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是最原始的樂器,當你去感覺那個鼓聲,你的身體就會有所反應,你的身體就會擺動,你會開始掉進那個鼓聲裡,你會隨著那個鼓聲移動,頓時你就變成一個原始的人、自然的人——所有的文明都消失了,你就不再在這個二十世紀以及它裡面所發生的雜七雜八的事裡,你已經回到了幾乎一萬年以前。
就在前幾天晚上,我們衣索匹亞的門徒尼拉吉來我這裡跳一些衣索匹亞的舞,簡直棒極了,他以一種非常原始的韻律在跳舞,非常非常原始。衣索匹亞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地方,它是所羅門王的國家,自從所羅門王開始,他們就一直以很原始的韻律在跳舞,它具有一種很深的吸引力,不需要去瞭解它,你的身體將會瞭解它,沒有人能夠瞭解那個隨著韻律而來的歌曲,但是每一個人都瞭解那個韻律。有一些美國人在這裡,有一些英國人在這裡,也有一些印度人在這裡,每一個人都能夠跟著它,鼓聲的語言是世界性的。
它非常不老練,很簡單,沒什麼大不了,任何人都可以學,事實上,每一個人都會打鼓。不管有意無意,當你坐在桌子旁邊,你就會開始敲桌子;當你覺得很好,你就會開始敲桌子,它是原始的。你自然的本性再度被引出來,然後它就有所反應,多少世紀以來的文明就在一秒鐘之內消失,突然間你就再度處於星星之下,你就退回到好幾千年以前,每一樣東西都變得很自然、很晦澀不明、很神秘,那就是它的吸引力。
一個對鼓聲沒有反應的人是沒有心的,他缺乏了某些東西。他已經變成一個機器人,他已經完全成為二十世紀的模型,他已經跟歷史、跟過去、跟從前的世世代代完全脫離了。在他的內心裡已經不再有任何自然的東西存在,它已經死了。
這個故事非常非常美:
幾乎兩千年前在中國,有一個女人夢到說有一個很棒的鼓從天上掉下來。
當然,人怎麼能夠發明鼓?這麼美的一個現象,它存在於地球上已經很久了,沒有人能夠看到說曾經有一段時間人存在,而鼓不存在,所以,神一定是將它們一起創造出來的,很可能他先把鼓創造出來,後來才創造人,因為人一存在就需要那個跳動、那個震動,否則他怎麼活?每一個小孩都是稍後才來的,母親的心先跳動。
心先準備好跟著愛跳動、跟著愛流動,然後小孩才出現,鼓一定是在人類被創造出來之前就存在了。
它在基督教創世紀的歷史裡並沒有這樣說,因為那個故事並不完整,沒有一個被創造出來的故事是完整的,創世紀的故事如果要完整的話,它將會跟創造本身一樣地浩瀚。
這個故事是象徵性的,它說:在中國,有一個女人夢到說有一個很棒的鼓從天上掉下來。很好,完全正確,人做不出鼓來,那個鼓聲的律動是生物學上的,它在人存在之前就存在了。
當天晚上她就懷孕了。現在這個故事的路線已經十分清楚。首先她夢到一個鼓將要從天上掉下來,然後她就懷孕了。
她生下了一個兒子,將他命名為天鼓,它的意思就是天上的鼓。幾年之後真的有一個鼓從天上掉下來,每當天鼓在打這個鼓的時候,它就產生出很美的音樂。
人來自天上,鼓也是來自天上,那個意義是象徵性的;人來自天上,音樂也是來自天上,當你知道了如何打開音樂之門的鑰匙,你就同時打開了天堂之門。那個奧秘繫於音樂之中。如果必須在哲學、宗教、科學和音樂之間作選擇,如果你要我在這些裡面只選擇一個,那麼我會選擇音樂,因為如果有音樂,宗教將會隨之而來,它不可能消失。
如果有音樂,宗教怎麼可能消失?音樂將會給予每一個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人們會開始想說這個奧秘是什麼。如果音樂存在,哲學不可能消失;如果音樂存在,科學不可能消失;如果音樂存在,文學不可能消失。
但是可能有哲學存在而沒有音樂。如果你選擇哲學,那麼哲學將會存在,但是音樂將不需要存在。
音樂是最原始的現象,因為它就在自然界裡面,它存在於吹過樹木的微風裡,它存在於歌唱的小鳥裡——你永遠無法找到一隻鳥是一個哲學家,但是所有的鳥都是音樂家。如果你去找,你將無法找到一條河流是具有宗教性的,但是所有的河流都是音樂的。如果你去問這些經過樹木的風,它們或許從來沒有聽過聖經、可蘭經和吉踏經,但是它們知道音樂。音樂涉入了生命本身,它是存在性的。
