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 第18章
    散了班子會,哈小全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進了辦公室,吳雙一言不發,坐在辦公桌前呆呆地發愣。哈小全見狀便悄無聲息地出去抽煙。

    哈小全正在噴雲吐霧過煙癮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看了顯示的號碼,竟是老同事黃隱那廝。黃隱原來在局裡任局長助理,兩年前,這小子看在局裡混不出個名堂,就毅然決然地投奔了他的大學同學,在一個大廣告公司任副總裁,年薪十萬元,並配了一輛「帕薩特」,人五人六的,這兩年來著實掙了些錢。這小子有了錢便瞞著妻子靳莉在外包了一個小情人,哈小全見過他的小情人,二十三四歲,比黃隱小十多歲,是個窈窕淑女。

    「喂,哈局長嗎?正忙著為人民服務呢,有沒有工夫接聽一下我們人民的電話?」

    「黃總啊,怎麼有閒工夫想起我們這些窮人來了?有屁快放。」「哥們兒,好久不見,我想你了,今天是週末,想和你坐坐。」「今天恐怕不行,我都跟人定好了。」哈小全的腦子裡閃過了古英素那美麗的身影。

    「不行,國務院總理見你也不准你去,今晚一下班你就在單位門口等著,我去接你。」說完,他不容置疑地撂了電話。

    哈小全心裡說,這廝壞我好事!怎麼跟古英素說呢,他實在是為難。

    哈小全每天早晨六點就起床,穿上運動鞋,圍著操場跑六七圈,大約有兩三千米的樣子,跑完了,就去洗漱。七點鐘,到教室早自習,白天緊緊張張上課,晚飯後,他還要在教室學習三個來小時。冷薇課餘時間也是教室的常客。哈小全天天如此,引得同宿舍的其他人,每天早晨也跟他一起跑步,晚上也來教室學習。這並不是說哈小全有多大影響力,而是因為,大家開始學基礎知識時感覺還不難,一接觸專業知識,什麼工商業會計、工商業統計、企業管理等,很是難學。因此,大家晚上就很少看電視、下棋、打牌什麼的,吃完飯就紮在教室猛學、猛鑽。再加上,第一次考試的時間迫近了,僅剩下兩周了,人們抱著筆記本或在教室、或在學校大院的牆根下、樹蔭裡猛下工夫。冷薇坐在教室裡,邊學邊抄,這是她的學習方法。哈小全坐在樹蔭下,大聲地背誦著,彷彿和人大聲交談,手還不停地比劃著。古英素說哈小全這種方法像個神經病,冷薇的方法太耗時耗力,都不可取。她和另外一個女孩子,一塊背誦,當一個人背的時候,另一個人給看著、提醒著。老李中途不回家了,在教室裡一學就是十二點。哈小全他們因為年輕,熬不了夜,十點來鍾就得睡覺。

    第一次考試成績終於下來了,冷薇考了個全班第一,哈小全第三,古英素的成績實在是一般,沒有排上名次。哈小全知道,漂亮女孩子從來都是這樣,她們從不十分努力,她們引以自豪的是自己的美貌,美貌是她們戰無不勝的資本。古英素不僅是局花,而且還是校花,這二百多個參訓人員,像她這麼出眾的美女沒有幾個。古英素愛換衣服,幾乎是一天一身,因此也就特別愛洗衣服,哈小全經常看她到洗漱間洗衣服,哈小全也藉機去洗衣服,去了兩次,也就無機可借,實在是沒的可洗了。有時古英素晚上到教室學習,外班的有些男生就趁機來搭訕,古英素和他們有說有笑,很是開心。哈小全就很不開心,手裡拿著本書似看非看,眼睛和耳朵卻不閒著,處處觀察著這幫競爭者的表演。這幫人鬧夠了,陸續走出了教室。古英素就收拾書本,招呼哈小全回宿舍。哈小全就默默地陪著她走出教室。

    「怎麼不說話?」古英素側過頭來看了一眼哈小全。

    「你跟那些人還沒說夠?」

    「什麼意思?別陰陽怪氣的。」「我陰陽怪氣?你不知那些人有多討厭,旁若無人,大聲喧嘩,多影響學習,你沒看見咱班裡好多人受不了,都回了宿舍。你以後少搭理他們。」「又不是我叫他們來的,他們來了,我總不能哄他們走吧?」

