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情愛 第53節 :你趕快說吧
    易敏之住進醫院的第二天,病情惡化,身上有了紅斑,醫生說是身上一些血管破裂了,讓馮德昌給學校打招呼,準備後事。馮德昌給李寬打了電話,李寬說不要讓他告訴易敏之,並且給其他人也保密。

    同時,醫生告訴大家,易敏之的病有傳染的可能,希望大家不要靠得太近。大家都有些害怕,只有張維和林霞覺得那樣做對易敏之太殘酷。易敏之似乎也感覺到了此病非同尋常,他問馮德昌,馮德昌說就是感冒,只不過這次的感冒影響到胃和肝臟。易敏之又問其他人,其他人也以為最重不過傳染性的肝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天晚上,張維和林霞守在身邊,張維看著易敏之昏迷的樣子,非常可憐,便想起自己來。張維想到易敏之將不久於人世,心裡更加傷心。一位思想界的巨人,平時傲視高蹈,卻一樣要被病魔打倒,臨死的時候竟然連一個親人也沒有。即使是他們這些學生,不久前也是對他充滿了敵意。他又一次被人生的無意義壓倒了。

    林霞最近一直和易敏之在一起,聽易敏之講起過去的往事,漸漸對易敏之產生了同情,再加上易敏之本來就對她有些憐愛,漸漸地兩人產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她常常給易敏之餵吃的,易敏之對她說:「我的病會傳染,你最好離我遠一些。」

    林霞心裡很難過,對易敏之說:

    「沒關係,進校時體檢,我有抗體,我還打了疫苗,醫生說不會傳染給我。」

    林霞是真的不知易敏之的病情,可是,那天晚上,當林霞給易敏之用毛巾仔細地敷腫了的手時,張維就於心不忍了。張維把林霞拉到門外邊說:

    「你要當心,易老師的病不像你想像的那麼輕。」

    林霞一聽,知道張維和馮德昌一直在騙著大家,就問:

    「你告訴我,易老師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反正比你想像的要重得多,具體什麼病我也不太清楚。」

    「會怎麼樣?」林霞有些激動地問。

    「林霞,我給你說,但你不能告訴別人。我主要是看你最近一直守在易老師身邊,為你擔心才說的。」

    「你趕快說吧!」

    「易老師可能不行了,他的肝已經快不行了,有些血管已經破裂。」

    「真的是這樣嗎?」林霞睜著驚恐的眼睛。

    張維點點頭。林霞慢慢地轉過身去,突然撲到牆上哭起來。張維有些感動地說:

    「你別傷心了。易老師能不能好,還說不定,但你要注意自己。」

    林霞還是流著淚,問:「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醫生說希望不大。」

    林霞不說話了,張維說:

    「自從知道易老師的病要傳染時,你看,那麼多同學都遠遠地躲著,只有你一直守在他身邊,我覺得以後你離他遠一些,有什麼事就讓我來做。反正我跟他差不多,都是一個人,無親無故。」

    「誰說你是一個人,你不是有媽媽嗎?」林霞聽得心裡酸酸的。

    「實際上跟沒有沒什麼兩樣。」張維歎了一口氣。

    「唉,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就更不能離他遠一些了。現在他已經習慣了我的護理,如果我突然在這時候那樣做,我豈不是要悔恨終生?」

    張維看著林霞,林霞不好意思地說:「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我問你,你是不是愛上了他?」

    林霞的眼神驚怵地一閃,衝著張維笑道:「你說什麼啊?神經病。」

    說完,林霞就要進去,張維一把把她拉住,說:「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對他的感情很深。」

    「我尊敬他,崇拜他,別無他意。再說,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但我想……」「想什麼?」

    「我想,你如果真的那樣想,我們就可以創造一種奇跡。」「什麼奇跡?」

    「我發現他對你也很有好感。」「你說什麼啊!」

    「我是認真的。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毫不掩飾地把這種愛表達出來。我想,他如果有了這樣的動力,也許病就會奇跡般地好了。」

    林霞不說話了,她低下了頭,過了半天,她抬起頭來,流著淚水說:「好吧,我試試。」

    說完,她就跑了進去。

    其時,易敏之剛剛醒來。他見林霞的臉上有淚,就問:「怎麼哭了?」

    林霞見易敏之醒了,趕緊擦掉臉上的淚痕,說:「沒什麼。」

    「是不是張維欺負了你。」

    易敏之看著張維,張維說:「是,我罵了她。」

    「沒有,是我喜歡他,可他又不喜歡我,我就哭了。」林霞突然說。

    張維不說話了,覺得有些尷尬。易敏之笑了笑說:「人跟人是不能勉強的。」

    張維有些生林霞的氣了。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說話呢?難道她還想和他……他看了看林霞,而林霞卻低著頭繼續給易敏之敷手。他只好笑了笑,說道:

    「她是開玩笑,易老師,你不要聽她瞎說。我這樣一個人,還能有挑剔別人的份?」

    「你這人最挑剔了,也最自負了,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林霞笑著說。

    易敏之也笑了,林霞把他扶了起來,喝了一口水後,忽然問張維:「你知道人最難過的關是什麼嗎?」「死亡。」

    「你現在害怕死亡嗎?」「不怕,又好像害怕。」

    「怎麼講呢?」

    「死有何懼?所以不怕,但我怕死了後就一切都死了,什麼都不存在了,那是最可怕的事。如果什麼都不存在了,死也就失去了意義。」

    「這也正是中國的皇帝們追求長生不老的原因。除了死亡這一關外,還有什麼關最難過?」

    「情關。」大家都笑了。

    「你過了沒有?」林霞笑著問。「我不知道。」張維也笑著說。

    「嗯,這個回答接近於本質,這樣回答差不多也就過了。除了這一關,還有什麼關難過?」

    「欲。」張維說這個字的時候心裡有些害怕,他想起了巫麗。

    「對,是欲,這一關你過了沒有?」

    「我不知道。」張維真的不知道。大家都陷入思索之中。

    易敏之看著張維說:「等這一個關口過去,對很多問題的理解就不那麼執拗了,你就能真正地發現人性,你心中的疑團也會解開一些。」

    張維知道易敏之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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