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險。」他說,「我是個小童子軍,你知道嗎?」
「我知道。」威拉德說。
自尊心是一個人品德的基礎。孩子的自尊心像稚嫩的幼苗,一旦受到傷害,會留下難以癒合的傷口,甚至會影響他的一生。因此,作為成年人,特別是父母應小心維護孩子的自尊心。
警衛員的作家夢
孤獨意味著自由與發現。一片廣闊無垠的沙漠,會比一座城市還令人興奮。
——納博科夫
很久以前,當阿利克斯倒霉的時候,他學會了忍耐與等待,並知道了堅持不懈所要付出的代價。
許多年輕人告訴阿利克斯說他們想當作家。阿利克斯總是鼓勵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但他也清楚地告訴他們,當作家和寫文章是兩回事。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年輕人夢想的是財富和聲譽,而不是長時間的坐在打字機旁,在孤獨和寂寞中自我奮鬥。阿利克斯對他們說:「你們想的是要發表作品,而不是想成為作家。」
實際上,寫作是一項孤獨、不為人知而且收入甚微的工作。在成千上萬的作家中,只有極少數人能得到命運之神的垂青,而更多的人永遠實現不了他們的夢想。連那些成功的人都承認,他們曾長時間被冷落,並為貧窮所困擾。阿利克斯也是這樣。
當阿利克斯離開工作了二十年的海岸警衛隊而想成為一名自由作家時,他對前景一點兒把握也沒有。在紐約,他只認識喬治·西姆,他們是在田納西州的海寧一起長大的夥伴。喬治是在格林威治村的公寓大樓內一間乾淨的儲藏室裡看見阿利克斯的,他恰巧是公寓的管理員,而那儲藏室就是阿利克斯的家。
這間小屋又陰又冷,而且沒有浴室,但阿利克斯並不在乎這些。他趕緊買了一台舊的手動打字機,覺得自己真像個作家了。
大約過了一年,阿利克斯在寫作上仍然沒有什麼突破,他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能力了。推銷一篇作品是那麼難,掙的錢勉強能餬口。但他深知自己的願望是寫作,這是他多年的夢想,他會繼續為之奮鬥,即使前方的路充滿失敗的恐懼與坎坷。在那些日子裡,希望就像幻影一樣渺茫,大凡每個渴望成功的人,都領略過這種希冀與焦慮攪和在一起的滋味。
後來有一天,阿利克斯接到的一個電話改變了他的生活。但電話並不是代理人或編輯打來與他商量出書的事。與之相反,這是一個勸他放棄他的事業的充滿誘惑的電話。打電話的人是他在三藩市海岸警衛隊的一個老相識。阿利克斯曾經向他借過一些錢,現在,他想把錢要回去。
「阿利克斯,你什麼時候還我的15美元?」阿利克斯聽得出他的諷刺。
「等我下次售出了文章吧!」阿利克斯回答道。
「我倒有個不錯的主意,」他說,「現在,我們需要一位公共資料管理員,年薪是6000美元,如果你願意的話,就過來吧!」
年薪6000美元,這在當時可是一筆大數目!用它可以買一座不錯的房子,一輛舊車,還能還清債務,沒準兒還能剩幾個錢,同時,他還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堅持寫作。
就在這些美元在他腦子中狂飛亂舞的時候,一個根深蒂固的念頭從阿利克斯內心深處閃出:「我一直夢想的是成為一名作家,一名專業作家,可我現在想的都是些什麼呀!」
「不了,謝謝你,我能堅持下去,我得寫作。」阿利克斯回答得堅定而自信。
放下電話,他獨自在小屋中踱來踱去,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打開牆上桔黃色的飯櫥,拿出了裡面僅有的存貨——兩瓶沙丁魚罐頭,又掏出了兜裡僅剩的18美分,他一下子把兩瓶罐頭和僅有的18美分塞進了破紙簍裡,對自己說:「阿利克斯,瞧瞧,這就是迄今為止您給自己掙來的全部財富!」他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阿利克斯希望境況馬上好轉,但並不如願。感謝上帝,幸好喬治幫他渡過了難關。
通過喬治,阿利克斯認識了一些藝術家,他們也在為實現自己的夢想苦苦奮鬥。例如,約·戴樂尼,他是位繪畫能手,但他總是缺吃少穿的,每逢這時,他就去臨街的屠戶那兒要個大骨頭——儘管上面僅掛著一星半點的肉,再從雜貨鋪那兒要點兒蔫菜葉,用這兩樣東西就能做上一頓可口的家鄉湯喝。
