是他所強調的。
所有道德教育中,偉大的理性始終源於人們想要得到的安全感;因此,善良的意圖和手段首先與意識相連。人們應該以士兵對待操練的態度一樣,去對待行為。實際上,這種非意識性是所有完美性的特徵,就連數學家在計算排列組合的時候也是非意識的。
蘇格拉底的反動究竟代表了什麼?它以辯證法為例,走向了美德之路,並將此視為樂事,假如道德不能以邏輯法自我辯護。但是,後者正好體現了反動的高超之處:假如沒有非意識,它將一事無成!
如果人們能夠將論證性強調為個人美德的前提,那麼這意味著希臘本能即將解體。造成解體的原因就是那些「有道德的人」和「滔滔不絕的人」。
實際上,這意味著,道德判斷脫離了自己原本條件的限制,脫離了古希臘的政治根基,在高尚的外衣之下被非自然了。「善良」、「正義」這些偉大的概念與所屬的前提背道而馳,成為辯證法的原本「觀念」的對象。人們在它的背後尋找真理,人們將它視為實體,或者實體的符號。因為,人們為它設想了一個,能夠使這些概念又回歸之感的世界,從而能夠成為它的發源地……
總的來說,這種胡鬧對柏拉圖而言,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所以人們必須重新構想一個抽像的、完美的人——善良、正義、充滿智慧的辯證家。簡單來說,就好比製作一個古代哲學家的稻草人,去嚇唬別人。這是一種不具備調解能力、有特定本能的人性;一種能夠自我「辯解」的美德。荒謬的「個體」!無以復加的非自然!
道德價值的非自然,為我們創造出一個變質的人種的結論——創造「善良」、「幸福」、「智慧」之人。價值史上最深刻的邪惡因素就是蘇格拉底。
是蘇格拉底促成了有利於辯證法審美標準的轉變。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是蘇格拉底開創了這一轉變,是他戰勝了高貴的審美——高貴者的審美觀。愚蠢之人利用辯證法得到了勝利。蘇格拉底出現之前,上流社會並不相信辯證法;他們認為辯證法是愚蠢的,他們告誡年輕人不要相信辯證法。為什麼要羅列這些理由呢?為什麼要對此提出警告呢?因為人們能夠借用權威去反對他人。人們命令道:「夠了!大家都是一樣的,同等的身份,但是各有來歷,都有自己的權威。」最終,人們「互相瞭解」了!這裡根本沒有辯證法的容身之處。而且人們並不相信公開展示的論據。所有真誠的事物,都不明白自身的因素。
五個手指,各有長短。能夠證明自身的東西是沒有價值的。辯證法會引起人們的懷疑,它說服不了任何人,這是政黨的發言人透露給我們的信息。對於辯證學者產生的影響,是非常容易消除的。辯證法只能應對突發事件。人們終究會陷入危機,所以必須強制執行自己所擁有的權利。不要說,人們不需要辯證法的幫助。這樣說來,猶太人、狐狸先生、蘇格拉底都是辯證學者。他們的手中擁有無情的武器,他們能夠依靠武器來實行暴政。但是,他們卻因勝利出醜。他們向自己的犧牲品證明自己不是白癡。他們讓人變得暴躁,讓人束手無策,可他們仍然非常冷靜——他們讓對手的理智變得麻木。辯證學者的冷嘲熱諷是愚蠢之人最擅長的報復形式。
因此,被壓迫者的殘忍就在於三段論法的冷槍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