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把鋤頭,
步行騎水牛;
人從橋上過,
橋流水不流。
——南北朝·善慧大師
修禪靠自己的覺悟力,光靠別人的說教是很難領悟真正的禪機。我們有時需要靠自己的一點智慧來領會博大的佛學。
有一天,佛陀乞食後剛剛用完午餐,一位商人走來請求佛陀為他除惑解疑,指點方向。佛陀將他帶入一間靜室中,十分耐心地聽商人訴說自己的苦惱和疑惑。
商人訴說了很久,有對往事的追悔,也有對將來的擔憂。最後,佛陀示意他停下來,問他:「你可吃過午餐?」商人點頭說:「已吃過。」
佛陀又問:「炊具和餐具可都收拾得乾淨完好了?」商人忙說:「是啊,都已收拾得很完好了。」
接著商人急切地問佛陀:「您怎麼只問我不相關的事呢?請您給我的問題一個正確答案吧!」但是,佛陀卻只對他微微一笑,說:「你的問題你自己已經回答過了。」接著就讓他離開靜室。
過了幾天之後,那位商人終於醒悟了佛陀的道理,來向佛陀致謝。佛陀這才對他及眾弟子說:「誰若對昨天的事念念不忘,追悔煩惱,或者對明天的事憂愁妄想,他將成為一棵枯草!」
人只能生活在今天,也就是現在的時間中,誰都不可能退回「昨天」或進入「明天」。因為「昨天」是「存在過」的,不可及;「明天」僅是「可能存在」的,同樣不可及。所以,最重要的是做好今天的事情。
一學僧問慧林慈受禪師道:「禪者悟道時,能說出悟道的境界和感受嗎?」
慈受禪師答道:「既然是悟道,當然說不出來。」
學僧又問道:「說不出來的時候,像什麼呢?」
慈受禪師答道:「就像啞巴吃蜜!」
學僧又問道:「一個禪者沒有悟道時,他說的能夠算禪悟嗎?」
慈受反問道:「既然沒有悟道,那說出的怎麼能算做禪悟呢?」
學僧說道:「但是他講的頭頭是道,不算做禪悟,那是什麼呢?」
慈受禪師淡淡一笑,說道:「像鸚鵡學話罷了!」
學僧又問道:「啞巴吃蜜與鸚鵡學話,有何不同呢?」
慈受禪師耐心開示:「啞巴吃蜜,是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鸚鵡學話,是不知,如小兒學話,不解其義。」
學僧繼續問道:「未悟的禪者如何說法度生呢?」
慈受禪師答道:「只能別人知道自己知道的,再沒有其他了。」
學僧話頭一轉:「老師現在是知,還是不知?」
慈受禪師哭笑不得,說道:「我是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也如鸚鵡學講話,講得非常像。你說我是知呢?還是不知呢?」
禪機除了自己參悟之外,他人又如何能偷窺呢?
浮山法遠禪師住在會聖巖時,大陽警玄禪師托他為自己物色嗣法弟子。一天夜晚,法遠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養了一隻青色大鷹,他覺得這是個吉兆。第二天早晨,義青正巧來到會聖巖,法遠對他非常熱情,並讓他好好參究一下「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間無言」這段因緣。
三年後的一天,法遠問義青道:「三年前我讓你參的那段話頭,現在談談你的心得吧。」義青正準備開口,法遠忙用手堵住他的嘴。
義青瞬間覺悟,於是向法遠施禮答謝。
法遠問道:「你妙悟玄機了嗎?」
義青答道:「若有的話,早就吐出來。」
「今天義青好像在病中出了一場大汗。」站在法遠旁邊的侍者說道。
「閉上你的狗嘴。」義青瞪了他一眼,說道,「再囉嗦,我真的要吐了。」
此後在法遠門下,義青又學了三年。法遠經常用曹洞宗的禪法開示他,義青都能契合無間。
一天,法遠將大陽警玄的半身肖像、皮履、直掇交給義青,囑托道:「你要繼承太陽警玄的禪法,光大其宗風,你要到圓通法秀禪師那裡去參學。」
義青投奔圓通法秀後,每天只是蒙頭大睡,並不參禪問道。
「有個僧人總是白天睡覺,應該按院規處理。」職事僧告訴法秀。
法秀問道:「那僧人是誰?」
職事僧答道:「青上座。」
法秀說道:「不要急於處理,讓我去弄清楚。」
帶著拄杖走進僧堂時,義青正在睡覺。於是,法秀用拄杖敲著禪床,呵斥道:「我這裡可沒有閒飯給,讓你吃了就睡大覺。」
義青揉著眼睛,爬起來便問:「師父叫我幹什麼?」
法秀責問道:「為什麼不去參禪?」
義青不動聲色地說道:「吃飽了的人,對美味佳餚沒有任何興趣。」
法秀立即回應道:「這也是無奈!有些人不同意你的看法。」
義青說道:「自性自知自用,原應依照本性行事。如果別人都同意,還就沒意思了!」
看到義青機鋒凌厲,法秀不禁問道:「上座從何處來?」
義青答道:「浮山法遠禪師那裡。」
「怪不得這麼死皮賴臉。」法秀恍然大悟。
於是兩人握手相視而笑。
義青從此名震禪林,後住舒州投子山勝因院,世稱「投子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