還有一位同村人是年輕英俊的歌唱家,他努力經營著一家餐館。據說,如果有位顧客想吃一份牛排,他馬上就會跑到街那頭的超級市場買來。他的名字叫哈利·貝勒弗特。
像戴樂尼和貝勒弗特這樣的人給阿利克斯樹立了榜樣,他懂得了要為實現夢想而堅持工作,就必須做出一些犧牲,並要想盡辦法維持生計。這就是在成功的幻影下生活的全部內容。
吸取教訓後,阿利克斯漸漸開始出售一些文章,他堅信自己一定會幹出點名堂的。
實現夢想是漫長而艱難的跋涉。就在他離開海岸警衛隊的第17年,他的作品《根》發表了。一瞬間,阿利克斯便獲得了幾乎是空前的聲譽與成功,生活的幻影變成了眩目的光環。
在窘困的境遇之下,任何看似不切實際的理想都將遭遇一場最嚴峻的考驗。諸多物質利誘令人氣短。或許人們會歸結於一些身不由己的現實狀況,但榮耀最終屬於堅持到底的人。
約會的考驗
每個戀愛中的人都是詩人。
——柏拉圖
掛在紐約中央火車站詢問亭上的時鐘告訴人們,現在時間是差6分鐘6點,高個兒的青年中尉仰起他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瞇縫著眼睛,注視著這個時間。他的心跳得厲害,再過6分鐘,他就會看到13個月以來一直在他的心中佔有特殊地位的那個女子了。雖說他從未見過她一面,她寫來的文字卻給了他無窮的力量。
勃蘭福特中尉記得戰鬥最激烈的那一天,他的飛機被一群敵機團團圍住了。他在信裡向她坦白地承認他感到害怕。就在這次戰鬥的頭幾天,他收到了她的覆信:「你當然會害怕……勇敢的人都會害怕的。下一次你懷疑自己的時候,我要你聽著我向你朗誦的聲音:對,縱使我走過死亡籠罩的幽谷,我也一點不害怕災難,因為你同我在一起。」他記住了,這些話給了他新的力量。
現在他可要見到說這些話的女子了。還過4分鐘就6點了。
一個年輕姑娘擦身而過,勃蘭福特中尉心頭一跳。她帶著一朵花兒,不過那不是他們約定的紅玫瑰。而且,她說過,她已經不年輕了。
他想起他在訓練營裡念過的那本《人類的束縛》,整本書寫滿了女人的細膩。他一直不相信,女人能這樣溫柔地看透男人的心。她的名字就刻在藏書印記上:賀麗絲·梅妮爾。他弄到一冊紐約市電話號碼本,找到了她的住址。他寫信給她,她復了信,翌日他就上船出國了,但是他們繼續書信來往。
13個月裡她都按時地給他回信,沒有接到他來信的時候,她還是寫了來。現在呢?他相信了:他是愛她的,她也愛他。但是她拒絕了請她寄贈照片給他的要求,她說:「要是你對我的感情是真實的,我的相貌就無關緊要。要是你想像我長得漂亮,我就會總是擺脫不了你不過是心存僥倖的感覺。我憎惡這種愛情。要是你想像我長得不好看(你得承認這是更有可能的),那麼我會老是害怕,害怕你幾年裡不斷地給我寫信,不過是因為你孤零零的,沒有別的選擇罷了。不,別要求我給你照片。你到紐約來的時候,就會看到我,那時你再作決定吧!」
再過一分鐘就是六點了……猛吸一口香煙,勃蘭福特中尉的心情更緊張了。
一個年輕女人正朝他走來。她高高的個兒,亭亭玉立,金黃色的頭髮一卷卷的披在她纖柔的耳朵後邊,眼睛象天空一樣藍,她的嘴唇和臉頰都顯示出溫文沉靜的氣質。她身穿淡綠色衣服,像春天活潑輕盈地來到人間的天使。
他迎上前去,沒注意到她並沒帶著玫瑰。看到他走來的時候,她唇角露出一絲挑逗的微笑。
「大兵,跟我爭路走嗎?」她喃喃地說。
他朝她再走近一步,就看到了賀麗絲·梅妮爾。
她幾乎正是站在這位姑娘後邊,是一個早已年過40的婦女。她就快變白的頭髮卷在一頂殘舊的帽子下面。她身體長得過於豐滿,一雙肥厚的腳塞在低跟鞋裡。但是,她帶著一朵紅玫瑰。 綠衣姑娘快步走開了。
勃蘭福特中尉覺得好像被劈開了兩半似的,他追求那位姑娘的慾望有多麼強烈啊,然而,對這個在精神上曾經真摯的陪伴過和激勵過他的婦女,他的嚮往又是何等的深沉,她就站在那兒。他看得出來,她蒼白、豐腴的臉是溫柔賢惠的,她灰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勃蘭福特中尉當機立斷,他手指抓緊那冊用來讓她辨認的《人類的束縛》。這不會是愛情,然而是可貴的東西,是他曾經感激過,而且永遠感激的友誼……
他挺直肩膀,行了個禮,把書本伸到這個婦女面前,然而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他感到了失望的苦澀。
