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春盡一年春,
野草山花幾度新;
天曉不因鐘鼓動,
月明非為夜行人。
——宋·雲蓋智本禪師
佛學源遠流長,其中充滿辯證哲理,細細咀嚼,別有一番風味。禪宗之中充滿機鋒,到處閃耀智慧之光,認真體會就能真正領悟禪理的魅力。
臨濟禪師雲遊到金牛禪師那裡,金牛禪師看到臨濟禪師,便把彈杖橫過去擋住門。臨濟禪師用手敲打禪杖三下,然後就在禪堂的首座位置上坐下。金牛禪師見此情形,十分不悅地說道:「凡是行腳雲遊的學僧,在謁見寺院禪主時,都要按照一定參學規矩,行賓主之禮,你怎麼連這點基本的禮儀都不懂?」
臨濟禪師誠懇地答道:「我不知道老禪師您在說什麼?我敲打禪杖三下,不是早就跟您行過禮了嗎?」
金牛禪師聽後,更加不悅,剛要開口,臨濟禪師就動手用禪杖打金牛禪師。
金牛禪師此時若有所悟,但臨濟禪師卻又忽然道:「我今天不方便!」
金牛禪師順手一掌打去,口中說道:「我倒很方便!」
臨濟禪師挨了一掌,反而哈哈大笑道:「的確不錯!我們今天不方便遇到了方便!」
後來,溈山禪師就問仰山禪師道:「這兩位前輩的對話,到底哪一個佔了上風?」
仰山禪師回答道:「佔上風者上風,居下風者下風!」
此話一出,旁邊座主不以為然地道:「佔上風者未必上風,居下風者未必下風,上風何在?下風何在?」
仰山禪師和偽山禪師不約而同地說道:「正如座主所說,無風起浪!」
佛學中的辯證思維可以給頑固僵化的大腦以巨大的衝擊,我們經常不知覺地處在一種單調、割裂的生活中,學些禪理可以讓我們啟智明心。
臨濟禪師跟隨老師黃檗禪師一同下田工作。臨濟禪師走在黃檗掉師的後面,黃檗禪師回頭一看,發現臨濟禪師空著手,就對他說道:「你怎麼忘記把鋤頭帶來了呢?」
臨濟禪師答道:「不知誰給我拿走了。」
黃檗禪師停下腳步道:「你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臨濟禪師向前,黃檗禪師就豎起鋤頭道:「單單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能拿得動。」
臨濟禪師一聽這話,就毫不客氣地立刻從黃檗禪師手中把鋤頭搶過來,緊緊地握在手中,說道:「剛才老師說誰也拿不動『這個』,現在為什麼這個在我的手中呢?」
黃檗禪師問道:「手中有的未必有,手中無的未必無。你說,今天有誰給我們耕田呢?」
臨濟禪師答道:「耕田的由他耕田,收成的由他收成,關我們何事?」
臨濟禪師說完以後,黃檗掉師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回僧院去了。
不久以後,溈山禪師就這件事問仰山禪師道:「鋤頭在黃檗禪師手中,為什麼卻被臨濟禪師奪去?」
仰山禪師答道:「強取豪奪雖然是小人,可是他的智能卻在君子之上。」
溈山禪師再問仰山禪師道:「耕種和收成,臨濟禪師為什麼要說關己事呢?」
仰山禪師不答,反問道:「難道就不能超脫對等關係之外嗎?」
偽山禪師一句不說,轉身也回到僧院去了。
禪宗的哲理富於變化,講究辯證。對於未知事物強調事實就是,反對憑主觀臆斷。
有幾位座主來禮拜慧忠禪師。寒暄過後,慧忠禪師信口問道:「城外草作什麼顏色?」
座主答道;「作黃色。」
慧忠禪師又問小沙彌道:「城外草作什麼顏色?」
小沙彌不知老師的用意,如實答道:「作黃色。」
慧忠禪師回頭又問道:「座主解經解論,和這小子相比,見解有異同嗎?」
幾位座主無話可答,但心裡很不服氣,便反問禪師道:「城外草作什麼顏色?」
慧忠禪師不慌不忙地答道:「看見天上的鳥兒了嗎?」
「請不要轉移話題!」座主叫道,「願禪師指教。」
聽了這話,慧忠禪師叫道:「座主,向前來!」
座主都向前來。
慧忠禪師見諸座主沒有領會,遂笑道:「諸座主請回,別日再來。」
見禪師下了逐客令,諸座主默然告辭。
第二天,幾位座主又來說道:「願禪師為某等開示。」
慧忠禪師說:「見就是見,若不見,縱然說得出,亦不得見。」
諸座主最後歎服道:「我們跟隨國師參禪,未見禪師這般地機辯。」