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健砂跟他的弟子抱怨說:「其他的師父一直都說要拯救每一個人,但是假定你碰到一個人,他是聾的、啞的和瞎的——他無法看到你的姿勢,無法聽到你的講道,同時也無法問問題。當你沒有辦法拯救他,你就必須承認你是一個沒有用的佛教徒。」
被這些話語所困擾,健砂的一個門徒就跑去問雨門師父,他跟健砂一樣,都是世菩師父的門徒。
「請鞠躬。」雨門說。
那個和尚雖然很驚訝,但還是服從師父的命令,然後站直,等著他的問題被回答。
但是師父並沒有回答,他拿起一根棒子用力推過來,他立刻跳回來。
「好!」雨門說,「你並沒有瞎,現在請你過來。」
那個和尚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很好,」雨門師父說,「你也沒有聾,這樣,瞭解嗎?」
「瞭解什麼,先生?」那個和尚說。
「喔!你也沒有啞。」雨門說。
當聽到了這些話語,那個和尚就從很深的昏睡當中醒悟過來。
耶穌常常告訴他的門徒,不只一次,而且是很多次:「如果你們有眼晴,那麼就看!如果你們有耳朵,那麼就聽我講!」他們就跟你一樣有眼睛,他們也跟你一樣有耳朵,所以耶穌一定是意味著其他的事——不是這些耳朵,也不是這些眼睛。
有一種不同的看世界的方式,也有一種不同的聽世界的方式——一種不同的存在方式。當你具有不同的看的品質,神就被看到了;當你具有不同的聽的方式,神就被聽到了;當你具有那種不同的存在品質,你自己就變成神。就你現在這樣,你是聾的、啞的、瞎的——幾乎是死的。對神而言是聾的,對神而言是啞的,對神而言是瞎的,對神而言是死的。
尼采宣稱上帝已死,事實上,當你是死的,神對你來講怎麼可能是活的?神是死的,因為你是死的。唯有當你很豐富地活,當你的生命很洋溢,當它變成一個洪水。在那個喜樂、生命和活力很洋溢的時候,你會首度知道神是什麼,因為神是最奢侈的洋溢現象。
神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必需品,科學法則才是必需品,如果沒有那些法則,世界無法存在。神並不是那一方面的必需品。沒有她,世界還是能夠存在,但它將會是沒有價值的。沒有她,你能夠存在,但是你的存在將會只是一種植物的存在。沒有她,你可以像植物般地存在,但是你沒有辦法真正活生生。
神並不是一個必需品——你可以存在,但是你的存在將不會有任何意義,它將根本不會帶有任何意義。它將不會有詩,它將不會有歌,它將不會有歡舞,它將不會是一個奧秘,它或許會是一個數學,或是一個生意,但它不可能是一個愛的事件。
如果沒有神,一切美的東西都會消失,因為美的東西只會來自洋溢——它是一種奢侈。注意看一棵樹:如果你沒有好好地澆水,如果那棵樹沒有從土壤得到足夠的養分,樹木還會存活,但是將不會開花。它會存在,但是沒有用!不存在可能還好一點,因為它將會是一個經常的挫折。唯有當樹木擁有很多而可以分享,它才會開花,樹木必須有很多營養,它才能夠開花——開花是一種奢侈!樹木擁有很多,所以它經得起奢侈。
而我要告訴你,神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神是不必要的,你可以不要他而生活。你會生活得很好,但是你將會錯過某些東西,你將會在內心裡面感覺到一種空虛。你將會比較像是一個創傷,而比較不像是一個活的力量。你將會受苦,在你的人生當中不可能有任何狂喜。
但是要如何找到這個意義、這個狂喜?你需要有一種不同的看的方式。目前你是瞎眼的,當然,你可以看到東西,但東西是一個必需品。你可以看樹木看得很清楚,但是你錯過了花朵,即使你能夠看到花朵,你也會錯過那個芬芳。你的眼睛只能夠看到表面,你錯過了中心,你錯過了那個最核心。因此耶穌一直在說你是一個瞎眼的人,你是聾的,而且也一定是啞的,因為如果你沒有看到他,你要說什麼?如果你沒有聽到他,你要傳達什麼?你要溝通什麼?
