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家訓Ⅳ:脫穎而出的哲學 第24章 愛的卡洛裡 (2)
    離開車廂太危險了,約翰又坐下來,耳畔是呼呼的風聲。那人躺在車廂的角落裡,顫抖使他無法入眠。當約翰看著那人時,他想起妻子和三個兒子。當他離開家時,家裡的暖氣已經停止供暖了。他們是否也和這人一樣在顫抖著呢?約翰彷彿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也在那裡,同那陌生人一樣在顫抖,他也看到他自己,以及所有其他自己認識的、無錢照料家人的朋友們。

    約翰想要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它蓋在陌生人的身上,但他努力嘗試從心中擺脫這樣的念頭。他知道他的外套是他僅有的可以讓他不至於凍死的「救命稻草」。

    然而他仍在那陌生人的身上看到他家人的影子,他無法擺脫給那人蓋上自己衣服的念頭。風在車廂的四周怒吼著,約翰脫下他的外套,蓋在那人身上,然後在他身旁躺下。

    約翰等待著暴風雪過去的同時,一陣陣寒意侵入他的體內。過了一會兒,他不再覺得冷了。起先,他還很享受那股溫暖。 但是,當他的手指無法動彈時,他才知道他的身體正被凍僵。一陣白色的薄霧升上他的心頭,意識漸漸模糊。終於,他進入奇特而舒適的睡夢中……

    當那人醒來的時候,他看到約翰躺著不動。他以為約翰已經死了,他開始搖他。「你還好嗎?」那人問,「你的家人住在哪裡?我可以打電話給誰?」約翰的眼前罩著霧氣。他想要回答,嘴巴卻說不出話。

    那人尋遍約翰的口袋,終於找到了約翰的皮夾。打開來,他找到約翰的姓名、地址和他家人的相片。

    「我去找人幫忙。」那人說,便打開車廂門走出去,陽光照進車廂裡。那人走遠了,約翰隱隱地聽到他踩過新雪的聲音。

    約翰孤獨地躺在車廂裡,時睡時醒。他的手、腳和鼻子都凍傷了。不過那個人把約翰的外套留了下來,外套讓約翰漸漸暖和過來。火車開始移動,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火車的搖晃把他驚醒了。

    火車停了,火車站的工作人員發現他躺在車廂裡,馬上把他送到附近的醫院。

    凍傷使約翰失去了部分的鼻子,也失去了手指尖和腳趾尖,但更深的痛苦是他失去了尊嚴。他怎麼能帶著醫院的賬單回家去,而不是帶著薪水回去,給家人的餐桌帶點食物呢?

    約翰為一個陌生人捨棄他的外套;他冒著生命的危險,只為讓另一個人能活下去,而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現在必須為他的行為受苦。但是他也不會做出別的選擇,他這麼對自己說。

    他感覺對不起家人,痊癒後,過了一個多星期還不敢打電話給妻子。一個星期日的早晨,他終於忍受不了煎熬,撥通了家裡的電話。他的妻子聽到他的聲音激動得不得了。她告訴約翰前些天發生的一件不尋常的事,她說,來了一位陌生人,把一張4萬美元的支票放在她的手裡。那人要她讓孩子們吃飽、穿暖。約翰聽到這些,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把外套給陌生人。他清楚地看見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約翰,你認識這個人嗎?」妻子問。

    「是的,」他回答,「我們共享過一堆營火。」

    玩真的

    愛情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靈看著的。

    ——莎士比亞

    他酒足飯飽之後,看著忙忙碌碌收拾碗具的她說:「我說,咱們離婚怎麼樣,你再嫁個老公,我再娶個老婆。」她便說:「好啊,保證沒有一個女人會要你。」他便嘿嘿地笑,說:「到時候,你可別哭鼻子。」她佯罵:「你才哭鼻子呢。」

    但現在他真的想離婚了,因為他高中時的情人離婚了,情人長得比妻子漂亮,那身材、那打扮還有那含情脈脈的神情,都令他心猿意馬。

    當初只是應邀聽聽她的苦衷,但交往時間一長,高中時候和情人的種種浪漫的細節便在眼前清晰起來。在酒吧的陰暗角落裡,他慌裡慌張地吻了她,她輕輕地笑著:「瞧你,還是老樣子。」他就被情人的這句話徹底俘虜了。

    他們偷偷地約會,瘋狂地享受著,這一切都讓他情不自禁,他像吸毒一樣迷上了這個女人。

    又一次約會後,她在他懷裡說:「我們這樣偷偷摸摸不好,你要是真的愛我,那麼就和你老婆離婚。」

    他猶豫了,他和妻子雖然過得平淡,但感情尚可,如果要提出離婚,他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他很矛盾,但情人的溫柔讓他欲罷不能,在情慾的驅使下,他終於向老婆攤牌了。

