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 第4章 阿烈與amen
    還沒靠近,車窗就搖了下來。

    一個平頭男子充滿好奇得看著我們。

    好吧,雖然他戴著墨鏡,可是我可以想像到他那猥瑣的表情。

    上了車,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他一直很得意他改造的音響跟效果。

    曾經,他跟我說,電腦是他老婆,買了車之後,電腦果斷成了2奶。我想說,音響才是你真正的老婆。其他都是2奶跟浮雲。

    只是我很無力他的品味。因為長期做生意,所以對流行歌曲根本無法入耳,你指望一個做傳統生意的男人去查歐美最新的音樂咨詢也不太現實。所以他獲得歌曲的唯一方式,就是客戶介紹。而他的客戶又基本都是30歲朝上的大叔。So~他的車裡,都是上個世紀的音樂以及一些網絡歌曲。

    其實當你看到一個服裝搭配不是很土,長相談吐也不是很土的年輕人,聽一些可能你沒聽過的老歌,或者不屑去聽的網絡歌曲,你又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對此吐槽:切,民工音樂怎麼了,民工有他們的感受,我也有自己的聽法。

    這告訴我,你這輩子也不用試圖去扭轉一個人的品味。

    阿烈好奇得八卦著:「喲,幾天沒見,什麼時候開始談的?」

    我沒好氣的說:「還沒開始呢。」

    阿烈用很奇怪的語氣說:「喲,這還沒談,這從賓館裡出來是咋回事啊?」他看了叉子一眼,說,「你別怪我說話直啊,我這兄弟,他就是個畜生,他要欺負了你,你跟哥說,我回頭撞死他丫的。」

    我還沒抱怨,叉子很淡定的說:「只是送個早飯而已,你想太多了……」

    阿烈深深的哦了一下。

    到了三毛樂園,我們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下。

    然後靠著椅子,看著天空。

    天空一片湖藍。萬里無雲。今天又是一個沒有風的日子。

    太陽的溫度,可以很直接的直射到我們的身上,舒服溫暖得一塌糊塗。

    阿烈從口袋裡掏出煙,然後遞了我一根,然後我的那根立刻不幸得被叉子奪走,叼進了嘴巴,於是阿烈又遞了我一根。

    我們一起看著天空。

    卻又有些無言。

    不是沒話說,而是氣氛太過溫暖。

    叉子用手遮擋自己的眼睛。連著做了好幾次的深呼吸。

    她的手,跟她的身材一樣,纖細又白皙。我心裡想:誰那麼幸運,能擁有你。

    然後又是好久的沉默。

    阿烈突然說:「其實,難得出來曬曬太陽也蠻舒服的,我已經好幾年沒這樣了。」

    我嘲笑他生活腐敗。

    其實,連當時的我也沒發現,我們的生活,都是陰暗又偏激,偏偏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樣,對比起光明,我們更適應黑暗。所以,曬著陽光,我們都有種不忍離去的感覺。

    叉子說:「突然好睏啊。」

    阿烈說:「那你去我車裡睡覺。為什麼我曬太陽曬的都想喝酒了。」

    我也感覺到一陣異樣的壓抑,眼前的兩個人,一男一女,雖然表面露出的是笑容,可是內心潛藏的悲傷,又有誰能去撫平呢,「我也想喝酒,我好幾年沒醉了……」

    叉子說:「別說了,我也好幾年沒喝醉了。好久好久沒放縱得喝上一次了,前年?我跟小姐妹她們,三個女人,從9點多開始喝,一直喝到了第二天天亮。喝掉好多瓶洋酒,已經好久好久沒那麼放縱得爽上一次了。」

    我大驚:「我日,你還有那麼光輝的戰績,還能站著回家嗎?」

    這個LOLI馬上露出了一種你不要小看我的表情。

    「好!決定了!」阿烈突然站起身子。用嚴肅/大義凜然的語氣說:「今晚,就今晚,我們不醉不歸!」還沒等我們表態,他又趕緊轉變出可憐巴巴的表情:「你們倆低調點,你們不要太能喝啊,酒很貴的……」