    「你不理他們不就得了,告訴他們我要複習呢。再說……」「再說什麼?」

    「這些人不懷好意,小心讓他們把你這朵鮮花摘了去?」

    「你的意思是,不讓他們摘,那讓誰摘?」古英素咯咯地笑著。

    「我……我……怕有心摘花花不開?」哈小全感覺著自己的臉騰地就紅了,幸虧是在晚上,她看不見。哈小全說完轉身快步進了自己的宿舍樓,心裡撲通撲通亂跳。

    哈小全鑽進黃隱的「帕薩特」後才感到了涼爽,雖然是中秋季節,但外面依然很悶熱,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手握方向盤的黃隱,一幅光彩照人的樣子,頭髮亮亮的,滿面紅光,一件淺棕色的襯衣,顯然是一件名牌,身上不時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黃隱的右耳朵上還掛著手機的耳機。

    「你這麼光彩照人,我們窮人怎麼辦?」

    黃隱一踩油門,汽車迅速駛離了哈小全他們單位門口。「我們這些草民只剩下穿了,怎麼能和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官老爺比,說檢查誰就檢查誰,不給進貢就死辦你。」「你那都是老黃歷了,現在要求建設服務型機關,打服務牌,創造寬鬆的投資環境,為納稅人服務,我們可不能胡來,你們納稅人才是爺,我們現在都跟孫子似的。」「拉倒吧,還一套一套的,我是從咱局出來的,我還不知道?騙鬼呢!財政局給你撥足經費了嗎?」

    「還跟原來一樣,只給撥工資條上的前四項。」「還是呀,工資都不給撥足了,經費、獎金、誤餐費還得自己去掙,你光講服務行嗎?還不得一邊掄著檢查大棒唬人,一邊連哄帶騙搜刮民財去。」「你這張嘴還是那麼不留情面。不說了,你還是專心開車吧,小心別把您這寶貝給掛了。」說著,黃隱的手機響了,他摁了一下開關,便「嗯嗯」起來。哈小全想一定是他那個「小蜜」了,他看見黃隱的表情變得溫柔起來。

    哈小全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空空的,他又翻了一下公文包,自己的手機不見了,顯然是因為下樓時走得匆忙,把手機忘在辦公桌上了。他突然想起還沒有給古英素打電話,她一定在不停地撥我的手機呢,怎麼辦?決不能用黃隱的手機,到飯館再說吧。

    這是一家集餐飲、娛樂、洗浴於一身的大型綜合消費場所,門口站著兩位面容姣好、穿著紅色旗袍、笑容可掬的迎賓小姐,一樓大廳,滿是各類海鮮,顧客可以自選,上樓有像超市一樣的自動電梯。

    黃隱引著哈小全進了一間非常雅致的小雅間,牆上有書法、字畫,一張圓桌,僅能坐四五個人,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服務員侍立著。兩個人落座後,黃隱掏出一盒軟包中華,遞給哈小全一隻,小服務員湊過來,給兩人點燃了。

    黃隱說:「我說哥哥,今天就咱哥兒倆,沒有別人打擾,好好放鬆一下,咱都挺累的。小姐,先來壺龍井。咱今天一人一瓶茅台,喝完了,我不能馬上開車走,不然的話,我怎麼對你的安全負責?咱去旁邊歌舞廳樂樂去,很有意思,你肯定沒見過。」「別,那地方你能去,我可不能去。」「你又來了,這麼多年了,我就討厭你這點嘀嘀咕咕的毛病,你跟兄弟我出來,我還害你不成。得,咱先不說去不去歌舞廳,咱先喝酒不行嗎?」

    黃隱這廝,真是出手大方,要了兩瓶高度茅台,每人一對大閘蟹,一個鮑魚,又上了三紋魚、基圍蝦等幾個菜。兩個人一邊吃一邊喝,海闊天空地聊起來,不知不覺地兩瓶酒就都進了肚子。哈小全看到黃隱的臉賽過了紅布,說話嗓門越來越高。哈小全感到自己的臉上不斷地淌汗,他不時地用擦手巾抹著汗水。兩個人哥哥兄弟地越叫越親切,越說越近乎。不知怎麼,兩人就相擁著進了歌舞廳的一個雅間。哈小全感覺著真跟過去進歌舞廳不一樣了,原來歌舞廳的雅間裡黑乎乎的,現在竟然燈光這樣明亮。