所以如果我必須作選擇的話,我將會選擇音樂而放棄所有其它的,因為我知道它們將會再恢復回來。音樂是那麼地浩瀚,它將會再度創造出其它的一切。音樂是上天的。
她生下了一個兒子,將他命名為天鼓,它的意思就是天上的鼓。幾年之後真的有一個鼓從天上掉下來,每當天鼓在打這個鼓的時候,它就產生出很美的音樂。
如果你真的想進入音樂,你將必須進入跟音樂的存在一樣深。音樂是最偉大的神秘訓練。回教完全拒絕了音樂,因此回教一直都是一個殘缺不全的宗教,怎麼可能不要有音樂而有宗教呢?它將會顯得非常貧乏。蘇菲徒再度將音樂恢復過來,他們必須將它恢復過來,因此回教徒一直對蘇菲徒懷著很深的敵意,因為在回教徒完全拒絕音樂之後,他們再度將它恢復過來。
有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個莫格哈的國王阿藍卡傑普,他是一個非常狂熱而且正統的回教徒,他非常反對音樂,所以在他的首都裡,音樂開始式微,人們會害怕唱歌、跳舞,或玩樂器,因為那被視為有罪,他用法律明文禁止。
有一天,住在首都的那些音樂家都聚在一起,他們開始示威遊行。他們扛著一個棺材,上面標示著音樂,打算將它扛到墓地去。那是一個很長的遊行行列,因為在首都裡面充滿了音樂家,而他們都又哭又泣的,他們製造出很多噪音,使得阿藍卡傑普國王從皇宮跑出來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誰死了。有成千上萬的人,有音樂家和他們的愛人,以及他們的學生,因為當時德裡的人很重視音樂,他們都跟在棺材後面又哭又泣的。
阿藍卡傑普國王跑出來問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誰死了?是不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死了?我怎麼沒有聽說。那些音樂家說:陛下,是音樂。阿藍卡傑普說:好,音樂死掉是很好的。現在將它埋葬起來,埋葬得深一點,讓它無法再復活。
這就是回教徒的態度,但是蘇菲徒再將跳舞、音樂和每一樣東西都恢復過來,因為沒有宗教能夠不要音樂而存在。回教徒覺得深深受這個事實所傷害,他們懷疑說蘇菲徒或多或少都是敵人,他們試圖殺害蘇菲徒,但是他們做不到。那個諷刺的現象是,蘇菲徒才是回教真正的核心,他們才是具有實質重要性的宗教,事實上,他們才是真正的開花。
音樂是一個氣氛,在它的氣氛之下,宗教才能夠升起、發展和成長。任何成長的東西都需要音樂,你所有的祈禱都必須是音樂的,你的靜心必須是音樂的,你的整個存在必須漸漸變成音樂的。
國王要求要那個鼓,但是天鼓將它帶到森林裡面藏起來,他被抓到之後被殺死,那個鼓被帶到國王的皇宮,但是它卻發不出聲音。
鼓本身並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鼓本身並不是什麼,一顆活的心、一顆愛心必須被帶進它裡面。你必須將生命放進它裡面,你必須涉入它,唯有如此,它才會發出聲音。那個聲音是人跟鼓的會合。只有鼓不能發出聲音,它不是技術上的,國王可以召來一些技術人員,但音樂是一個愛的事件,它不是科技,你可以學習那個技巧,但是你將會錯過那個音樂。
如果你有愛,你或許不知道那個技巧,但是你不需要擔心,那個音樂將會出現。生命對愛反應;神對愛反應,每當你變得很技術化,你就錯過了生命,你就錯過了神,你就錯過了一切美的事物。
因為那是那個國王的宮廷,所以一定有一些技匠,但是你無法用暴力抓住音樂的重心。你不能夠以侵犯性的態度來朝向真理或朝向愛,你不能夠攻擊神所居住的地方,不,這樣你將會錯過,你必須以臣服的態度去到他那裡,你必須很謙虛地去到他那裡。
國王要求要那個鼓,但是天鼓將它帶到森林裡面藏起來,他被抓到之後被殺死,那個鼓被帶到國王的皇宮,但是它卻發不出聲音。
一個很深的愛是需要的。你或許看過印度的音樂家,在他們開始吹奏樂器之前,他們會先向樂器鞠躬。這在西方人的眼裡看起來是很荒謬的。對他們自己的樂器鞠躬,這到底是在幹什麼?然而這是很神秘的,你必須得到它的同意:你允許我來吹奏你嗎?我有被接受嗎?
