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姓王的溫州商人說到:「中部地區人多,勞動力市場比較大,消費市場也很廣闊,交通又比較便利。這對我們來說,可以算得上『天時地利人和』的機遇了,我們只要拿著自己的錢包來投資就行,其他什麼都不用管,因為我們所需要的什麼東西就有。你比如說我在鄭州投資一個小商品批發和零售項目,不需要什麼高級的技術,很容易就請到工人給我加工。然後就是找銷路,河南人這麼多,各縣級都有經銷商,只要我跟他們搞好關係,就不愁沒有經銷渠道。如果我投資份額再大一些的話,還可以試試做品牌。這個也不難,花幾十萬找個本地明星代言一下,市場就更容易做了,很容易獨佔市場。」
王先生是做中國結生意的,他在鄭州投資了幾萬,兩年後資金就翻了幾番了,他拿著這筆錢又投資了一份利潤更大的項目——電腦,賺錢速度更快。5年後,王先生拿著賺來的幾百萬到海南炒房去了。
王先生的賺錢方式,很容易讓人想到溫州資本的增長速度。2010年,溫州市政府統計的結果是,溫州資本每年以14%的速度增長,是我國民間資本增長最快的地區之一。
投資中部,雖然看起來沒有投資一線城市掙錢多,但中部人力資源、消費市場及四通發達的交通決定了獲得利潤卻並不比大城市低。對於資本不太豐厚的溫州商人來說,在中部拚搏幾年,完全可以積累起一筆可觀的資本。當資本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溫商就更無所畏懼,可以拿著自己大筆錢財滿世界找投資項目。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中部特殊的環境能將溫商從毫無威懾力的小老虎養成威風凜凜的大老虎,是幫助他們實現巨額投資的跳板。
最後是西部探險,它讓幫助溫商摘取更大的果實。
縱觀近幾年的溫州投資市場,「西進」是一個不可繞過的話題,從新疆買棉到開採石油,從油礦到水電站,從水電站再到其他能源,溫州人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也正是因為進軍西部,他們不但獲得了夢寐以求的空白市場,賺取了更多的利潤,也獲得了更大的聲譽。
以炒油團為例。溫州人早在上個世紀90年代末就已經零零星星地進入新疆的石油業,在世界油品價格持續走高的形勢下,很多溫商都嘗到甜頭。更多的溫州商人在前輩親朋友好友的召喚下,紛紛攜巨資躋身新疆石油業。
如溫州女老闆王榮森,她靠批發服裝積累了一些錢。後來,陝西地質學院一位老師對她說:「服裝生意風險很大,競爭又比較厲害,你可以去西部試試開採石油。現在國家搞西部大開發,鼓勵人們到貧困的西部地區投資,你可以去試試。」當聽說到這是國家的精神時,王榮森便決定冒險一次。她首先在延安承包了三十口油井,與當地政府簽訂了聯合開採的合同。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她又在溫州一家報紙上登了一個廣告,大意是說尋找合作夥伴共同負責大西北幾十個油井的勘測,回報率極高。她的廣告立即引起了一些溫州大老闆的注意。
雖然王榮森的投資最終以失敗告終,與她起合作采油的幾位溫州商人同樣血本無歸。但這件事卻讓精明的溫商嗅到商機,此後幾年,很多打著「溫州人」和「承包」為關鍵詞的文章榮登各大媒體,溫州人這種大規模投資的精神也讓人耳目一些。從此,各種炒團、各種承包紛紛與溫州資本紛紛掛鉤,一時間溫商聲名大起,溫商的各種炒團也越來越影響著人們的生活。
如今,分佈在雲、貴、川、桂、青、新、藏、寧、內蒙、重慶等西部省市的溫商已高達幾十萬,他們在這占國土面積一半以上的遼闊土地上,響應著開發大西北的號召,創辦了幾十萬家企業。可以說,在經濟領域,西部已經不僅僅是西部人的西部,還是溫州人的西部。他們在這塊沒有競爭的土地上辛苦地打拼,相信假以時日,一定能獲得纍纍碩果。
其實,無論是飛向東南,還是投資中部,亦或是西部探險,不論成功還是失敗,溫州人都傳達給我們這樣一個理念:投資是沒有地區好壞之分的,只有利潤高低之分。他們不像國際大財團一樣投資某一大領域,只是按照溫州人固有的投資理念選擇符合自己的投資項目,慢慢做大,以至於溫州資本無處不在,最終在全國成功造勢。
二三線城市的實業家們
2011年1月26日,國務院辦公廳出台了房產的「國八條」,此後很多城市對樓市都實行嚴控,這讓一向一擲千金的溫州炒房團無用武之地。
但對於深諳投資之道的溫州人來說,一些大城市不能買房了,不意味著中小城市不能買房,不意味著沒有投資渠道,他們是不可能讓資金閒置不用的。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投資二三線城市,即使依舊投資樓市,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一位姓謝的溫州商人,早在「國八條」出台之前,就已經在杭州、溫州、福建、成都等二三線城市買過房子,還慢慢將資金投入到這些城市的寫字樓、商舖中。
為什麼謝先生仍舊圍繞著房子打轉轉?他說:「目前來看,這樣做還是比較理智的。因為限購令雖然出台了,但對於北京、上海等這些一線城市可能會有影響,中小城市影響力並不是很大。況且,這些地區房價上漲速度相對較慢,國家一時之間不會在這些城市實行限購令,當然就不影響我炒房。」
謝先生這樣的解釋,讓人無法反駁,溫州人又藉機鑽了政策的空子,在國家調控的真空地帶繼續著自己的投資夢。