    他對老婆說:「我外面有情人了,我們還是離婚吧,我真的對不起你,房產歸你,你再找個好男人一起過吧。」

    妻子聽了,便笑了,用手拍了一下他的頭,說:「見你個鬼,說得像真的一樣。」

    他說:「我可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

    妻子咯咯地笑:「騙人的把戲你可是越演越像了,別磨牙了,這天快下雨了,把陽台上的衣服收進來。」

    他突然惱火了,大聲說:「我沒騙你,我真的要和你離婚。」

    妻子看著他的模樣,笑得喘不過氣來:「你這人怎麼回事,開玩笑上癮了是不?」

    他說:「誰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今晚我不回來了。」說完一甩門走了。

    妻子在樓道上喊:「哎,外面下雨了,出門也帶把傘啊!」他不理她,他想只要一夜不歸,明天她就明白他說的不是假的。他直奔情人的家中。他對情人說:「我對她攤牌了。」情人點點頭,問:「她有沒有提什麼要求?」他說:「我把房產給她了。」

    情人一驚,說:「你有病是不是,你那房產我估計最少也值40萬哪,怎麼能全部給她呢?」

    他說:「我真的對不起她,這樣做我的良心上才會平衡一點。」

    情人說:「哪有你這樣傻的,我們要是有了40萬,就可以不工作了,好好在家享幾年福。」

    情人對他說:「你要是娶我,房產一定要爭取過來,否則休想!」

    他突然發現這個女人竟是這樣的陌生,他感到失望,他們第一次有了激烈的爭吵,他看到情人歇斯底里的另一面,她的刻薄、她的貪婪、她的虛偽全都展現在他的面前。狂怒之下,他一巴掌擊在了她那俏麗的臉上。

    隨後,他下樓衝到了室外,外面下雨了,他在雨中躑躅,整個身心抽空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終於來到了自己的家門前,他是怎樣走回來的,自己也有些不明白。

    他打開屋門,妻子從屋裡奔出來,看他那副樣子說:「你到哪去了?看你,淋得像落湯雞一樣,我說要下雨了,讓你帶傘,你偏不聽。」

    妻子拿來一塊乾毛巾,邊擦他的濕頭髮邊說:「下次你開玩笑別這樣出格,像電視裡演的一樣。」

    他一把抱住妻子,眼淚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噴湧而出。

    與父親跳舞

    我是幸福的,因為我愛,因為我有愛。

    ——安恩·拉德斯

    在父母50週年的金婚紀念日上,吉弗麗和父親像以前一樣跳起了舞。當樂隊奏起華爾茲舞曲,父親像年輕時那樣,哼著曲子,優雅地跳舞。

    之後,人們告訴吉弗麗,她和父親是那晚跳得最好的一對舞伴。多年來,吉弗麗拒絕和父親一起跳舞的陰影,從此煙消雲散了,他們又找回了以前的快樂。

    在吉弗麗3歲的時候,父親下班回家後總會把她抱起來,放在桌子上,教她跳舞。母親在一旁笑著,提醒他們午飯就要涼了,但父親總是說:「她才剛剛跟上舞曲的節奏,讓我們的午飯再放一會兒吧!」

    父親唱起了歌:「使勁地奏吧,讓我們玩個痛快!」吉弗麗接下去唱:「讓這些慢四步一直奏個不停。」

    多年來,吉弗麗和父親一直作為彼此的舞伴跳舞。在一次篝火舞會比賽中,他們獲得了第一名。後來,他們還學會了吉特巴舞。有一次,父親邁著輕盈的舞步,和舞會上的每個人都跳了一圈,人們都為父親鼓掌。

    但是在吉弗麗15歲那年,她陷入了青春期的痛苦情緒之中。

    一天,父親打開唱片機,邀請她跳舞,說:「來吧,讓這些慢四步一直奏個不停。」

    吉弗麗把背扭向他,父親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並尖聲叫喊:「別碰我,我討厭和你跳舞!」

    話一出口,吉弗麗就知道傷害了父親,但說出的話再不可能收回去。她一頭衝進自己的房間,痛苦地抽泣起來。

    從那天晚上開始,吉弗麗再也沒有和父親一起跳過舞。不久後,她有了新的舞伴。父親再也沒有跳過舞。

    大學畢業後,吉弗麗遠離家鄉到紐約市謀生去了。

    她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不久,母親來電話說父親病了,醫生針對父親的病,開了跳舞這個運動處方,說這是一項良好的運動。現在他們參加了跳舞俱樂部。母親說:「你知道你爸爸是多麼喜歡跳舞,你記得小時候和他一起跳舞的情形嗎?」聽了母親的話,吉弗麗的眼裡充滿了淚水。

    父親退休後,他們又搬到了一起,節日裡少不了跳舞,但父親卻從不邀請吉弗麗跳舞,而是和吉弗麗的女兒跳舞。吉弗麗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向他表示歉意,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說出這句話。

    在父母結婚50週年之際,吉弗麗的兄弟們和她計劃搞一個慶祝會。弟弟對她說:「還記得你拒絕和父親跳舞的事嗎?他傷心極了,我從來沒看到任何事使他那樣傷心。我敢打賭,從那以後你就沒和他跳過舞。」

