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禪韻 第7章 靜心的藝術 (2)
    在內在深處,有深度的心理學家說:人們累積跟隨者只是為了要說服他們自己,說他們知道。如果沒有跟隨者,他們要怎麼說服他們自己?沒有辦法啊!你只有一個人!很難直接欺騙自己,透過別人來欺騙自己比較容易。當你講給別人聽,當你看到他的眼睛亮起來,你就開始相信你一定有什麼東西,否則他的眼睛為什麼會亮起來?他一定被感動了。那就是為什麼我們一直都很渴望能夠感動別人。頭腦想要感動別人,這樣它才可以透過他們而被感動,然後他就可以相信他那借來的知識,將它看成好像是在他身上所顯現的真理。要小心這種事,這是最詭詐的陷阱,一旦你掉進去,你就很難出來。

    一個罪人比一個學者更容易達到真理,因為一個罪人在內在深處覺得他是有罪的,他會懺悔,他會覺得他做錯事了。你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基本上是快樂的罪人。他會感覺到那個罪惡,他做錯事了,在潛意識裡他會懊悔,他會想要脫去任何他所做的事,好讓他的生命能夠取得平衡,某一天他將會取得平衡。但如果你是一個學者,一個精於文字,理論和哲學的人,一個博學家,那麼將會很困難,因為你從來不會對你的學識覺得有罪惡感,你反而會對它覺得很高興,很自我。

    記住一件事:任何讓你感覺到有自我的都是障礙;任何讓你覺得無我的就是道路。

    如果你是一個罪人,而你覺得有罪惡感,那意味著你的自我是動搖的。透過罪惡,你沒有辦法累積自我。常常罪人可以一下子「跳」進去而變成一個聖人。有一個印度的聖人伐爾米其就是這樣,他是第一個說拉瑪的故事的人。伐爾米其是一個強盜和殺人犯,一下子那個蛻變發生了。它從來不曾像那樣發生在任何博學家身上——印度這個國家有很多博學家:婆羅門和學者。你沒有辦法跟印度的學者競爭,他們具有好幾千年悠久的傳統,他們專門靠文字在生活,在他們的生活裡就是文字、文字和文字。但是一個學者從來沒有辦法一下子蛻變、「跳」、爆發,或是從過去破繭而出,變成完全新的。它從來沒有這樣發生過,但是罪人曾經有很多次這樣的發生,就在一個片刻之間,因為在內在深處他們從來沒有辦法用他們的自我來安排他們所做的事。任何他們所做的事都是在粉碎自我,而自我是一道牆,一道石頭牆。

    如果你覺得你是一個道德家,一個清教徒,你就會產生一個微妙的自我;如果你認為你是一個知者,你就會產生一個微妙的自我。記住,除了自我以外沒有其他的罪惡,所以不要累積它,而它一直都是透過虛假的事情來累積的,因為真實的事情永遠都會粉碎它。如果你真的知道,自我就消失了;如果你不知道,它會累積而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強。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很純潔的人,一個宗教人士,自我就消失了,但是如果你是一個清教徒,一個道德家,那麼自我就被增強了。你所做的事是對或錯必須永遠都以這個來作為判斷的準則:以自我來判斷。如果自我被增強了,那麼它是錯的,要盡快拋棄它,立刻拋棄它!如果自我沒有被增強,它是好的。

    如果你每天都去廟裡,或是每個星期天都上教堂,然後你覺得自我被增強了,那麼就不要上教堂——停;不要去廟裡,它對你沒有幫助,它是一種毒素。如果你覺得上教堂你就是具有宗教性,你就是比較特別,比較偉大,比別人更純潔,比別人更神聖,如果你有這種「比你更神聖」的態度,那麼就要拋棄它,因為這種態度是世界上所存在唯一的罪惡,其他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這是唯一的罪惡——這個「比你更神聖」的態度是唯一的罪惡。只做那個不會增強自我的事,遲早你將會成道,因為當自我不存在,即使它只離開你一個片刻,你也會突然睜開眼睛而看到它。一旦被看到了,它就永遠不會被忘記;一旦被瞥見了,它將會在你生命中變成一種強大的磁力,然後它會繼續把你拉到越來越靠近世界的中心,遲早你將會融入它。

    但是自我會抗拒,自我抗拒臣服。它抗拒愛,抗拒祈禱,抗拒靜心,抗拒神。自我就是抗拒,跟整體抗爭,這就是為什麼它是罪惡。自我總是想要讓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你越是能夠讓別人留下印象,自我就可以得到越多的食物。這是一個事實,如果你沒有辦法讓任何人留下印象,那個支持就會被撤回,然後自我就開始顫抖。它在真實的存在裡沒有基礎,它必須依靠別人的意見。

    現在讓我們來進入這一則逸事:魯莽的學生。

    這是一個矛盾,因為身為一個學生是不可以魯莽的,如果他是魯莽的,他就沒有資格當學生。學生不可以輕率,不可以粗魯,不可以是一個自我主義者。如果他是這樣的話,他就沒有資格當學生,因為成為一個學生意味著要成為具有接受性的,成為準備學習的。什麼是準備學習?準備學習意味著:我知道我是無知的。如果我認為我是知道的,那麼我怎麼能夠學習?那個門已經關起來了,我並沒有準備好要學習,事實上我是準備要教別人。

    有一次在一個禪寺裡來了一個人,他想要被點化。師父說:「在這裡我們有兩種點化。在我的社區裡面有五百個人,我們有兩種:一種是門徒,另外一種是師父。所以你要加入哪一種?」

