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當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當中乘的人聽到道,他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當下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大笑——如果它沒有被笑,它就不是道。
所以,古人有言:那些瞭解道的人看起來好像不瞭解,那些在道裡面很精進的人看起來好像在後退,走在平坦的道上的人看起來好像一上一下。
具有上乘之德的人看起來虛懷若谷,清清白白之德看起來好像褪色,心胸寬廣之德看起來好像不足,很確定的德看起來好像不確定,純潔無瑕之德看起來好像是被污染了。
原文: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而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德若渝。
我所碰到過的最大的神話就是「人類」這個神話,其它沒有一樣東西像它。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人類,而不只是一種。每一個人都跟其它每一個人非常不同,所以事實上「人類」並不存在,它只是一個抽像名詞而已。
你們看起來好像類似,但是其實不然。那個神話必須被拋棄,唯有如此,你才能夠進入人的真相。沒有一種古老的心理學會相信說有人類存在。事實上,如果我們將它加以分類,那麼所有古代的心理學家都將人分成三類。在印度,我們將人類分成三種:沙特瓦(satwa)、拉加斯(rajas)和塔馬斯(tamas)。老子沒有給予什麼名字,但他也是將人類分成三種,跟印度的分法完全一樣。
這三種分類也是任憑私意的,我們必須對它加以分類才能夠瞭解,否則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個人的種類,每一個人在他本身裡面都是一個世界。這個分類可以幫助我們瞭解很多事情,如果沒有這個分類,有很多事情將無法瞭解。
試著盡可能清楚地來瞭解這個分類。
當最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當中乘的人聽到道,他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當下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大笑——如果它沒有被笑,它就不是道。
第一種就是沙特瓦,第二種就是拉加斯,第三種就是塔馬斯。
當最上乘的人聽到道,他會馬上覺得跟它很能夠融合。對他來講,這不是一種智性上的瞭解,他的整個存在都隨著這首新歌在震動;有一種新的音樂被聽到了。當他聽到真理,他就馬上有感應,他就已經不再相同了——只要聽到,他就變成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並不是說他必須用他的理智去瞭解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瞭解反而會延緩。最上乘的人能夠馬上瞭解,一點時間差都沒有。如果他聽到真理,只要一聽到,他就能夠瞭解,並不是說他將他的理智帶進來去瞭解,不,這樣就太遲了,是他的整個存在都瞭解它,而不只是理智的部分瞭解。不只是他的靈魂,不只是他的頭腦,甚至連他的身體都以一種新的未知的方式在震動。一種新的舞蹈進入了他的存在,如此一來,他就變得不一樣了。
一旦他聽到了真理,他就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樣,一個新的旅程就開始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他一定要前進。他已經聽到了光,而他一直生活在黑暗裡,現在除非他達成它,否則他一定不罷休,他一定會深深地不滿足。他已經聽到說一種不同形式的存在是可能的,那麼除非他達到它、除非他達成它,否則他一定無法釋懷,他一定走到哪裡都會覺得沒有回到家的感覺。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有一種來自未知的經常性呼喚一直在敲他的門,醒著的時候他會聽到它,睡覺的時候他也會聽到它,做夢的時候,那個敲門也會在,他也會聽到它。吃東西的時候他會聽到它,走路的時候他會聽到它,在店裡、在市場上,他也會聽到它,它將會繼續縈擾著他。
只是聽到就會這樣嗎?馬哈維亞說有兩種類型的人,但是耆那教教徒根本就沒有瞭解他的意思,因此一個非常革命性的思想就因為被誤解而完全喪失了。他說:有兩種類型的人,其中一種會變成穆克塔(mukta),只是藉著聽到就被解放,他們被稱為斯拉瓦卡(shravaka),這個字的意思就是:「一個聽到了的人,只是聽到就被蛻變了。」然後有第二種類型的人,他們沒有辦法只是藉著聽到就被解放,他們必須去練習,他們被稱為沙德呼(sadhu),如此一來就有一個很大的誤解存在:斯拉瓦卡必須在沙德呼的面前鞠躬,但事實上事情應該是反過來,因為斯拉瓦卡是一個比較偉大的靈魂,他只要藉著聽到就能夠達成,而沙德呼還必須練習,他無法只是藉著聽到就達成,他的接受性還沒有那麼敏銳,他的敏感度還很遲鈍,他不是一個一流的頭腦,他是二流的頭腦、平凡的頭腦。