    吉弗麗承認他說得對。

    弟弟正忙著組織樂隊,練習樂曲,吉弗麗告訴他:「紀念日那天,讓樂隊演奏華爾茲和波爾卡。」

    宴會之後,樂隊奏起了華爾茲,吉弗麗的父母首先走進舞池,他們跳起來,不斷邀請其他人加入,客人們紛紛進入舞池。父親和外孫女跳起了舞,這時候樂隊開始奏起波爾卡。

    吉弗麗知道時候到了,便穿過幾對舞伴,邀請父親跳舞。

    「對不起,」吉弗麗面對父親,用幾乎哽咽的聲音說:「爸爸,這個舞應由我來跳。」

    父親笑了,說:「好啊,讓這些慢四步一直奏個不停。」

    偉大的媽媽的眼睛

    世界上的一切光榮和驕傲,都來自母親。

    ——高爾基

    在世界射擊錦標賽的現場,發生了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急死人的新鮮事:五十米手槍慢射冠軍普欽可夫失蹤了!在即將頒獎的節骨眼上,剛剛打破世界紀錄的普欽可夫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普欽可夫失蹤得很不是時候,在恐怖、爆炸、劫持、綁架等等字眼屢見報端的大背景下,他的失蹤不禁使組委會頭頭腦腦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他們一個個心跳加速,血壓升高。廣播喇叭又是聲聲急字字催:「普欽可夫,馬上去領獎台!馬上去領獎台,普欽可夫!」

    實際上,普欽可夫安然無恙,毫髮無損。此時此刻,他正躲在一個誰也發現不了的角落裡與他的媽媽通電話:「媽媽,媽媽,您看見了嗎?您聽見了嗎?贏了,贏了,得了冠軍,破了紀錄!」

    「看見了!聽見了!電視機開著呢,評論員的聲音大著呢。你聽,你聽,廣播裡正喊著你的名字,快,快!領獎去!」千里之外的媽媽柳莎無比高興、無比激動,她的嘴巴大大地張著,雙眼一動不動,一副興極欲哭、欲哭無淚的樣子。

    「媽媽,媽媽,您知道嗎?用媽媽的眼睛瞄準,靶心就像又大又圓又明的月亮,手槍的準星一動也不動的,子彈長了眼似的直往靶心鑽。」普欽可夫熱血沸騰、言猶未盡。這也難怪,對於一位雙眼曾患惡性黑色毒瘤的人來說,能夠逃脫無邊黑暗的厄運,迎來鮮花如海光明燦爛的世界,這全賴媽媽柳莎的眼睛和醫生巴甫琴科的妙手回春。

    八年前,十歲的普欽可夫被確診雙眼患上惡性黑色毒瘤。幾十所醫院幾百名大夫像串通好了似的,眾口一詞:做眼球摘除術!不然的話,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

    命運如此殘酷。天真活潑的兒童就得面對要麼死亡要麼黑暗的選擇。這選擇沉甸甸的,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普欽可夫直愣愣地望著母親,用清純而困頓的嗓音說:「媽媽,書上說『光明無限好,世界很精彩』,我還沒看夠呢。書上說『生命是第一可寶貴的,對人只有一次而已』,我才剛剛起步呢。」

    柳莎完全明白兒子的意思。是呀,光明與生命二者兼而有之是再好不過的。可是,她非常清楚:感情戰勝理智的結果是非常可怕的,她不能忘卻丈夫的前車之鑒。她一字一頓地說:「兒子,你爸爸的病與你的一模一樣,他不聽醫生的,結果呢……」柳莎再也說不下去了,她聲音哽咽,眼淚在眼睛裡打著漩兒。

    柳莎與兒子當機立斷:兩害相較取其輕。

    決定一經作出,柳莎變賣財物,僅僅兩天的時間,她一古腦兒地把汽車、鑽戒和滿頭金髮換成了現金。她賣得那樣地果斷,那樣地堅決,她要讓兒子在手術前看中國的萬里長城、埃及的金字塔、美國的大峽谷、法國的凱旋門……

    母子倆一路歡笑,怎麼看也看不夠,怎麼說也說不完。

    普欽可夫忘卻疾病,完全沉浸在母愛的幸福裡。

    這樣愉快的旅程卻不得不在中國長城的烽火台上戛然而止,因為柳莎的「隨身聽」的聲波有力地撞擊著她的耳膜:眼科專家巴甫琴科發明了視神經誘導接合劑,使移植眼球的夢想變成了現實,一隻盲犬已重見天日。

    柳莎母子分秒必爭日夜兼程,次日中午就來到巴甫琴科面前,要求馬上手術:把母親的一隻眼球移植給兒子。

    巴甫琴科看見了柳莎的眼睛,那是一對世界上最漂亮最湛藍最純潔的眼睛。

    「眼球移植還從來沒有在人身上試驗過。」巴甫琴科說。

    「總得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大夫,把我的一隻眼球移植給我的兒子,我和兒子就都有一個光明的世界。大夫,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光明的世界,合算,合算。求您了。」柳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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