    阿烈請我們吃了一頓午飯。

    然後就有事跑了。

    叉子問我:「接下來幹嘛?」

    我說,「不知道,你有打算嗎?」

    她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我說:「送你回家?」

    她說:「暫時還不想回家。」

    我說,「要不乾脆去網吧算了。」好幾天沒LOL了,感覺怪怪的。

    她皺眉:「不要去網吧。」

    我想,妹子都不愛去網吧,沒想到,她補充了一句:「嗎的,大學去膩了。」

    操蛋,我就知道這個妹子不能以常理來論。

    於是哥大手一揮,說,「走,去網吧。」

    網吧就在附近。

    我嫻熟得付款,開機。

    她開了QQ,我開非常熟練得打開LOL的界面,開始了一陣廝殺。

    沒多久就拿了一血。然後卻看到她打開了勁舞團,沒由來一陣失望。

    多蛋疼的遊戲啊,多蛋疼的人才會玩啊。

    沒想到她不爽得跟我說:「你那什麼表情啊,姐在遊戲裡從來不交朋友,都一個人玩的,從不跟別人玩,無聊玩玩還有意見啊?」

    我跟她說:「其他遊戲都是用手玩的,這遊戲,男人玩J8用的……」

    她一陣噁心,然後我補充:「有次我在網吧,邊上有一個長的奇形怪狀的男人,然後控制著很帥的遊戲人物做高難度動作。然後無數妹子流言:好帥啊,哇,哥哥好強啊,哇,老公好厲害。然後那個男人熟練得打開了N個QQ聊天窗口,挨個叫老婆。我就被噁心壞了。」

    她也被噁心到了,果斷生氣得關了遊戲。

    然後鬱悶得看我玩。

    隊友比較給力,所以我的EZ在前期就殺瘋了。

    15分鐘就出了三相。然後就一路殺人。

    看得她也來了興趣:「什麼遊戲啊?」

    我說:「LOL,英雄聯盟,又叫擼啊擼。」

    她一拍鼠標:「好,教我!」

    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帶妹子玩這種類似競技的遊戲。

    沒別的原因,妹子技術太爛,會帶領整一隊走向失敗。

    我有些不情願教她進遊戲,在新手選擇頁面,有四個選項:菜鳥,玩過DOTA類遊戲,玩過競技網游,還有最後一個,最囂張的:大師,你懂嗎?

    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大師,你懂嗎?

    有沒有搞錯,新手你也不低調虛心點。

    她說:「看上去跟魔獸也沒兩樣麼。還新手教程,老娘這技術,不需要。」

    於是我慌張了。

    我點了組隊,然後心裡想著,系統應該匹配點類似技術的人吧。

    選人物頁面,我選了巨口。她則是選擇了相對比較可愛的安妮。

    然後進了遊戲,她說:「我的人物好可愛啊,蹦蹦跳跳的。」

    我說:「你看下技能吧。其實我的也很可愛的。」我控制著巨口,按了SHITF+3.

    然後巨口開始做令人無語的動作。

    安妮繞著巨口走了一圈。說:「可愛……呃……你的審美,真獨特,這兩個走一路完全不搭啊,我的英雄可愛死了………………………………」

    然後她就很認真得看了看自己的四個技能加被動。

    若有所思。看她的操作,我的心稍微放下了點,至少沒有出現那種操作都不會的場景。

    ——只要她不送人頭,還是有希望的。

    我跟她說:記得猥瑣點,沒事鑽草叢,你一進草叢,他們就看不到你了。

    她哦了一下。

    然後我補充:也要警惕每一個草叢,因為每個草叢裡都可能會跳出一個蓋倫(以猥瑣鑽草叢而出名的一個英雄。)。

    她表示知道了。然後,發生了顛覆我對妹子感官的事情,她嫻熟得Q人,對面的蓋倫跟菊花信被她燒的哇哇叫,根本無法接近,我就一直在後面吐痰收割人頭。偶爾她被菊花信突近,居然還會用護盾保護自己,沒事還會點召喚師技能——治療……操蛋了。