    有一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滿臉堆笑地來和黃隱打招呼,顯然是大堂經理什麼的,黃總長黃總短的。黃隱向這個女人輕描淡寫地介紹了一下哈小全:「我一個朋友,李總。」女人向哈小全伸出一隻纖細的白手來,和哈小全拉了拉手,說了一些黃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等諸如此類套近乎的話。她吩咐服務員上了一個大果盤,上了一瓶王朝干紅,幾瓶百威啤酒,又和黃隱嘀咕了幾句,就搖搖擺擺地出去了。不大的工夫就領著兩個女人進來了,哈小全一看不覺有些呆了,這裡的女人真是長得出眾。黃隱看見哈小全的神態,就向大堂經理揮了揮手,那女人微笑著退出去了。那個豐滿點的投進了黃隱的懷抱,那個苗條的緊挨著哈小全的身邊坐下了,順手從桌子上的軟包中華里抽出一隻煙,哈小全給她點燃了。

    從歌舞廳出來,黃隱非要去洗浴。兩個人在歌舞廳喝了不少酒,黃隱的舌頭都短了,根本就開不了車,哈小全也感覺著自己的頭很疼,只好又跟著黃隱去洗浴。兩個人洗完了,哈小全感覺著頭腦有些清醒了,便跟黃隱說:「時間太晚了,該回家了。」黃隱說:「明天是週六,你又不上班,你怕什麼了,就是在這睡一宿也沒關係啊。」「別,我怕你嫂子……」哈小全其實並不是怕杜小玉說什麼,而是他心裡還惦記著古英素。他和黃隱喝酒、胡鬧,早把給古英素打電話的事給忘了,他無論如何也要到她家去一趟,她對自己癡情一片,真心一片,怎能辜負她?這些雞們再漂亮,人家只是為了掙你的銀子,她們沒有一點真情。

    「你不是跟嫂子請完假了嗎,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肯定放心,一個大男人別前怕狼後怕虎的?穿上浴袍跟我走。」哈小全拗不過黃隱,只好穿上浴袍跟他上了樓。上樓梯的時候,哈小全感覺著酒直往腦子裡撞,腳下輕飄飄的,不知不覺地又被推進了一個小雅間,只有一張床,雅間的燈光甚是昏暗。他躺在床上,感覺著天旋地轉,他閉上眼,黃隱那廝不知跑哪去了。一陣香氣襲來,有一雙輕柔地小手伸過來脫他的浴袍,他激靈靈坐了起來,一個嫵媚的女人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先生,很高興為您服務。」哈小全一把推開了那個女人。「對不起,我不需要了。請你告訴對過的黃總,我有急事先走了。」他晃晃悠悠地開門出了小雅間,直奔了更衣室。

    哈小全出了洗浴中心,感覺一陣熱浪襲來,胃裡的東西猛地翻滾一下,他「哇」地一下噴了一口濁物,他掏出餐巾紙抹了一下嘴,招手叫了一輛帶空調的夏利,他心裡仍然惦記著古英素,告訴司機奔哪條街道,就倚在車座上假寐。汽車運行起來,哈小全又覺著胃裡的東西往上湧,他乾嘔了兩下。

    「我說師傅,您要是想吐,我停車,你可別弄髒了我的車。」終於停車了,司機要了他八元錢。他踉蹌地朝大門口走去,他恨不能一下投進古英素的懷抱,及至進了大院,才發覺竟是自己的家,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男人最脆弱地時候,還是要回家來。他堅定地朝家門口走去。他慶幸又戰勝了自己一回。我不能跟黃隱比,他在外面風流,一旦犯了事,只要交足了碼子完事大吉,而我呢,不僅要罰款進局子,還要摘了我的鳥食罐,到時候,什麼都沒有了,我對得起誰?要慎重啊!哈小全一干人從桃李鎮培訓回來,局裡立即把他們分配到了各科室,各方面正缺人手,很多工作忙不過來,新上任的領導班子也急於要打開工作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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