如果那個詩歌沒有發生,你要唱什麼?你的嘴巴或許可以做出一個樣子,但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被唱出來,因為本來就沒有什麼東西在那裡。
當一個像耶穌這樣的人在說話,他是有神性附身的,某個比他更偉大的東西透過他來講。當一個像佛陀這樣的人在說話,他並不是喬達摩·悉達多——一個國王的兒子,他甚至不是你可以瞭解的頭腦。某種彼岸的東西進入了,某種不屬於時間和空間的東西進入了時間和空間。一項奇跡發生了,他並不是在對你講話,他只是一個工具,有某種其他的東西流經他,他只是一個媒介。他帶給你某種來自未知的那一岸的東西。唯有如此,你才能夠唱歌——當狂喜發生,你才能夠唱歌,否則你可以繼續唱,但它將會是膚淺的。你或許可以發出很多噪音,但噪音並不是講話。你或許可以使用很多語言,但它們將會是空洞的。你可以談很多,但是事實上你怎麼能夠談?
當它發生在穆罕默德身上,當他第一天接觸到神性,他倒在地上開始顫抖,並且冒冷汗,而當天早上跟今天早上一樣冷。他只是單獨一個人,冷汗就從他的腳底冒出來,他真的很害怕。某種未知的東西碰觸到了他,他嚇死了,他趕快跑回家躺在床上,他太太非常害怕,她在他身上蓋了很多條毯子,但他還是繼續顫抖,他太太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的眼睛看起來很惶恐,你為什麼不說說看?你為什麼變成啞巴?」
據說穆罕默德說:「首度有某種東西在那裡要說。直到目前為止,我一直都是一個啞巴,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說,我只是用嘴巴做出一個樣子。我在談話,但只是我的嘴唇在移動,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說。現在有一些東西我必須說,那就是為什麼我會那麼顫抖。我懷著未知的東西,懷著神性的東西,有某種東西即將要誕生。」
這會帶來痛苦,就好像每一個母親都知道的。如果你必須生小孩,你必須經歷過很多痛苦的日子,當那個出生發生的時候會很痛苦。當生命進入,它是一個奮鬥。
據說有三天的時間,穆罕默德都躺在床上,完全啞口無言。然後,漸漸地,就好像一個小孩開始學講話一樣,他開始講話,然後古蘭經就誕生了。
你是啞的,你或許說了很多,但是記住,你講很多只是為了要隱藏那個啞。下一次,當你在跟別人講話的時候,注意看:你為什麼要講話?你為什麼要使用那麼多語言?有什麼需要?突然間你將會覺知到有恐懼存在。如果我保持沉默,別人將會認為我是啞巴。所以你的談話只是為了要隱藏這個事實,你知道沒有什麼東西要說,但你還是繼續說。
有一次我待在一個人的家裡,我跟那個家的主人坐在一起,當他的兒子進來,一個小孩子,他問他父親說他是否可以回答他幾個問題,他父親說:「我在忙,你去問你媽媽。」
那個小孩說:「但是我不想知道那麼多!因為如果她開始講,就沒完沒了,而我必須做我的家庭作業——我不想知道那麼多!」
人們繼續談論又談論而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談論——到底為了什麼?有什麼東西要傳達?它只是在隱藏他們的啞。人們一直從這裡到那裡,從這個城鎮到那個城鎮,他們一直在旅行,到喜馬拉雅山或瑞士去度假,為什麼要有這些跑動?因為他們想要感覺自己是活的。
但跑動並不是生命。當然,生命有很深的移動,但移動並不是生命。你可以繼續從一個城鎮到另外一個城鎮,你甚至可以涵蓋整個地球,但那個移動並不是生命。當然,生命是一個非常精微的移動,從一種意識狀態移動到另外一種意識狀態。