「我是約翰·勃蘭福特中尉,你呢——你是賀麗絲·梅妮爾小姐吧。見到你,我多高興。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她咧開嘴寬厚地微笑了。「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孩子。」她回答說,「穿綠衣裳的那位年輕小姐,她要求我把這朵玫瑰別在衣服上。她還說,要是你請我同你到什麼地方去,我該告訴你,她在街那邊的飯店裡等你。她說這多少是個考驗。」
如果生命中沒有智慧,它僅僅會黯然失色。如果生命中沒有愛情,那麼它就會毀滅。真正的愛,應該是愛葉之綠,而不是僅僅愛花之紅,因為「紅」隨花的飄零迅速逝去而「綠」卻與生命同在。
聖誕玫瑰
美是到處都有的,對於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
——羅丹
有時候,生活中的小小奇跡會向人們展示出他人身上的那些被人們忽視的美德。一個沒有美德的人,他是什麼樣的人呢?只有問他自己。
埃莉小姐喜歡罵這罵那。她罵鄰居,罵學校,罵送花員,罵鞋匠,罵天氣,就連教堂的婦女互助會也不放過。埃莉小姐什麼事都罵,什麼人都罵,甚至對戴維·凱勒也是如此。
事情得追溯到四十年代。那時,戴維·凱勒住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座小城鎮裡。他是埃莉小姐的報童。
「報紙都弄濕了,還弄捲了!一定用的是廉價油墨——瞧瞧我的手!」
戴維每天都能聽到這類抱怨的話——即使在那陽光明媚的日子裡也不例外。自從他認識了埃莉小姐以後,她就這樣每天罵出罵進,整整7年。
可是,她竟然會養花!而且,她養的花開出五彩繽紛的花朵來,煞是好看,招人喜愛,以至於常常為此惹出麻煩。鎮上的人們下班後,開車回家路過時,都會特意減慢車速,僅僅為了能好好看一眼她的花。
她的白色木屋周圍開滿了鮮花,和埃莉乖戾的個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似乎從春到秋都開著五彩繽紛、奼紫嫣紅的花朵,沐浴著芳香,歡騰喜悅,起舞蹁躚。
到了冬天,眾多的男男女女成群結隊,包括一些從城外來的——前擁後擠來到埃莉小姐的家裡,觀賞她的「聖誕花卉集萃」。
不過,來訪者停留的時間很短,因為埃莉小姐脾氣不好,愛爭愛吵,即使在節日裡也是如此。
「把你的靴子抖乾淨!」
「留點神——別碰!」
「要想養出好花,除了澆水,還要精心照料,你懂嗎?」
自從戴維結束送報工作以後,和埃莉小姐見面不多。他高中畢業,離開家鄉去上大學。後來,戴維大學一年級回家過聖誕節時,埃莉小姐卻去世了。
戴維不想參加埃莉小姐的遺體告別儀式——因為現在對他來說,她已成為過去的記憶,而且他今晚另有安排。
但是,媽媽堅持讓戴維去。
「你該感激她才是。」媽媽對他說。
戴維驅車前往科爾曼殯儀館,路上鋪著厚厚一層冰雪。他和其他人一道站在真誠廊上排隊等候,可是,輪到戴維瞻仰遺容時,他竟認不出埃莉小姐了。只有她那扭曲拉長的嘴角余紋勾起了戴維的一絲回憶。
戴維發現她雙手緊攥,不知是誰在她手裡放了一枝花——一枝白色的聖誕玫瑰,開得挺艷。埃莉小姐的手指溫柔地環扣著花柄,那樣子真是美極了。
在留言簿上簽到以後,戴維走到門口去會科爾曼先生,他似乎有點心煩意亂。「喂,科爾曼先生,」戴維招呼道,「是您專為今晚的遺體告別儀式在埃莉小姐手中放了那枝玫瑰花嗎?」
他慢慢悠悠地回答:「不是我。儀式是7點鐘開始的,在此之前我檢查房間,那時還沒有玫瑰花。後來我才看見,就在儀式剛剛開始的時候。不過,當時還只是花蕾,可現在完全開放了。我不知道花兒是怎麼到那兒的!」
殯儀館裡暖烘烘的,噢,不,幾乎可以說是有點太熱了——所以戴維推測也許是溫度的原因。
「不,不,」科爾曼先生搖頭說道,「玫瑰花是不會在5分鐘以內就綻開的,我知道這一點,因為我也養花,只是我沒有埃莉小姐養得那麼好罷了。」
戴維回頭望一眼列隊成行的弔唁者,驚訝地說道:
「啊,科爾曼先生,埃莉小姐永遠都是養花能手。」
後來,戴維聽說9點鐘儀式結束時,埃莉小姐手中已有4枝艷麗無比的白玫瑰花。
埃莉小姐無所不罵。然而,她卻從未罵過自己的鮮花。
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種美德,無論是平日受人喜愛的人還是令人感到厭惡的人;它所需要的只是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和一顆寬厚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