這種情況你是看得到的,如果你去看耆那教的沙德呼,你會立刻感覺到他們是遲鈍的,他們缺乏某些聰明才智,他們的知覺並不是全然的,他們花很多年的時間去練習一件能夠馬上就瞭解的事情,他們以一種很困難的方式來做,因為他們沒有聰明才智能夠很簡單、很自然地去選擇直接而容易的方法,他們做了一千零一件事去達成一件只要具有一個覺知的頭腦就什麼事都不必做而能夠立刻達成的事。
事實上,一個藉著只是聽到就能夠覺知的人比一個必須下好幾年的功夫、必須練習很多才能夠覺知的人具有更好的意識質量。那個必須下很多功夫的人是一個愚鈍的人,是一個平庸的頭腦。我一直在觀察千千萬萬的人,我碰過各種類型的人,但是沙德呼總是顯得比較愚鈍一點,我總是在擔心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們看起來比較愚鈍、比較平庸?他們的聰明才智不是屬於最上乘的品質——後來我漸漸瞭解,他們不能夠藉著只是聽到就達成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沒有那個聰明才智。
那就是為什麼克利虛納姆提一直在說不需要做任何事。事實上,對一流的頭腦來講是不需要做任何事的,只要藉著聽到,只要藉著正確的聽,他就達成了,但是要到哪裡去找一流的頭腦呢?那是非常稀有的,除非有一個克利虛納姆提來聽克利虛納姆提演講,否則事情將不會發生,但是一個克利虛納姆提又為什麼要去聽克利虛納姆提演講呢?這是沒有道理的,這是沒有意義的。一個具有那種知覺力的人只要藉著聽小鳥的歌唱,只要藉著聽微風吹過樹木,只要藉著聽流水聲就能夠醒悟,就足夠了,因為神性到處都在,如果你具有知覺的能力,不管你聽到什麼,你都是聽到神性。
其它沒有什麼東西存在,所有的聲音都是它的聲音,所有的訊息都是它的訊息,到處都是它的簽名。對一流的頭腦來講,根本就沒有什麼途徑,他不需要任何途徑,也不需要任何橋樑就可以進入廟裡。
老子說:當最上乘的人聽到了道,他就會馬上覺知到而立刻瞭解。只是藉著注視著一個成道大師,只是藉著聽他的話語,或者只是藉著聽他的呼吸,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他就能夠瞭解。
當他們瞭解,他們不會試著去達成真理,他們只是試著去修行。他們已經瞭解了真理,它是存在的,他們已經聽到了。印度人把他們的經典叫做斯魯提斯(shrutis),這個字的意思就是「那個被聽到的」。所有的經典都是「那個被聽到的」。
一旦一個具有一流聰明才智的人聽到了真理,他就能夠立刻瞭解。
從前有一個蘇菲宗派的師父,他突然把一個門徒叫來,有很多門徒坐在大廳,但是他只叫一個,他說:過來。他坐在靠近窗戶的地方,那是一個滿月的夜晚,所有的門徒都驚訝地看著,為什麼他要叫那個人來?師父指著窗外的一樣東西給那個年輕人看,他說:你看!自從那一天以後,那個年輕人就完全改變了。其它人問說: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時並沒有什麼東西,我們都知道,只有滿月的夜晚,當然滿月是存在的,但是所發生的事情似乎十分不尋常,你完全被蛻變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年輕人說:我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因為他叫我,所以我變得非常寧靜、非常和平,完全沒有思想,當他指著月亮給我看,有某種東西在我裡面打開了,一道窗戶打開了,我經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知覺,我用新的眼睛來看月亮,我用一種新的內在來看著月光。當然,我是從一個離我的頭腦離得很遠的狀態來看那個情景,我必須很努力才能夠達到那個狀態,但是現在它已經存在了,現在我已經很確定地知道了它,所以不會再有懷疑,但是我還必須去達到那種狀態,因為我是透過師父的眼睛來看的,而師父的眼睛並不是我的眼睛;有一下子的時間,他將他的眼睛給了我,我借用了他的眼睛。
我透過他的內在來看,那不是我的內在,那個窗戶並不是我的窗戶,那是他的窗戶,是他讓我透過它來看。
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有一種不同形式的存在是可能的,不僅可能,而且絕對確定。我或許必須花上好幾世的時間才能夠達到那個目標,但那個目標是確定的,現在在我裡面,懷疑已經不存在了,已經沒有任何懷疑能夠再打擾我,我的旅程已經變得很清楚。
當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
他們聽到,他們瞭解,然後他們就努力去依照它來做。他們透過師父的窗戶來看,然後他們變得很確定,現在它變成一個絕對的事實,它已經不再是一個哲學或玄學,它是存在性的,他們已經感覺到它,他們已經知道它,但是要使那個同樣的知覺變成他們自己的之前,他們還必須走一段很長的路。
他們已經聽到了真理,他們已經瞭解了它,但是在真理要變成他們的真實本性之前,他們還必須走一段很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