我聽說有一個音樂家,他會真的問他的七絃琴說:我有被允許嗎?然後他會等待。有時候他會說:不,七絃琴還沒有準備好。在這個片刻我還不夠純,我必須等待,今天我不能彈。
這種情形很難被西方的頭腦所瞭解。你在說什麼呢?七絃琴只不過是一個樂器,你並不需要問它。你可以強迫,你可以命令,但是這樣做你就錯過了。你可以強迫,它也會發出某種音樂,但是它將不是一種自然的反應,它將會是一種死板的反應。死板的反應是對女人的強暴,而自然的反應是你愛人的自然反應,它們是完全不同的。
天鼓的父親來到皇宮,摸了一下那個鼓,然後它就再度能夠唱出歌來。國王很懊悔,所以他為他的兒子舉行一個追思會,天鼓的靈魂出現,跳著舞感激他們的祈禱。
每一個對生命使用暴力的人都將會後悔。不要對生命使用暴力,要說服它,說服是需要的。不要具有侵犯性,不要使用暴力,否則所有的音樂都會消失。
我要告訴你一個故事。在一個人家裡有一支非常古老的七絃琴,多少世紀以來,它一直都在那裡,經過了好幾個世代,家中的人已經漸漸地完全忘記為什麼會有這支七絃琴,它是作什麼用的,它變成了一個會打擾的東西,因為它體積很大,很佔空間,不僅如此,小孩子有時候會去彈它,他們會打擾到整個屋子的寧靜。有時候在晚上,貓會跳到它上面去,或者是老鼠會從它上面跑過去,所以它變成一個會打擾的東西,總是在製造噪音,擾亂睡眠,吵到屋子裡面的人,也吵到鄰居。
終於有一天,他們想:我們為什麼要將它擺在這裡?丟掉算了。每天我們都必須幫它擦灰塵,幫它清理乾淨,而它卻沒什麼用,所以他們就將它丟在房子外面。
有一個乞丐經過,他看到有一支七絃琴放在那裡,所以他就開始去彈它,它發出一種非常神聖的音樂,所有的鄰居都圍過來,即使那個將它丟掉的人也從屋子裡面跑出來,他們都被嚇呆了,好像被催了眠似的,他們不相信說這支七絃琴能夠發出這麼美、這麼神秘的音樂。它創造出一個氣氛,使得所有路過的人都會停下來,附近的房子都空了,所有聽到的人都跑過來。整個鎮上的人都圍了過來,當那個乞丐停止彈奏,那個原來擁有七絃琴好幾個世紀的人家立刻對他說:將這支七絃琴還給我們,這是我們的。
但是那個乞丐回答說:這支七絃琴屬於會彈的人的。它不是佔有,它是一種愛。如果你能夠彈它,你就彈它,那麼它就是屬於你;如果你不能夠彈它,那麼你就不要佔有,它屬於我。我一直在等這支七絃琴,這支七絃琴也一直在等我,既然我們終於相遇,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將我們分開。如果你堅持,你可以將它拿回去,但是它將成為一支死的七絃琴,而我將成為一個死的音樂家。在我們兩者之間有某種東西會合在一起,而且混合在一起,在我們兩者之間有某種東西成為一體,成為一個有生命的東西。我只是一半,這支七絃琴也只是一半,當我們會合,我們就成為「一」——那麼就有音樂、就有愛、就有生命。
最後一個問題:
我常常覺得你的能量流經我。我回到西方的時候跟我在這裡的時候,那個感覺同樣地明顯,但是當我在這裡,我懷疑那個你跟我在一起的感覺是不是我的想像?
如果它是你的想像,那又怎麼樣?為什麼不去享受它呢?想像有什麼不對,想像跟其它任何東西一樣神聖。如果你覺得很快樂、很喜樂、那麼你就去享受它,讓它存在。
都是頭腦一直在製造麻煩。這種事一再一再地發生,如果人們覺得很好,如果他們覺得很美,他們就會來我這裡說:我們在擔心,或許它只是想像,但是當他們在受苦,當他們處於痛苦之中,他們從來不會來找我說:或許我們的受苦只是一種想像。
這事情未免太美了一些!你那麼沉迷於受苦,以至於你認為受苦一定是真實的,而喜樂看起來是值得懷疑的——它或許只是想像。
這有什麼關係呢?如果它是想像,那麼就讓它成為想像,享受它,高高興興地接受它。永遠都要記住,真理的準則就是快樂和慶祝,對我來講,沒有其它真理的準則。一件給你和平、給你喜樂的東西就是真實的;任何給你痛苦、使你受苦的東西就是不真實的,這是唯一的準則,沒有其它的準則。
所以如果你覺得快樂,不要被頭腦所打擾,頭腦是一個大毒害者,它會立刻產生懷疑說有某些東西是錯誤的。頭腦會說:「你——會快樂?不可能!那一定是不真實的。」
你已經生活在那麼多的痛苦裡有那麼長的一段時間,所以你會認為受苦似乎是真實的。當你在受苦,那是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你將它視為理所當然,它是真實的,但是當你很喜樂,你就會立刻懷疑:你會快樂?不可能!一定有某些東西在什麼地方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