與謝先生有相似想法的溫州老闆有很多。2011年溫州新開了一個市場,裡面包含將近500個商舖,當天就有幾十多位溫州老闆前來搶購,不到兩個小時,所有的商舖都被定完了。這些商舖當然主要不是留著自己做生意用的,投資才是王道。
其實不止投資房產、商舖,在溫州商人看來,二三線城市擁有很多商機,擁有很多可投資的項目。
溫州資本,只有大約十分之一的滯留在樓市,投資樓市只是溫商的其中一個選擇。政府會積極引導資金回歸事業,溫商會發展新興的產業,如太陽能、風能、節能電器、新農村建設等。
一位王姓溫商,看到樓市的萎靡之後,在限購令出台之前,就拋售了手中幾套房子,然後用這筆資金跟幾個朋友合夥,投資1個多億,在河南的新鄉做起了太陽能生意。
談起這個投資項目,王先生禁不住眉飛色舞:「我做的是太陽能熱水器的製造。我發現,現在的農村人也越來越愛乾淨,冬天也想學城裡人洗澡。但是他們沒有城市的暖氣,沒法經常用到熱水,這在冬天是非常要命的,尤其是要過年的時候。現在很多農村的年輕人都是出去打工的,過慣了城市裡洗澡方便的生活,過年的時候回家,洗澡就成了一個大問題。我生產的太陽能熱水器,主要就是為這些越來越愛乾淨的農村人準備的。一台熱水器也就幾千塊錢,這對於那些長期在外打工的農村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
王先生所料不錯,我國有8億多的農民,年輕的打工者幾乎佔了農村人口的一半,太陽能熱水器在農村確實有很大的市場。他的生意設置在河南新鄉,這又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新鄉是一個工業城市,又是一個三線城市,況且河南的勞動力很多,投資這裡既保證了勞力市場,又保證了消費市場,可謂一舉數得。
機遇總是給有準備的人預備的。當我們在苦惱找不到合適的投資項目時,你會發現溫商將眼光伸向更偏僻的城市。
田更生,這位三十剛出頭的老闆,現在已經擁有上億資產了。他是一家輪胎廠的老闆,場地就建在中部的一個小縣城裡。這一行當然是有利潤的,畢竟現在汽車是一種越來越普通的交通工具了。單說他對廠址的選擇,他說:「我這種實業,勞動力當然是首要考慮的問題,中部地區人口多,剛好能解決我這個難題。另外,輪胎屬於塑料產品,污染相對來說比較大,我選擇將廠址建在縣城的東南角,這樣既可以有效避免污染,而且又方便往外出貨。」
王先生和田更生,他們二人的投資有一個共同點:投資二三線城市。投資這些地方的理由也很相似:勞力市場豐富,消費市場也比較大。這是否就是溫州人投資二三線城市的根本原因呢?
不盡然。
勞力市場和消費市場固然是重要原因,但促使他們投資二三線城市的根本原因是:他們都是從事實業投資。實業的含義是:以生產製造為主業。既然需要生產製造,那就需要製造者,需要原材料,需要交通運輸。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又盡可能降低生產成本的,只有二三線城市,尤其是勞動力豐富、工業基礎良好的二三線城市,比如河南的新鄉,比如江蘇的無錫,比如廣東的東莞,等等。
因此,與其說二三線城市擁有太多的機遇,不如說二三線城市擁有太多發展實業的有力條件。以實業發家的溫州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因此對二三線城市念念不忘。這也造就了一些溫州老闆「實業起家,實業回歸」的投資模式。
2011年2月21日,上海證券報爆出「溫州近萬億民間資本急尋出路」的消息。此消息一出,很多人紛紛猜測:溫州人有這麼多錢,準備怎麼安置?
很多溫商選擇了回歸實業。
溫州人就是以實業發家的,看看他們的各種別稱就知道:「中國鞋都」、「中國鎖都」、「中國電器之都」、「中國制筆之都」、「中國塑編之都」、「中國合成革之都」、「中國金屬外殼打火機基地」、「中國剃鬚刀生產基地」、「中國印刷城」、「中國徽標之鄉」、「中國泵閥之鄉」等等。這些產業項目雖然都不大,但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卻讓溫州人成為了有錢人。有錢人如果繼續做這些熟門熟路的產業,勢必更容易獲得成功,所不同的是,有錢的溫州人不再局限於投資這些小的產業,他們已經有資本投資利潤更大的實業。
蔣先生原本是在股市裡打滾,他聽說股市賺錢快,因此特意來到上海,聘請了幾名專業人員進行股票的投資管理。結果是,他僅在這個領域做了幾個月,就趕緊跑掉了手中所有的股票,重新開始做實業。
「股市太難搞懂了,我現在也說不清怎樣才能讓自己穩賺不賠,現在想想還是做實業比較順手。」重新回歸事業的蔣先生這麼評價自己在上海打拼幾個月的成果。
這次他投資的項目是變壓器。在他看來,變壓器市場很大,只要人們用電,就離不開變壓器。他的變壓器廠就設置在唐山。談起選址,蔣先生說:「這裡不是號稱『京津唐』工業基地嗎?工業基礎比較好,而且靠近北京、天津用電大戶,而且工業基地本身用電量就很大,我的變壓器銷路根本就不是問題。」
像蔣先生這樣立足於事業的溫商有很多。雖然炒房團、炒油團等各種炒團表現得異常火爆,那是因為在此之前國內還沒有見過這麼大資本的炒作方式,一時轟動。絕大多數溫商,其實仍舊在老老實實地從事實業,只有實業投資才會讓他們心理更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