    「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嗎?」

    「對啊,怎麼了?」

    「沒……我相信你真的不想上網吧的原因是以前上膩了……」

    然後一個下午,她一直都專注安妮。

    把安妮用的無比熟練風騷。後來更是學會了出門前就攢好暈,帶虛弱然後幫我拿一血。

    她也明白了,坑的意思。

    然後就一直得意得問我:「姐果斷不坑吧?」

    我說:「你顛覆了我對女性智力的看法——其實你玩過吧。」

    她不屑得抬頭,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傍晚,阿烈提議去隔壁城市吃晚飯。

    好吧,他是個很突兀的人,經常會做出突然想去哪裡。然後就逼著我們陪著,比如經常半夜11點跟我說去附近城市唱歌,吃夜宵之類詭異的事情。

    不過我們正好也不知道幹嘛,於是就同意了。

    其實也就是普通的一些家常小菜。只不過,我跟阿烈小的時候,在這裡長大,所以吃飯又多了一份回憶在裡面。叉子對此卻表示無感。

    吃完飯,已經是7點了。阿烈開著車。

    這個時候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天空中,繁星點電。

    我卻罕有得在阿烈的車裡,聽到了讓我呼吸困難的歌曲。

    「AmendearAmen

    我需要你 請你開門

    AmendearAmen

    我覺得冷 請給我你的體溫

    他走了忘了斷了給了痛了我的眼神」

    我的呼吸一陣難受,壓抑的鋼琴聲配合壓抑的歌聲,再次響起:

    「你站著笑著看著數著我的傷痕

    我醒來原來從來他來的就不夠單純

    我崩潰是否顯得我比較愚蠢

    我的告解就是我的眼淚我的哭泣聲

    我很難過你明明都聽見你卻不過問」

    車裡一陣寂靜。只有歌曲播放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這個時候,我不該說話。

    阿烈默默的開著車,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叉子,則是靠在角落,低著頭,昏暗的光線,讓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AmendearAmen

    我需要你 請你開門

    AmendearAmen

    我覺得冷 我覺得冷

    Hiya~YiyeHiya~Yiye

    Amen(Hiya~YiyeHiya~Yiye)

    他走了忘了斷了給了痛了我的眼神

    你站著笑著看著數著我的傷痕

    我醒來原來從來他來的就不夠單純

    我崩潰是否顯得我比較愚蠢

    我的告解就是我的眼淚我的哭泣聲

    我很難過你明明都聽見你卻不過問

    我要的人為何不能和我一樣的那麼忠誠 Amen

    愛都愛了卻不能堅持讓它長久生存

    我的憤怒源自我對他已不會在信任

    分都分了為何非要我承受他留下的 AmenAmen

    AmendearAmen

    你在不在 你總是關著燈

    AmendearAmen 你在不在

    你在不在Hiya~YiyeHiya~Yiye

    Amen(Hiya~YiyeHiya~Yiye)」

    歌播完了,卻是一陣持續的寂靜。空氣彷彿壓抑的結冰了。

    叉子艱難的說:「能不能再聽一遍。」

    阿烈默默得把歌曲再播放了一遍。

    我突然難受得不知道說什麼。只有看著窗外——景物飛快得倒退。

    我似乎在兩道不斷淌血的傷口中間。被鮮血所浸泡,無法呼吸。

    第二遍結束,還沒等人說話,阿烈又默默得播放了一遍。

    等結束的時候,我說:「我也想聽一遍。」我反省著自己的過去,似乎,我也那麼狠心得去傷害過別人。或許,被我傷害過的人,也是這樣蹲在角落,反覆聽著這首歌。

    我一陣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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