    那個人是新來的,他甚至覺得有一點遲疑,他說:「如果能夠的話,我想要被點化成為一個師父。」

    那個師父只是在開玩笑。他只是在開玩笑,想要藉著這個玩笑來探測對方的潛意識。

    每一個人都想要成為師父,即使你成為一個門徒,你也只是將它當成一個手段,一個成為師父的手段。你必須先經過它,它是一定要的,否則你怎麼能夠成為一個師父?所以你必須先成為門徒,但是自我的追尋是要成為師父。自我會想要教別人,而不是去學習。即使你學習,那個學習也只是在準備將來要怎麼教別人。

    你們聽我講,關於聽講我也有兩種類別:你可以像一個門徒來聽,你也可以像一個准師父來聽。如果你像一個准師父在聽,你將會錯過,因為用那種態度你是沒有辦法聽的。如果你只是在等待,在準備,看看要如何跳到師父的位子來教別人,那麼你就沒有辦法具有接受性。唯有當你是一個門徒,沒有想要變成師父,你才能夠學習。這是東方古老的傳統之一——除非有師父的吩咐,否則一個人不可以開始教別人。

    佛陀有一個弟子跟在他身邊很多年,他的名字叫作波納。他成道了,但是他仍然留在佛陀的身邊。在他成道之後,他每天也都來聽佛陀講道。現在他本身已經是一個佛,什麼都不缺,他可以憑自己站起來,但他還是繼續來聽佛陀講道。

    有一天佛陀問波納:「為什麼你還繼續來?你可以不要來了。」

    波納說:「除非你這樣說,否則我怎麼可以不來?如果你說了,那麼就沒有問題。」

    然後他就沒有再來聽佛陀講道,但是他仍然像影子一樣跟著大家的秩序走。幾年之後,佛陀再度說:「波納,為什麼你還繼續跟著我?你可以去教別人!你已經不需要再跟著我了。」

    波納說:「我在等待。當你這樣說,我就會去。我是一個弟子,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如果你這樣說,那麼就沒有問題。所以我應該去哪裡?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我應該去教誰?請你指引我,我就會照著做,我是一個跟隨者。」

    這個人一定是完全聽佛陀的,因為即使當他成道,他還保持是一個弟子。有一些人完全無知,而他們已經是「師父」。即使他們在聽,他們也是抱持著一個態度,覺得遲早他們要去教別人。你聽只是為了要告訴別人你所學習到的! 要完全拋棄這樣的概念,因為如果有那個概念,如果有准師父存在,弟子無法跟那個概念一起存在,他們永遠沒有辦法一起存在。

    一個弟子就是一個弟子。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師父,但那並不是目標,它只是一個結果。藉著學習,你會變聰明,那是一個結果,不是目標。如果你只是想要變聰明而學習,你將永遠學不會,因為成為聰明的是一個自我的目標,是一個自我的旅程。如果你只是在等待成熟而變成一個師父,如果你只是把門徒當成一個必須經歷的過程——越快越好,它必須結束,你並不喜歡它,你想要結束它——那麼你就不是一個門徒,這樣你就永遠沒有辦法成為師父……因為當一個門徒成熟,他自然會變成師父。這並不是一個要去追尋的目標,它是附帶發生的。

    魯莽的學生——輕率、粗魯,以為他已經知道……認為你已經知道,那是會發生在一個頭腦唯一的魯莽。

    當山岡還是一個學生,他去拜訪道空師父。

    為了要打動師父,他說……

    這種山岡先生幾乎每天都會來到我這裡,我碰到過很多這種人。這個山岡是一個類型。他們會來找我,有時候我覺得很好玩。

    有一次,一個人來,他講了一個小時的話,整部吠檀多都講,他要求要跟我見面已經有很多天了,他還寫信給我,而且他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他一直在說他想要問一些問題。當他來,他已經忘掉那些問題,他開始給我答案,而我並沒有問什麼。他一直談,一直談,談了一個小時,甚至沒有空當可以讓我插嘴。不,他甚至不想聽,所以我必須說是,是,是。我聽他講覺得很享受,一個小時之後他說:「現在我必須走了,我沒有時間了,但是我從你這裡學到很多。我將永遠記住這一次的會面,我將會珍惜這個記憶,你已經解決了我所有的問題。」

    的確,這就是他的問題:他想要講,他想要告訴我一些知識。而他覺得很高興,因為我能夠聽他講。他仍然保持原來的樣子,但是他走的時候很高興。

    人們來到我這裡,他們說他們當然知道「一切都是梵天」。印度這個國家被知識壓得透不過氣,因為那個知識的重擔,因為他們都知道,因為他們以一個知道的人來談論,所以愚蠢的人變得更愚蠢。他們說一切都是梵天,真實的存在是非二分的,然後到了最後他們說:「我的頭腦非常緊張,你能不能給一些建議?」

    如果你知道存在是非二分的,如果你知道「二」是不存在的,你怎麼會被困擾?你怎麼會緊張?如果你真的知道這一點,所有的問題都會消失,所有的煩惱都會溶解,所有的痛苦都會不見!但是如果你對他們說:「你不知道。」他們並不會聽。而如果你繼續聽他們講,到了最後那個真實的情況就會自動顯現出來。

    有一次,在一個法庭裡,一個人被控告偷竊一個袋表。那個表被偷的人有一點近視,他的視力很弱,只能戴眼鏡看。但是他忘了戴眼鏡,然後在街上,這個人割破了他的皮包,拿走了他的袋表。當法官問:「你能夠認出這個人嗎?他是不是偷走你的表的人?」那個被偷的人說:「這很困難,因為我的視力很弱,不戴眼鏡看不清楚。所以我沒有辦法很準確地說出是不是這個人,但是我的表被偷了,而我覺得是這個人偷的。」

    但是因為沒有其他的目擊者,或其他的證據,所以這件事沒有辦法被證明,法官必須釋放這個人。他說:「現在你可以走了,現在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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