當人們陷住了,他們就開始往外在移動。現在美國人已經成了地道的旅行者,他們在世界各地到處旅行,從這個角落到那個角落,因為美國人的意識很嚴重地陷住在某一個地方,所以如果你只是停留在某一個地方,你會覺得你好像死掉一樣,所以一定要動!從一個太太換到另外一個太太,從一個工作換到另外一個工作,從一個住處換到另外一個住處,從一個城市換到另外一個城市!在人類的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發生。在美國,一個人居住在一個城鎮的時間平均是三年。人們在三年之內就會搬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住,而這只是平均數,有一些人每個月都在搬家。他們繼續改變——衣服、車子、房子、太太、或先生——每一件事都改變。
我聽說有一次一個好萊塢的女星將她的小孩介紹給一個新任的丈夫,她說:「來,來跟你的新爸爸見面。」
那個小孩說:「哈羅,我很高興見到你!是否能夠請你在我的訪客簿上簽個名?」——因為他已經見過很多新爸爸。
每一件事都必須被改變,為的只是要感覺你是活的,這是一種對生命狂熱的追尋。當然,生命是一種移動,但並不是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它是從一個狀態移動到另外一個狀態。它是一種很深的內在移動——從一種意識移動到另外一種意識,移動到一個更高的意識狀態,否則你是死的。就你現在這樣,你是死的。因此耶穌一直在說:「聽!如果你有耳朵;看!如果你有眼睛。」這一點必須先加以瞭解,然後這個故事就會變得比較容易。
第二件事:你為什麼那麼死氣沉沉?你為什麼那樣聾,那樣啞,那樣瞎?它一定有原因,你一定對它有一些投資,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多人,無數的人,都處於這種狀態。它一定能夠給你什麼東西,你一定從它裡面得到某些東西,否則怎麼可能諸佛、諸位克裡虛納和諸位基督都一直在說:「不要成為瞎的,不要成為聾的,不要成為啞的,不要成為死的!要活生生!要警覺!要醒悟!」但是卻沒有人聽他們的話?即使他們在理智上有很大的吸引力,你們也從來不聽他們的話。即使在某種生命中崇高的片刻之下你覺得他們是對的,你也從來不遵循他們。即使有時候你決定要遵循,你也一直都將它延緩到明天,然後那個明天就永遠不來臨,到底你對它有什麼很深的投資?
就在前天晚上,我在跟一個朋友聊天。他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很有教養,他走遍了全世界,他曾經住在蘇聯、英國和美國,也曾經到過中國。但是當我在聽他講話,我感覺他完全是死的!然後他問我:「你有什麼建議?有什麼好的答案?——因為人生有那麼多痛苦,那麼多不公平,那麼多會傷害你的事,要怎麼樣生活才不會覺得受傷,才不會在你的存在上造成很多創傷?要怎麼辦?」
所以我告訴他有兩種方法,第一種就是——它比較容易,但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它就是變成死的,盡可能變得不敏感……因為如果你變得不敏感,如果在你的周圍長出厚厚的表皮,形成一個防護的裝甲,那麼你就不需要太麻煩,沒有人能夠傷害你。某人侮辱你,而你的表皮很厚,它無法侵入。有不公正的事,但是你從來不會去覺知到它。
你的死氣沉沉有一個運作過程。如果你敏感一點,你就會受到更多的傷害,那麼很小的事情也會變成一個痛苦,你會變得沒有辦法生活,而一個人必須生活下去。有很多問題,而且有無數的人——週遭到處都有暴力和悲慘的事。你經過一條街,有一些乞丐在那裡,你必須是不敏感的,否則它將會變成一種痛苦,它將會變成你沉重的負擔。為什麼有這些乞丐?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才要這樣受苦?在內在深處,你或多或少都會覺得:我也有責任。但是通常你只是經過那些乞丐,好像你是聾的、啞的和瞎的——你不去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